等皇甫牧恢復了冷靜後,才轉身看着四肢趴伏在地,大氣也不敢出的暗衛命令道:“去將皇甫瑾所有舊部的家眷,全部給寡人暗中抓起來丟到暗牢裡去。”
暗衛一驚。
誰都知道瑾親王的舊部就沒有一個不會打仗的,但同時也知道,瑾親王的舊部都是忠心忠義一輩。
若是瑾親王真的要造反和陛下兵戎相見,那些他曾經的舊部下們肯定不會對瑾親王出手。
所以陛下才要暗中對他們的家人下手,逼迫他們爲了朝廷對抗瑾親王嗎?
“寡人倒是要看看他們到時候是要保他們家人平安,還是繼續他們對舊主的忠心。”皇甫牧嘴角冷冷的挑起,俊臉上也一片陰冷之色。
那暗衛嚇得忙將頭低下,低低的應諾。
皇甫牧又吩咐了一些事後,才讓那暗衛離開了,之後又召了幾個暗衛過來,各自吩咐了一些事。
最後,他再次擡步去了棲凰宮。
皇甫瑾已經回到封地準備造反了,這個消息不知道小丫頭知道不知道呢?
林福音再次見到皇甫牧的時候是厭煩的,可從他嘴裡聽到皇甫瑾已經回到了他的封地後,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壓住了心裡的狂喜。
他平安的從十萬大澤裡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但皇甫牧說他回到封地準備造反了,她有些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既然他都決定起兵對抗皇甫牧的話,那就說明並沒有找到真正的解藥了,否則他應該親自來北戎皇宮將她搶回去了。
就是因爲沒有找到解藥,他才走了那一步想打敗皇甫牧再說吧。
“怎麼,看來福音是不知道五皇兄去了他的封地準備起兵謀反呢。”皇甫牧仔細的看着林福音的臉色,發現她從驚訝到開心,就明白她是不知道的。
林福音淡淡瞥了他一眼,“本宮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陛下說皇甫瑾要謀反,其實這個不妥吧?這北戎本來就是他的江山,他手裡還握着北戎先帝的傳位詔書……而陛下這個皇位倒是得來不正,皇甫瑾想要什麼要回來,就能什麼時候要回來。”
“哦?福音是這樣想的?”皇甫牧雙手捏成了拳,她的話一針見血,皇甫瑾手握先帝傳位昭書一直是他心裡的一個結。
林福音幽幽的看着他,譏諷道:“難道本宮不該這麼想?陛下這皇位是怎麼得來的,我們彼此心裡再明白不過!”
反正現在皇甫瑾已經平安到了他的封地了,她心情很好,以前還壓抑着不去刺激皇甫牧,如今她倒是無所謂畏懼了。
皇甫瑾一旦起兵,皇甫牧必定無暇顧及她了。
皇甫牧定定的看着她,嘆氣,“福音啊,你每次說話都戳人心窩子,我都怕了你了!”
林福音斜睨着他,“那陛下就不要來招惹本宮。皇甫瑾真的要起兵的話,本宮勸陛下還是認真對待吧,你惹怒了一個不應該惹怒的男人,可千萬要小心謹慎的迎接他的怒火。”
皇甫牧倒是好脾氣的笑了笑,點頭道:“你放心,等着本王拎着他的頭顱回來,當做給你立後的禮物就是。”
他說的血腥,卻一副柔情蜜意的表情,林福音看得差點作嘔。
“雖然立後的日子要推遲了,但福音也該早些準備起來了,這些日子可少練字了,多做些女紅可好?寡人聞大魏大家貴女都是自己動手給夫君縫製衣物的,寡人可也盼着福音的女紅呢。”
林福音看出他的故意,根本沒放在心上,只冷冷的笑着。
皇甫牧甩袖離去,目光如毒蛇一般。
三日後,皇甫瑾起兵謀反的消息就傳到了北戎皇城,朝野震驚。
北戎朝臣們除了皇甫瑾的舊部們都十分疑惑皇甫瑾爲何要起兵謀反。
因爲當時是瑾親王將皇位禪讓給新帝的,若是當時不想禪讓皇位,那當時就不該充大方啊!
如今北戎剛平定下來,初現國泰民安的時候,他怎麼又要起兵謀反了呢?
但不管那些朝臣們怎麼疑惑,怎麼怨念皇甫瑾,皇甫瑾領兵一路大勝,一直打到了北戎天險樓山關。
樓山關是北戎南部和北部的分界線,歷來北戎南部若有反叛,一旦越過了樓山關,接下來就能直指北戎皇城了。
換而言之,樓山關一破,北戎現有政權十之有九就會保不住了。
皇甫牧新皇初登基,別的方面確實做的極好,唯有軍事上是短板。
除了收服的那幾個被他圈禁的親王皇子的部下外,就只有朝廷明面上的軍事實力了。
而皇甫瑾當瑾親王的十幾年來,幾乎年年替朝廷征戰,豈能是皇甫牧可比的?
何況,皇甫牧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收服先帝留下的私兵……
皇甫瑾一路高歌猛進,無一人可敵,皇甫牧用盡了手段也沒辦法擋住他,最終只能打算親征平叛。
也好在有樓山關天險,爲他爭取了時間。
皇甫牧離開皇宮前給林福音留下了鮮血放在冰窖裡,林福音倒是無所謂。
皇甫牧出征前來見她,她也避而不見。
皇甫牧走後,她倒是十分安靜的留在棲凰宮裡,反正逃也逃不出去,只等着皇甫瑾勝利來接她了。
時間一晃一個月過去了,林福音知道皇甫瑾被擋在了北戎的樓山關外。
她並不擔心,自信皇甫瑾能勝利。
都說邪不勝正,若是皇甫瑾敗給了皇甫牧那纔是蒼天不公。
這些日子她雖然守在棲凰宮裡,但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做,她暗中給天一留了訊息,讓他和天二想辦法查一查皇甫瑾那些舊部。
因爲皇甫瑾那些舊部突然一夜之間都站在了皇甫牧那邊,跟着皇甫牧帶兵去對抗皇甫瑾去了。
這件事太不尋常了。
天一和天二倒是很快查到了一件詭異的事情,皇甫瑾的那些舊部們都將家眷不知道送到哪裡去了。
這引起了林福音的警覺,下令讓天一和天二嚴查。
天一負責保護他,這件事就交給了天二。
天二花費了極大的精力才查到皇甫瑾的那些舊部們的家眷並不是被轉移了,而是被皇甫牧統統抓去了,不知道藏在哪裡。
因爲皇甫牧手握皇甫瑾那些舊部們的家眷,皇甫瑾的那些舊部們自然無法反抗,爲了保護家人只能與皇甫瑾爲敵。
林福音趕緊讓人將這個消息給皇甫瑾傳遞了過去,一邊還是讓天二暗中找人。
但找人一直進行了很多天,一點眉目都沒有。
皇甫瑾那邊也派了人手來一起找。
但皇甫瑾們的舊部家眷被皇甫牧控制還不是林福音最擔心的事情,她最擔心的是皇甫牧失敗後,狗急跳牆用那些皇甫瑾舊部的家眷親人的性命威脅皇甫瑾退兵並認輸……
而這樣的事,皇甫牧又不是沒做過。
這日林福音喝了加入了皇甫牧鮮血的茶後,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還以爲是連日來的憂慮累着了,就準備去牀上躺一下,卻沒想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她暈了之後自然嚇壞了阿美阿景兩女,用最快的速度請來了御醫給林福音診治。
御醫給林福音把了脈也是說憂思太重,太過勞累了要靜養。
但美景兩女着急,非要御醫將林福音弄醒不可,御醫無法就給林福音紮了針。
林福音扎針後果然是醒了,卻雙目血紅無神,看到美景兩女在她身邊晃盪,當下暴起就攻向了兩女。
兩人嚇的魂飛魄散,看看避開了,林福音卻根本沒有意識了,見人就攻擊。
美景兩人沒辦法,咬咬牙兩人合力將林福音再次打暈了,並用粗麻繩給綁了起來。
一面又火速讓人將林福音出事的消息傳給皇甫牧。
……
樓山關,皇甫瑾得到天一從北戎皇宮傳來的關於林福音在北戎皇宮暈倒後,被御醫救治過來狂性大發隨意傷人的消息後,脣角緊緊抿起。
音兒是沒有喝了皇甫牧的鮮血,還是皇甫牧故意斷了音兒的鮮血?
若是前者,那還好。
若是後者,那皇甫牧就是故意利用音兒巫毒發作來擾亂他的心神的!
但天一緊接着又傳來了音兒被打暈暫時無恙的消息後,他也就暫時壓下心裡的擔憂。
但“仙玉髓”他還不能讓人帶過去給音兒服下,不是因爲他有什麼安排,而是因爲他誰都不信,只會自己親自餵了音兒喝下“仙玉髓”才能放心!
樓山關內,皇甫牧的大軍一直龜縮在城裡,不管皇甫瑾的將士們怎麼在城外叫囂,皇甫牧的大軍就是不出城,連上城樓都不願意,完全的閉城不出。
皇甫瑾這邊除了命令先鋒部隊日日去城外叫罵外,也沒有其他的動作,更沒有攻城的打算。
“瑾小子,你的大軍如今已經佔據了主導地位,這樓山關一破,那皇甫牧就必敗無疑,這北戎的江山他不讓也得讓,你爲何日日派人去叫罵,卻拖着不攻城呢?”天和子見皇甫瑾凝神在沙盤前推演,實在是忍不住的問道。
皇甫瑾也不轉身,繼續手裡的推演動作,只淡淡道:“對於皇甫牧來說,此刻是他生死存亡的時候了,他閉城不出必有妖,本王之所以派人日日去叫罵,也是擾亂他軍隊將士心神的意思,其餘的就等他如何出手罷了。”
天和子卻不贊成的道:“何必這樣拖着?派人去探一下不就知道皇甫牧那小子到底在耍什麼心機了?”
皇甫瑾這才轉頭看着他,淡淡的問道:“這個時候,除了鳳衛中的四個天衛和老前輩你還有本王,誰還能去樓山關來去自如?”
天和子就靜默不語了。
他們鳳衛可是有規矩的,自然不會干涉別國的內政的。
他們也不願意去做那樣的事,以免給本國帶來危機。
他之所以跟着皇甫瑾這個臭小子一起,一方面是來看熱鬧,一方面可是爲了親自迎接臭丫頭回大魏的。
皇甫瑾見天和子沉默了,也就閉口不言了,至於他自己,作爲統領,手下帶着這麼多兄弟爲他出生入死,他自然不會輕易以身犯險。
且,他已經得到了以前舊部千辛萬苦傳來的消息,他們之所以同意幫皇甫牧領兵對抗他,完全是因爲他們的家眷父母兒女全部都在皇甫牧的手上。
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將皇甫牧逼急了。
但這些他也沒必要告訴天和子,這是他北戎的事情,天和子作爲鳳衛的統領自然有他們鳳衛的規矩,告訴他也是沒有用處的。
皇甫牧龜縮在城裡其實也十分焦急,他離開皇宮時是留了充足的鮮血在冰窖裡的,難道冰過的鮮血對她沒有用處
又或者是效用減少了?
“陛下,奴才認爲可以將天貴主子的情況放出消息給叛王知曉!”暗衛首領單膝跪地對皇甫牧說道。
皇甫瑾目光閃了閃,看着暗衛首領問道:“你的意思是?”
“奴才想,叛王如此囂張,日日派人在城外叫罵,也該他擔心擔心了。”暗衛首領繼續道。
“嗯,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樣吧,你着手去做吧。”皇甫牧淡淡的說道,努力壓下了心裡的擔憂。
但另外一方面,他也覺得也許這是個好消息,他被影響了心神,等皇甫瑾知道後,同樣也會影響心神。
暗衛首領應諾離開後,皇甫牧又拿出一柄鋒利的匕首,接着又拿出了一個雪白的瓷瓶,將左手中指割破了一道小口後,接了一小瓷瓶鮮血後,吩咐他身邊輕功最好的暗衛將這一瓶鮮血送到棲凰宮去了。
等到皇甫牧的人特意將林福音的事情傳到皇甫瑾的軍營後,天和子再次冷笑了。
“皇甫牧那小子果然是陰險,還是故意讓人將臭丫頭的事傳過來,不過是打着想讓你擔憂臭丫頭從而犯錯吧?”天和子目光鄙夷的道。
皇甫瑾未知可否,對於皇甫牧的路子他清楚的很,沒什麼好說的。
“對了,臭丫頭那樣了,難道你真的不擔心?”天和子又疑惑起來。
自從瑾小子知道臭丫頭出事後,並沒有他想象的擔心啊。
連他老人家都擔心了呢。
“老前輩放心,音兒出了那樣的狀況,如果是皇甫牧故意的,那他應該有把握音兒不會出事。若是他不是故意的,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何況老前輩還派了兩位天衛守在音兒身邊,暫時本王不太擔憂。”皇甫瑾還是解釋了起來。
天和子這才滿意。
“接着你就打算一直這麼等下去?”天和子又問。
皇甫瑾點點頭,語氣冷凝起來,“等本王的人將該救得人全部救出來了,就是本王破城之時。”
“除了臭丫頭要救,你難道還有別的人要救?”天和子驚奇的問。
皇甫瑾點點頭,既然他問起來了,他也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天和子就皺了皺眉,看着皇甫瑾道:“不若老頭子給天一天二傳信,將臭丫頭從那個什麼棲凰宮給搶出來?”
“不可。”皇甫瑾搖搖頭,“皇甫牧一定早就防備了我們會派人去搶音兒出來,不說那棲凰宮,就是整個皇城應該都被他的暗衛圍的水泄不通。就算我們此刻再派人去接應,那死傷也是無數。音兒和本王都不想看到無辜之人喪命。”
天和子就呵呵一笑,語氣也冷了幾分,“那臭丫頭是個心軟的,你個大男人也如此心軟,難怪北戎的帝王之位被皇甫牧那小子給搶去了!”
皇甫瑾沒有計較他的不敬之語,淡淡道:“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老前輩沒有在這個位置上,考慮的自然和我們不一樣。”
天和子冷哼一聲,到底不言語了。
林福音在喝了皇甫牧派人送來的新鮮血液後果然恢復如常。
清醒後,她渾身無力的躺在牀上,什麼也不記得,自己發狂傷人的事情自然沒有一點印象了。
但從棲凰宮衆人凝重的表情,以及御醫時不時的來探脈的行爲來看,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御醫們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的樣子,才最終放心的離開了她的寢宮。
林福音招來美景兩女,細細的問了她暈倒之後的事情。
美景兩女面色凝重的對視了一眼,沒想到天貴主子中的巫毒如此霸道,之前的事情她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最終由阿美解釋道,“天貴主子,因爲陛下要出征,然後放了一些鮮血裝在瓷瓶裡放在冰窖裡凍住了,奴婢們一直是溫熱了陛下的鮮血放在茶水裡給您飲用的。先前一月餘還好,可昨兒個喝了那茶水後,您卻暈了過去……等您醒來後就發狂了,也不認識人了,見人就攻擊……奴婢們沒辦法只好將你打暈了。現在是陛下派人連夜送來他的鮮血,您喝了才清醒了……”
林福音聽明白了,感情這巫毒霸道的連冷凍的鮮血也不管用啊。
本來,她見皇甫牧出征給她留了鮮血放在冰窖裡後,也覺得可以試試這個辦法。
若是皇甫瑾沒有找到解藥,大不了他們抓到皇甫牧後養着他,隔段時間將他的鮮血取了放在冰窖冰藏……可如今看來,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了。
林福音眸子裡幽暗的冷光看得美景兩女心驚膽跳的,生怕她一個不好又發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