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大是大,不過根據許大所說,他管理的所在的暗窯,就有百名女子之多,想要全員轉移,也難免引人注意。
李海棠摸不清對方的套路,到底是先隱藏起來,等風頭過去再出沒,還是頂風而上,在百姓眼皮子底下想辦法把人運送出城。
城門口開了個角門,若有急事,也可以憑藉路引登記,很人性化。
夏知府早年是在刑部出來的,爲人嚴謹清正,治理黎城一方水土,讓李海棠對大齊官員的素質,多了點信心。
對比起來,鹿城知府張崢,那還真是一言難盡。
“咱們到城門處,是來找季秋的?”
張如意不明所以,按理說,藍衣應該在黎城之內。
“不,來找失蹤女子。”
李海棠多少能明白點自家夫君的用意。那夥人在周邊城池犯下滔天大案,父母官拿他們頭疼,毫無辦法。
爲首之人,根本不懼怕官府,他們很可能迎難而上,做出挑釁的行爲。
“不能吧?你看看,隨便有人出門,都被排查啊。”
張如意指着城門口,除去一隊原有的守城士兵,還有三個官差來做登記。
“那麼多人,不會一起都出去吧?。”
張如意還是不信,認爲來這裡守株待兔,浪費時間,做無用功。
不過,反正眼下也沒事,她忍了忍,沒提出反對意見。
幾人坐在馬車上喝茶水,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遠遠的,來了一對喪葬隊伍,爲首之人打着靈幡,一臉悲痛之色。
隊伍約莫有二十幾人,提着白燈籠,撒着紙錢,中間放着一口大棺材。
“夫君,來了!”
李海棠精神一振,而下一秒,蕭陵川已經下了馬車,邁着大步,向城門口而去。
“什麼來了?”
張如意一頭霧水,李海棠夫妻倆神神秘秘,竟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活人出城檢查嚴謹,若是死人呢?”
李海棠緊跟着,利落地跳下馬車,而那邊,爲首之人已經做好登記,正準備出城。
死者爲大,親屬們要運送靈柩到故土,入土爲安,官差簡單做登記,沒道理攔着。
“慢着!”
就在一隊人馬準備出門之際,蕭陵川攔下人。
“有事?”
爲首的大漢眯了眯眼,打量蕭陵川,他皺眉,感覺自己很可能暴露了。
和周圍幾人使了個眼色,他問道,“這位仁兄可是要攔下靈柩?”
來者不善,小頭目眸色深沉,不曉得自己哪裡出了破綻。
“幹什麼的?”
官差不認識蕭陵川,替爲首頭目說話,“我們大人說了,要關閉城門三日,但若有要事,登記後則可出城。”
打靈幡的漢子死了家姐,要運送屍身回到故土安葬,官差表示理解。
“不檢查棺槨,就可以出城?”
李海棠戴上面紗,問官差,“若裡面裝的是失蹤女子呢?”
“你那是什麼邏輯!死者爲大,哪有掀開人家棺材板的?”
官差收了好處,認爲李海棠不可理喻,也不曉得,找茬的是哪冒出來的,多管閒事。
運送失蹤女子,用棺材板,虧他們想的出來。
掀開棺材檢查,那簡直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家有喪事,親屬夠悲痛了,還要在人傷口上撒鹽,敲一記悶棍,太不地道。
爲首那個漢子,身子顫抖下,很快保持鎮定,他低下頭,做傷心狀,不言不語。
李海棠最喜歡觀察細節,很多細微之處,能暴露很多東西,例如漢子雙拳緊握,倒不像是懼怕和憤怒,而是緊張。
緊張到壓抑,他緊繃着弦,不一定何時爆發。
喪葬隊總共二十幾人,幾個吹嗩吶的雙眼迷茫,看着只是普通百姓。
爲首的幾人,多半和失蹤女子有關係,他們身上有抹不掉的血腥氣。
“藍衣,藍衣,你在裡面嗎?”
張如意膽子大,推開衆人,直接趴到棺材板上敲打,“藍衣,你在不在?”
棺材裡,藍衣感受到震動,她這幾日經常被人強行灌藥,清醒的時候少之又少。
在被人推進棺材之前,她和招娣正在研究逃跑的法子。
記得百花節前一天的夜裡,來了一夥人,把姐妹們捆上繩索,丟到馬車裡,匆忙換了個地方。
她推測,地下窯館的位置暴露了,她們很有希望獲救。
藍衣醒來沒多久,還來不及計劃太多,再次被打暈,而這次不是在馬車,而是在棺材裡。
“小姐?”
迷糊中,聽到張如意的呼喊,藍衣頓時清醒。她推了推身邊的招娣,見人沒反應,只好用手敲打棺材板,“小姐,我是在做夢嗎?”
就在這一瞬間,鴉雀無聲。
官差對視後,一臉肅然,他們正想抓人,卻被幾人先一步行動,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刺穿了胸膛。
“臭娘們,要你多管閒事!”
小頭目抓住張如意,把帶着血的刀子放在她的脖頸,“我警告你們,別過來,不然我就殺了她!”
一時間,剩下的兩名官差加上守城的士兵,和幾個人對視,而被請來吹嗩吶的,早已癱軟在地,嚇尿了褲子。
“娘子!”
盧元卿見此,就要上前,被李海棠抓住衣袖,給拉了回來。
就盧二愣子這般戰鬥力,還是別添亂了,不然,最後的結果,是己方又搭進去一個。
小頭目忙着自保,顧不得棺材板,士兵們則是上前,撬開死角的釘子,藍衣在棺材中坐了起來。
“小姐!”
藍衣想爬起來,昏迷太久,腦子昏沉沉地,剛邁開腿,就又摔了進去。
“藍衣,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張如意喜極而泣,她想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藍衣終於獲救了。
“嗚嗚,小姐!”
不僅僅是張如意被當肉票,剩下五六人,同樣擄了城門口打算出城的百姓,和衆人對峙。
“季秋!救救小姐!”
藍衣眼神迷茫,在不遠處,看到季秋的身影,如抓住救命稻草,痛哭請求。被關在那個鬼地方,陰冷,潮溼,彷彿一隻腳踩到地獄,若不是把季秋作爲精神支柱,藍衣可能和其他女子一樣,精神崩潰而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