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的山珍海味,天香樓特色之一,扇貝粉絲。扇貝肉上蓋着一層粉絲,還有蒜末,鮮中夾雜着蒜香,李海棠一口氣吃了好幾個。
她在銅盆裝的水中淨手,又用帕子擦擦手。好好的一桌席面,就這麼散了。
“娘子,吃飽了嗎?”
蕭陵川給自家娘子夾了一塊烤雞翅,又倒了一杯茶水,面色淡然。
他這個人冷心冷情,對別人夫妻吵架,一點不關注。
“還成。”
李海棠站在窗戶邊,往下望,百花節的花燈還沒撤走,大街上只有三三兩兩的人。
張如意和盧元卿的身影很明顯。
張如意受傷,走得慢,而盧元卿也不上前,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跟着。
百姓人家點亮着昏暗的油燈,與遠處連綿起伏的大山,形成一幅和諧的夜景圖。
“唉。”
李海棠嘆息,站在盧元卿的角度上想,倒也可以理解,個人的追求都不同,不一定非要強硬地扭轉別人的看法。
“夫君,你說,盧二愣子和如意能和好嗎?”
野人夫君神預測,李海棠詢問他的看法。
“短時間不能。”
蕭陵川一針見血,張大小姐喜歡裝強硬,假意不在乎名節,實際上,她爲盧元卿付出很多,得不到對方的體諒,心裡肯定有一根刺。
盧元卿等同,非說自己讀書不是爲做官,卻對官位看得很重,不僅如此,還極其愛面子,自尊心強,不願意低人一等。
他娶了張如意,得到的都是詆譭,說他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想必,此番話也是藉着酒勁,才能說出來了。
夫妻倆不是沒感情,一路走來,共同經歷磨難和兇險,彼此都很關心對方,卻拉不下臉面。
“啊?”
李海棠垂眸,作爲張大小姐的狗頭軍師,她怎麼也得想個法子,從中調和。
夫妻間,最忌諱的是冷戰,誰也不理誰,誤會越來越深,影響感情。
盧元卿揹負很多,還有張家人的白眼,張如意也是如此,知府千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出路。
二人明明重視對方,只是同樣嘴硬罷了!
“你這一天總操心別人。”
三層無人,蕭陵川把自家娘子抱在懷裡,輕輕地啄了下她的紅脣。
李海棠喝了百花酒,面色紅潤,嘴裡吐着酒香,眼裡泛水光,眸中含情,讓他下體發熱,又有擡頭的架勢。
別管別人,他們夫妻,現在就面臨一個重要的問題。
“夫君,如果我做的不好,你就要批評我。”
李海棠覺得,夫妻之間,有一點小誤會,就會造成相互傷害的導火索。上嘴脣都有碰下嘴脣的時候,不能因爲自家野人夫君寵溺,她就忘乎所以。
這樣,只能越做越離譜,什麼都當成理所當然。
“我和盧元卿不同。”
談到這個問題,蕭陵川摸了摸李海棠的頭,神情嚴肅了些。
他不會有吃軟飯的心思,養得起自家娘子,會給她最好的生活。
至於別人眼裡的不般配,不會對他造成半點傷害,他的心很小,在乎的人有限,別人如何說,他管不了。
“夫君,這樣就好,我們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
李海棠覺得,自己有時候被名聲所累,去做一些她並不是很喜歡的事,什麼救死扶傷的活菩薩,都是假象而已。
虛榮心作祟,她還挺在乎外人的評價,而野人夫君不同,是個內心真正強大的人。
蹬蹬蹬,夫妻倆正準備小小的親密一下,樓下傳來沉重地腳步聲。
李海棠起身,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她以爲,張如意夫妻回來了。
“李神醫。”
宋墨躺在牀板上,前後有兩個下人擡着,直接上了三樓。
他這般出現,把樓下的客人嚇一跳。
掌櫃又不敢阻攔少東家,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
宋墨閉着眼,上面還蒙着個白牀單,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擡進來一具屍體。
“遮羞,我是爲了遮羞啊!”
宋墨對李海棠解釋。
李海棠一臉黑線,她很欣賞宋墨設計的衣裙,若他能開個成衣鋪子,生意必然紅紅火火。
那天台上的所有衣裙,全部爲他親手設計。
“李神醫,蕭大哥。”
宋墨沒比蕭陵川小兩歲,他對着二人抱拳,還躺在門板上。
昨日英雄救美,傷了骨頭,現下坐起來,腰就和針扎一樣疼。
他爹宋老爺以爲他傷了腎,花了不少銀子買了個鹿鞭,讓他補腎。
宋墨是宋家的獨苗,千萬不能斷了香火啊!
他昨日和爹爹徹夜長談,坦白劉仙兒的隱私,反正,有顧婉那個惹禍精在,瞞也瞞不住了!
“爹,您就別指望兒子了,要不您再納個十八房小妾,給我追生個弟弟?”
宋墨說得很真誠,“您放心,我對天發誓,絕不和弟弟爭家產!”
他想把珍貴的鹿鞭留給他爹爹,眼下,他爹應該更需要。
“混賬!你別想娶那個不男不女的東西進門!”
宋老爺大怒,哪怕是村裡的丫頭,只要兒子喜歡,二話不說,迎進門,他對未來兒媳只有一個要求,女的,活的!
娶劉仙兒,宋家遭人恥笑,他們還如何在黎城立足?
就四個字,絕無可能!
宋墨很傷感,難道要斷絕父子關係,才能成就這門親事?
他想的很深遠,萬一被趕出大門,他如何養自己的娘子。
劉仙兒的身體,他不在乎,發自內心的,她很純潔,絕不是別人口中的妖孽。
宋墨來不及想太多,宋老爺把他支持納妾的事兒告訴了他娘,於是,她娘帶着丫鬟婆子怒氣衝衝地上門,喋喋不休,足足教育他好幾個時辰。
有庶子,宋夫人無可奈何,但是有人想要爭家產,對不起,一個銅板都沒有。
“李神醫,我知道您菩薩心腸,能不能幫幫我?”
宋墨躺了一日,聽說李海棠在天香樓用膳,急匆匆地派下人把他擡過來見面。
“幫你什麼,做媒人嗎?”李海棠無語了,她是醫者,不是媒婆,宋家不同意這門親事,有情可原,畢竟,不提劉仙兒的雙性人的身子,或許女子的器官不成熟,不可孕育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