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剛回頭時,就看到張志仁正站在後面,眼中滿是無奈的神色。
頓時,老臉一紅,於是楊氏果斷回頭,裝作沒有看到什麼,自言自語說着:“衣服幹了,收衣服去。”
張沁兒和福兒一個沒有忍住,很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
時光不急不緩的流逝,當一場驟雨酣暢淋漓的到來後,整個天地的悶熱就被水汽沖刷掉,風中帶着微涼的氣息。
時已近初秋,天高氣爽,白雲浮動。
天氣的涼爽,使得張沁兒又不太樂意悶在小小的鄉下了,打算帶着福兒去縣城住個幾天。
張志仁沒法送她們,因爲現在正忙着趕工搭建榨糖作坊出來,前面一個月,已經將地基剷平挖好,現在就剩下砌出作坊,再從石匠木匠那裡將榨糖機運回來了。
林子村那邊的情況一直都不錯,崔家兄弟很負責,並且崔老大和崔老二都說了親,崔老大打算在八月初二成親,崔老二則年底去了。
日子定下後,崔家兄弟老早就過來送信,讓東家到時候一定要去做客。
崔家兄弟很懂得感恩,如今崔家能夠有這般生活,多虧了東家給了機會,待人又和善,這才既能夠呆在自家,又能夠賺上不少銀子。
攢了兩三年後,崔家也終於攢足了娶親的銀子了。
因爲兩兄弟都打算娶親,家裡原先的房子就不太行,崔老大打算再加蓋幾間房子,先前雖然翻修過,但是房子低矮,屋子也少,以後人口多了,肯定是不夠用的。
因爲娶親是喜事,張志仁就大方的說送他們青磚做爲禮物,並建議全部新砌一個大屋子出來。
但是崔家兄弟謝絕了這個提議,雖說家裡的日子好過了些,但是先前給自家妹妹出嫁用了不少,再加上兩兄弟的聘禮銀子,如今加蓋幾間房子還好,但是如果全部砌新的,那麼打製全套傢俱的錢都沒有了。
崔家兄弟決定一個腳步一個腳印的走,房子的事情不急,等過幾年手頭攢的錢多了,再砌也是可以的。
近一個月沒有到縣城,張沁兒也難得的感興趣,拉着福兒的手到處逛了起來。
走在大街上時,恰好碰到陳斯文,陳斯文穿着一身衙役的衣服,正昂首闊步的走着,身邊站着一個生意人,點頭哈腰個不停。
“姐夫。”既然碰到,總是要打聲招呼的,張沁兒笑眯眯的叫了句。
陳斯文立即不再和那生意人說話,看到張沁兒姐妹了,臉上也露出笑容來,心情大好,揮手讓那生意人趕緊走了。
那生意人似乎也沒有想到會這麼輕鬆,樂的很,趕緊一溜煙就跑了。
張沁兒看着奇怪,就問:“你在做什麼?”
陳斯文苦着臉說:“沒什麼,只不過我現在負責這條街。”
看張沁兒依舊不明白,陳斯文左右看了下,然後伸出手放在嘴邊,湊近張沁兒的耳邊,小聲的說:“就是你以前說過的收保護費!”
張沁兒囧了,這件事鄭成凱已經和她說過了,支持劉知縣來了之後,別說大戶人家們需要多少孝敬,這縣城每家店鋪乃至於走街串巷的貨郎,都需要繳納一定的錢財。
這種行爲又被稱之爲刮地皮,如果遇到貪些的官員,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的。
衙門裡的事情,陳斯文也沒有打算和張沁兒說的仔細,他又不是鄭成凱那傢伙,於是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說:“難得看你來縣城,怎麼不去看看你蓮兒姐?她現在肚子大的很,行動不便,天天都在家的。”
張沁兒有心想說他老孃不歡迎她上門,但是一想自己也難得上門探望一次,何況張蓮兒懷着身孕,孫氏未必像以前那樣不給張蓮兒親戚面子。
於是就說:“纔來呢,明天上去就去,你今兒回去和蓮兒姐說聲。現在蓮兒姐喜歡吃什麼?我明天買了帶去。”
陳斯文哈哈笑着:“家裡都有呢,要買什麼?”
知道張沁兒肯定是不好空手上門,於是就說:“那你買些葡萄和青橘,青橘要是沒有瞧見,不買也是行的。”
張沁兒點了點頭,便彼此道別,各自走開了。
這時福兒才說:“聽說懷孕的人都喜歡吃酸的,現在普通和青橘都還沒有太熟呢,肯定酸溜溜的很。”
“待會去果子店看看吧。”這會兒沒有反季節水果,也沒有冰窖儲藏,遇到不到季節的水果,都挺惆悵的,早熟的橘已經結果,但是青澀酸甜,很少有人吃,自然就很少有人賣了,得好好打聽才行。
於是兩個人繞了兩條街,問了三家果子鋪,終於在一家定好明天早上買五斤青橘和五斤葡萄。
第二日的時候,張沁兒吃過飯,就帶着福兒先去果子鋪把水果買了,十斤水果提着也挺重的,福兒不忍心張沁兒一個人提着,就一人提一樣,艱難的走着,等走到張蓮兒家,手臂都痠痛了。
才敲門不久,張蓮兒就過來開門了,看見她們兩個,眼中難掩激動,她大着肚子不方便回家,已經有些日子沒有看到親人了。
“蓮兒姐,你可別走太快,我們多等一會兒也是行的。”
張蓮兒知道張沁兒這是擔心她呢,於是笑着說:“哪裡呢,我就站在院子裡曬太陽,才走幾步的路,你們趕緊進來吧。”
又故作神秘的衝張沁兒一笑:“我就不給你們倒茶拿吃的了,你們自己隨意,我婆婆去小姑子家了。”
一聽孫氏不在家,張沁兒不由得鬆了口氣,和福兒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就隨意的坐在院子裡,現在還是上午,太陽並不炎熱,曬一曬也挺舒服的。
看到張沁兒神情完全放鬆,張蓮兒也不由得唏噓,自家婆婆不喜歡張沁兒,導致張沁兒不常來看自己,這件事張蓮兒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於是在陳斯文問她爲什麼張沁兒不喜歡來她家時,張蓮兒猶豫了會,才把這件事告訴陳斯文。
但是沒想到陳斯文知道後,立馬就想了個辦法,讓孫氏到女兒家去了。
想到這裡,張蓮兒忽然對福兒說:“福兒你去我房間牀頭邊拿兩個荷包來。”
福兒不疑有他,應了聲,就朝張蓮兒的房間走去。
等福兒走了,張蓮兒才一臉壞笑的看着張沁兒,說:“沁兒,你和鄭少爺的事情,也該有個結果了吧?”
“什麼?”張沁兒一愣,沒想到張蓮兒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又隨即想到陳斯文來,於是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她不是鄭成凱那貨,對感情遲鈍的要命,只不過因爲她現在還小,也不打算那麼早成親,這才保持現狀,如果讓她對鄭成凱說,我們成親吧,沒準他得嚇死!
想到他的反應,張沁兒不由得壞壞的笑了。
但是面對張蓮兒,張沁兒可不想說出真心話,這會兒只能裝傻,呆愣的說:“蓮兒姐在說什麼?什麼結果不結果的?”
張蓮兒極度不文雅的翻了翻白眼,不滿的說:“裝,還給我裝!我可都聽斯文說了!”
張沁兒眼珠一轉,故作感嘆:“姐夫的名字咋的就這麼好玩呢?斯文斯文!可惜他好像和斯文半個字都不沾呢!”
張蓮兒無語,換話題換的這麼快,真的好嗎?
還要再盤問時,福兒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手中拿着兩個繡花荷包,笑着說:“這荷包是蓮兒姐繡的?可真好呢!”
“喜歡吧?這是送你們兩個的,我每天沒有什麼事情做,偶爾就做些針線活解悶。”張蓮兒給了張沁兒一個‘你等着’的眼神,又和福兒說起這針線活來。
知道福兒已經跟着元繡娘學了半年針線了,就問:“你現在針線怎麼樣?”
福兒撇嘴:“比不得蓮兒姐呢,剛剛會做些簡單的。”
張蓮兒安慰着:“不急,你才學沒多久呢,以後肯定會好的。”
“趙小花也只比我學的久那麼一些些,她現在繡的可好了!”提起趙小花來,福兒有些羨慕,又有些敬佩,趙小花是個很努力的人,加上有元繡娘仔細指點,現在一手繡活絲毫不差,每個月都能夠賺上不少針線錢了。
“你和她情況不一樣,你不用急,這針線活學仔細了就行。”張蓮兒安慰了句,又說:“既然你也會用針線了,那麼可得給你侄子做些衣裳纔好吧。”
“侄子?”福兒訝然的看着張蓮兒手撫着的高聳肚子,一臉驚喜的說:“裡面是個小侄子?真的?”
這話張蓮兒不敢說保證,只說:“大夫說十有八九是個小子,你們做阿姨的也別小氣,見面禮什麼的,都給我趕緊準備好。”
“嗯。”福兒認真的點頭,一臉笑意的說:“肯定會準備的,我可是要當阿姨的人了!”
福兒一想到有人會叫自己阿姨,就覺得有一股莫名的成就感,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散,臉頰一對酒窩看着十分勾人。
張蓮兒看着福兒那對討喜的酒窩,就說:“要是生個有酒窩的女兒,也討喜的很,福兒,再過兩年,你五官長開了,沒準比你沁兒姐還要漂亮呢。”
張沁兒偏頭打量着福兒,雖然承認自己的妹妹的確有小美人的模樣,但是比自己漂亮卻未必,福兒是小清新小可愛的風格,雖然足夠漂亮,卻不足以給人驚豔的感覺。
而自己風格偏御姐,五官也因爲性格原因,顯得有些爽利,雖然兩個都不是驚豔風,但是卻是不同的風格美。
果然,福兒撇嘴,說:“咱家最漂亮的是樂兒姐呢!以前我姐送了她一件裙子,穿上後顯得格外的好看。”
張樂兒的美是不可否認的,張蓮兒自然承認這點,張家的姑娘各有千秋,雖然都不算頂尖的美人,也都長相姣好,只有張樂兒,出落的格外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