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虛虛的點點頭,沉默的和宋老太一起回隔壁宋家。
“祖母,對不起!”
宋老太搖搖頭,“祖母都活到這把年紀了,生死早已看淡,沒事!他在這裡,一直都在。不管是在我怨他的時候,還是在我不見他的時候,還是現在,他一直在,從不曾離開!”說完,她手撫着胸口。
“嗯,也在我這裡。”
容止也撫上自己的胸口。
他三歲就被容更生帶回神醫谷,從那時開始,他就與容更生相依爲命。
容更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你休息一下,我去蘇家。”
“好!”
那邊,宋安之並沒有回宋家,蘇果見他似乎喝高了,便皺着眉頭把他扶到自己房裡,打了水進去給他擦臉,洗手,“你這人真是不聽話,明明讓你別喝酒,明明讓你去勸酒,你怎麼把自己喝成這樣?”
牀上的宋安之伸手將她扯入懷裡。
蘇果落在他懷裡,正想撐身起來,他卻錮緊她的腰肢,不讓她動彈。
熱氣呵進她耳中,彷彿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爬過,酥酥癢癢的。蘇果眯起眼近距離的打量着他,只見他黑眸明亮,並無一點醉意。
“你爲什麼要裝……”
宋安之捂住她的脣,湊到她耳邊輕言幾句。
蘇果的臉色從驚愕到痛恨,她緊抿着脣,擰着眉頭,沉重的點頭,“我知道了。”
宋安之放在她腰上的手鬆了一些,輕問:“怕嗎?”
她輕輕搖頭。
宋安之鬆開她,輕聲叮囑,“小心一點。”
“嗯。”
蘇果從房裡出來,宋老太問:“安之醉得很厲害?那些臭小子們全醉趴在院子裡,這麼冷的天,別是明天全都染了風寒。”
“他睡着了。”蘇果看了院子裡一眼,然後走向廚房,“我去煮些醒酒湯。”
蘇朵連忙起身,“大姐,我去幫忙。”
“嗯,來吧。”
姐妹二人去廚房燒水煮醒酒湯。
蘇果提起小竈上的鍋壺,“二妹,你先燒着火,我去堂屋裡給大夥添些水。”
“好!”
蘇果再進廚房時,外面堂屋裡的人全都趴在桌上了。她進了廚房,遞了一杯水給蘇朵,“二妹,你喝點水。這茶是福祿茶,裡面有乾果和薑絲,你試試。”
“福祿茶?”蘇朵接過,看着杯裡的飄浮的炒黃豆和芝麻,濃郁的豆香,姜香,茶香混合在一起,讓人不禁食指大動,迫不得及就想要嚐嚐味道。
“過年了,我就給它取了一個吉利的名字。”
“這名字真的很好。”蘇朵笑了笑,輕抿了一口。
茶水入喉,她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大姐,這個真是好喝。我……”手中的杯子滑落,蘇果一手接住杯子,一手扶穩她。
將杯子往竈臺上擱置,她將蘇朵扶回房裡。
宋安之推開門出來,把堂屋裡的人都扶到了覃氏房裡。
兩人從房裡出來,一個趴在桌上裝醉,一個端坐在桌前,一手拿着醫書,一手端着茶,悠然的守歲。村莊裡靜寂無聲,蘇果不時的翻動書頁,手指卻微微顫抖。
她害怕!
這一屋子的親人,如果面臨那晚的情況,她再也做不出那種兩敗懼傷的壯舉。
風,驟起!
依稀聽到後山的竹葉沙沙作響。
心,狂亂而跳!
她低頭看向一旁的宋安之,見他正眯眼看向自己,那眼神像是在問她怕不怕?心裡的恐懼在對上他視線的那一瞬間,如煙,風吹而散。
她朝他露出一抹燦笑,眸底的恐懼再不復見,一片清明。
輕輕搖頭,兩人相視一笑。
他在,她心安!
她在,他心定!
快了,馬上就來了。
蘇果擱下茶杯,茶杯蓋磕在茶碗上,當,一聲脆響,門口一道黑影飄然落下。她擡眸去,隱在袖中的手捻緊了銀針,隨時準備伺機而發。
“閣下深夜造訪,不知所爲何事?”
黑衣人明顯的怔愣了下,似乎沒有想到對方竟會如此冷靜的問他來做什麼?這風輕雲淡的語氣,彷彿像是在問他,今晚的月色可好?
“外面更深露重的,不如進來喝杯薑湯,暖暖身子。這大過年的,閣下還要如此盡職,小女子實是欽佩。”蘇果放下手中的書,緩緩起身,嘴角蓄着笑。
黑衣人被她的笑容恍了下神,待他回過神後,立刻涌起怒意。
她這般可是在羞辱他?
手中長劍指向她,露出蒙臉布的眸中滿滿戾氣,“別廢話!今晚你跑不掉的,別故作冷靜了。”說着,他舉劍縱身過去。
與此同時,外面響起了兵器相撞聲。
他扭頭吃驚的看了過去,一臉不敢置信。
院子裡的那些人不是全都爛醉如泥嗎?怎麼會?
呃?
胸口發麻,他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身上被刺了不少銀針,他僅是發了一下愣,可事情已經逆天反轉了。剛剛還對着他淺笑吟吟的弱女子,現在已經居高臨下的站在他面前。
他單膝跪在地上,身子一歪,軟軟倒下。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恨恨的瞪着眼前的人兒,所有的疑問都在她的笑容中得到了解惑,“你們下了圈套,你們是在裝醉?”
“還不算太笨,可惜還是笨了一些。”
蘇果笑了笑,擡眼看向院子外面,聽着打鬥聲弱了下來,她勾了勾脣角,“你們這年拜得有點早,所以,這禮我們也不收了。監於你們的誠意,我們也一定還回去一定的誠意。”
話落,黑衣人緩緩閉上眼睛,再也抵抗不住那沉沉的睏意。
宋安之牽過她的手,正欲往外走,卻聽到房間裡傳來一聲嬰兒淒厲的哭聲。蘇果全身僵硬,宋安之已閃身進了覃氏房裡,裡面立刻傳來的打鬥聲。
蘇果回過神來,轉身跑了出去。
糟糕!
算漏了一關。
房間裡,宋安之與黑衣人只過了幾招就停下來,冷冷的對恃着。
蘇果跑到後門的窗戶處,正對着宋安之,黑衣人揹着她而站,他看不清黑衣人是怎麼抓着蘇春暉的,只看見露出來的一片衣角,還有黑衣人的劍。
這麼看來,黑衣人應該是拿劍指着蘇春暉,以此要挾宋安之。
蘇果抽出銀針,眯了眯眼。
宋安之正與黑衣人對恃着,不便與她眼神交談,就怕黑衣人發現蘇果的存在。
“你先放開孩子。”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打了個手勢,讓蘇果別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