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賣糖葫蘆的把茅草樁子遞了過來,半路卻被人給接了,紅景沒接到重量,順着那手一看,蕭澤琰。
“阿澤?來來,這個給你。”她獻寶似的把美人花燈給他。
看到花燈,他就想奇上次在雲山鎮上……
“果然是上元節,和月夕會就是不一樣,”紅景看他不接,直接塞在他手裡,又摘了一串冰糖葫蘆:“熱鬧人多,燈也齊全,嘎嘣!嗯,這糖葫蘆做的不錯,外面的糖稀真材實料,不是坑的,你嚐嚐。”
蕭澤琰嘴角抽了抽。
紅景真是肆意隨性,一手提着燈籠,一手拿着糖葫蘆,咬的還是一大口,嘴角也沾了糖皮,還要往他嘴邊送,還是她咬過的……
紅景倒是沒什麼自覺,不覺得有什麼不能同吃的,但看到他沒反應,也不強求,直接又拔了一根塞給他,自己扛了那糖葫蘆樁子去馬車邊,給衆人分了。
她說的話,或許蕭澤琰不聽,但其他人不能不聽,分完之後樁子上,還剩兩串。
“誰沒吃?這個好吃啊,開胃消食,利脾健胃的,分了分了,這樁子你們還想帶走嗎?”紅景坐在車前,撐着那木樁子。
饒是她如此說,也沒人應聲,她咬着糖葫蘆中間的竹籤:“阿澤,你不想走了嗎?”說不動別人,她還能說說阿澤。
蕭澤琰捏着糖葫蘆和花燈上車,把她也拉進了車廂:“走。”
只此一輛馬車,還有兩匹馬,幾人完全是精裝簡行,比來的時候還簡單,紅景從車窗往外看,幾乎是看着馬車出了城門的,路上行人不少。
馬車晃了一下,紅景還沒反應過來,胳膊就被按住了,蕭澤琰說:“別吃了。”
若非他按住她手臂速度,那竹籤差點戳到她臉上。
紅景看了一眼那紅彤彤的果子:“那你幫我拿着,等到了再吃。”
天氣甚冷,這一路都不會化,車廂裡只是避風。紅景伸手就遞給他了,他無語接過,轉手就遞出了車簾,外面坐着的長青接過,插回了樁子上。
如此一來,速度就提上去了,紅景能感覺到明顯的顛簸,她看了一眼阿澤:“我們來比比,看誰能忍住這顛的速度,先出聲的輸。”
幼稚不堪,蕭澤琰不想接話,但看到她的眼神,鬼使神差的點了頭:“好。”
紅景燦然一笑:“開始!”
車裡顛簸,紅景本來無感,但看到蕭澤琰手裡的花燈隨着晃啊晃,晃的她眼花,又想到去年中秋時節,她想買美人燈就沒買到,猜燈謎只得了個兔子燈——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燈,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哈哈哈……”
她笑出聲的時候,蕭澤琰還不明所以,直到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把燈放在一起,他覺得有些臉紅。
他膚白肌嫩,臉紅就是真的紅了,紅景更是忍不住,笑的直拍車壁:“阿澤,你……哈哈哈,太可愛了,芙蓉不及美人面,我可是撿到寶了,你別黑臉,我知道我輸了,你再黑臉我把之前撿到你時候的樣子給他們說說……你別捂我……”
蕭澤琰本來只是在她眼神裡害羞,被她這麼挑明瞭說出來,比他喝醉了還讓人覺得羞於顏側,他也不是捂住她的口鼻,只是想打斷她這話,立時制止是最好的,紅景這張嘴啊,實在是太厲害。
偏紅景還笑他:“是不是不想想起那時候自己怎麼就那麼單純啊?你那時候真是……哎別鬧,正經說,在那種曠野荒蕪的地方,想法真的會簡單許多,當時我們都不是那種會鬧什麼心眼的,雖然有壞心,但也不敢真……”
她頓時消聲——想到了她來的原因,如何不敢真動手害人啊,只是她太大心,根本沒計較罷了。
“想起來了?”
蕭澤琰想的雖然和她不一樣,但也想到了她那些“親人”,別的沒印象了,記得的只有她那個三哥是個好的。
“得空我也回去一趟。”她笑了笑:“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咱們到哪兒了?你餓不餓?”
“這纔出城多遠?”蕭澤琰失笑:“你餓了?”
“我吃糖葫蘆了,你沒吃啊,當然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了。”紅景成功轉移話題,掀開簾子往外看:“長青,還有多遠?”
“一個半時辰的路程吧。”長青說的也不肯定:“主子,要不,您再吃點兒糖葫蘆?”
他聽到車裡的話了,但該他聽的他聽,不該他聽的,他等同沒聽到。
“不了,你再快點。”糖葫蘆吃了是越吃越餓,她幹嘛要和自己過不去啊?
蕭澤琰伸手把她拉進懷裡:“這樣會餓輕一點兒。”
……
抱着也沒勒緊,紅景倒是覺得多了幾分暖意:“更餓了。”
“再稍忍忍,一會兒就到了,近郊就有吃食。”他只覺小丫頭長高了,以前他抱她,她正好能窩在他懷裡,現在抱她,額頭高出他肩膀一截,倒是依舊沒什麼重量,他手指微動,捏了捏。
紅景嚇了一跳,頓時不敢動——生怕他再做出什麼,這可是在車裡!這馬車木車壁一點兒都不帶隔音的!
捏了捏她的腰,又捏她手臂,然後擡起她的腿——
“這位路過的貴人,鄙人桐城嚴海山,能不能請施以援手?”
路邊忽然有人說話,馬車已經搖搖晃晃過去了,蕭澤琰頓了一下:“停車!”
紅景急忙放下腿:“美色誤我矣。”
蕭澤琰還沒鬆手呢,被她這麼一說,直接按住她:“你在反諷我?”
“沒有沒有,外面什麼事啊?”紅景可不敢說他,先一步出了車廂,擡眼就看到路邊停的馬車,十幾輛,長長的一溜,上面都是貨物滿廂,和坐人的車輛不一樣。
看得出來是出事了,紅景也不是吝嗇的人,但幫忙這種事,她還得先探探這人品,直接揚聲問:“這是怎麼了?”
嚴海山以爲這車裡是公子哥,因爲看樣子實在不像個姑娘坐的,尤其是跟在外面的人,都是人高馬大的男人和小廝,這一開口,他倒是有些不好說了。但他這狀況也耽擱不得,這東西今天要是送不到地方,就會壞掉。
他猶豫了一下,不想錯過這一趟人馬,拱手上前:“問及這位夫人冬安,鄙人嚴海山,自桐城入京,沿途堪安,及至此處折傷兩馬,累及四匹,以至多貨滯此,煩請夫人幫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