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雪嬌坐在李氏的身邊吃飯,卻是心不在焉的一直朝着嬌顏那邊看去。她很喜歡嬌顏頭上戴的那個毛茸茸的飾物,心裡已經饞的不行了。呂雪嬌在呂家,也是被衆人捧在手心裡疼着的,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今天她看中了嬌顏頭上的東西,就非的想辦法弄到手不可。
“姥娘,你看二舅家那個表妹,頭上戴的那個真好看。姥娘,我也想要,你幫我唄。”在呂雪嬌的心裡,姥娘是最疼她的了。而且姥娘在顧家說一不二,這點兒小事,肯定是手到擒來的。“你讓表妹把那個頭飾給我成麼?她個鄉下丫頭,戴那麼好看的頭花給誰看去?”
呂雪嬌就是看着嬌顏不順眼,憑什麼一個鄉下丫頭也能長得那麼好看?憑什麼一個鄉下丫頭也能穿那麼好的衣服戴那麼漂亮的頭飾?她就是看好了嬌顏頭上的東西,今天就是要弄到手。呂雪嬌的目光裡含着幾許的嫉妒,很是不善的看着嬌顏。
被雪嬌這麼一說,李氏也看向了那邊的嬌顏,卻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打扮的妖里妖氣的,分明就是個妖孽。”李氏在心裡嘀咕着。不過,李氏卻並沒有順着雪嬌的意思,去幫着雪嬌要什麼頭飾。因爲她很是清楚,自己根本就惹不起嬌顏,況且今天這日子,也不好鬧騰起來。
“嬌兒乖,等姥娘哪天去縣城裡,給你買珠子的頭飾戴。那麼個毛毛的東西,不好看。”李氏只好這麼勸着雪嬌。
雪嬌沒想到,一向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姥娘,今天竟然沒有發話把嬌顏的頭飾要來。當下就變了臉,也不吃飯了,手裡的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扔,“哼,姥娘不疼我了,我不要在這兒呆着。娘,我們回家去。”
雪嬌這一下可是動靜不小,屋子裡的人全都停下了動作,看向雪嬌。顧秀蘭瞪了閨女一眼,“好好吃飯,又作騰什麼呢?”
“我就要她頭上的那個頭飾,娘不給我要,姥姥也不幫我要,你們都不疼我了,你們現在都偏向那個臭丫頭。哼,我不吃飯了,你們不給我要來那個頭飾,我就不吃飯。”雪嬌的脾氣上來,指着嬌顏喊道。
這時,大傢伙才明白,原來是雪嬌看上了嬌顏頭上戴的東西。顧二嬸,還有齊家的幾個媳婦都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呂家的閨女,還真是驕縱的很,這麼任性蠻橫的,說起來倒是特別像李氏的脾氣呢。
嬌顏也愣了,她咋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出在自己的頭上。嬌顏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頭飾,再看看滿屋子的人,只好開口道,“雪嬌表姐,我這頭飾不是自己買的,是別人送我的,我不好再送給你啊。要是以後人家問起來,我沒辦法說呢。我那兒還有很多好看的頭花,你要是喜歡,待會兒去我屋子裡,我拿給你。”
今天是顧家的大喜日子,嬌顏就是再怎麼不待見呂雪嬌,也不會跟她在這個時候鬧起來的。所以嬌顏很是和氣的跟呂雪嬌解釋,就是希望可以平息這小小的風波,別把事情鬧大了。
可是,嬌顏的好意,那邊卻並不肯領情,“不要,我纔不稀罕你的什麼頭花呢,我就要你頭上的這個。你要是不給我,我就讓姥姥收拾你。”呂雪嬌見嬌顏微笑着說話,就以爲嬌顏是害怕了,當下便指着嬌顏哼道。
嬌顏挑眉,讓李氏收拾她?李氏她敢麼?“雪嬌表姐,我好聲好氣的跟你說話,你聽不懂是不是?這是我師兄親自買了送給我的,我怎麼可能再轉手送給別人?這東西也不是沒地方買,縣城裡也能有,你自己回去找找就是了,何苦非得要我這個?”
“我都說了,我屋子裡有的是比這個更貴重的頭花,你喜歡什麼樣的就去拿。這還不行麼?你非得要我頭上的,你是稀罕那頭飾啊,還是故意跟我較勁呢?我哪裡得罪你了麼?你用得着在這個時候吵吵嚷嚷的?”嬌顏的脾氣也不是好惹的,當下站起來,沉聲喝問道。
別看嬌顏小小的人,冷下臉來那氣勢可不一般,當初那些大男人都被嬌顏震住了,別說是呂雪嬌一個小女娃了。當下呂雪嬌就受不了哭了出來,“娘啊,你看她欺負我,我不管,娘得幫我。”說着,就撲到了母親的懷裡哭了起來。
顧秀蘭平日也是很疼愛兩個閨女的,一見到閨女哭了,這臉上就有些不太好看。而李氏那邊,更是有些惱火了。在她看來,不過是個破東西而已,雪嬌既然張嘴要了,嬌顏就該趕緊解下送過來。可是嬌顏不但沒送,還冒出來了那麼一通話,李氏就有點兒忍不住了。
“老二媳婦,你是怎麼管教孩子的?雪嬌是表姐,更是難得來一回,是客人,怎麼連讓着客人的道理都不懂?不就是個頭花麼?雪嬌想要,那是看得起你們。你們趕緊的把頭花送過來就是了,怎麼還這麼多的廢話呢?”李氏狠狠地剜了馮氏一眼。
嬌顏一聽這個,可就不幹了,手裡的筷子也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說啥呢?我娘管教孩子很好,用不着別人來指手畫腳的。倒是有些人,既然是來做客的,就要有客人的樣子。哪有上門做客就強要別人東西的?這是什麼家教?你爹你娘沒好好管教你是不是?”嬌顏朝着呂雪嬌大聲道。
“看在今天是小叔喜事的份上,我們一家人才過來幫忙的。你以爲是看着你啊?要是看着你,我們全家沒一個登門的。”嬌顏這話,是衝着李氏說的,“祠堂裡關了十來天,看樣子還是沒把你關明白了。好啊,那就跟七太爺說說,把剩下的那十來天繼續下去吧。省得有的人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嬌顏說完,直接轉身就往外走,“娘,咱們回家,好心好意來幫忙,反倒惹了一肚子的氣。真當咱們稀罕他家這飯菜啊?哼,來吃是給我小叔和爺爺的面子,她在那裝那哪頭大瓣蒜?早就被老顧家除了名的人,要不是咱們厚道,早就給她趕出去了,還在這大呼小叫的擺老婆婆的架子,臭不要臉。”
馮氏此時也站了起來,看了李氏等人一眼,“老顧家要是以後就這麼辦事,就等着過死門子算了。老老少少沒個懂規矩的,都成了什麼樣子?”馮氏不是個會撒潑的人,這樣說話,就已經是很厲害了。說完,馮氏也從西屋出去了。
而外間屋的文修等人瞧見母親和小妹面色不虞的從西屋出來,當下也站起來就跟着一起往外走。“娘,你等等,我去叫我爹啊。”文修說話間,就跑去東屋叫顧承勇了。
顧承勇那邊,正跟衆人喝酒說話呢,忽然聽說妻子閨女要走,就知道事情不太對勁兒。“爹,七太爺,幾位爺爺,幾位叔叔,二叔,我先走了。”說完,直接就走了。
屋子裡的衆人也都很是納悶兒,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說走就走呢?“明誠啊,這是咋回事兒?”
顧明誠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還沒等他說話呢,就聽見西屋李氏哭喊了出來,“哎呀,可是不能活了啊,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今天讓一個六歲的孩子給我下了臉面啊。天老爺啊,這是不讓人活了啊,以後我還有啥臉啊?”
李氏的聲音,毫不費力的就飄到東屋衆人的耳朵裡,顧明誠當下就變了臉色。“老四,快去看看你娘,是不是又犯毛病了?七太爺,別管她了,自從上次生病,就落下了病根兒,動不動的就這樣。”顧明誠找藉口道。
當下,顧承信、顧承仁兩個趕忙就去了西屋,顧承仁十分無奈的看着李氏,“娘啊,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您就不能消停點兒麼?”
李氏抓着顧承仁的手,涕淚俱下的哭訴道,“兒啊,娘是沒臉活着了,娘被你二哥家的死丫崽子給一頓說啊。不就是個破頭花麼,我就說讓她給了雪嬌就是,她就跟我來了那麼一通啊。還說要把我再送回祠堂裡去,說我不是顧家人。兒啊,她這是想要我的命啊,她心裡還恨着我,她恨我啊。”
顧承仁這個無奈啊,自己這個母親,怎麼就這麼拎不清呢。“娘,你這是又犯病了吧?四哥,趕緊找找家裡還有沒有郎中開的藥了,趕緊熬了給娘吃。這分明就是老病根兒又犯了,滿嘴的胡說八道呢。”
李氏進祠堂的事情,是顧家人不能碰的傷疤,尤其是今天這樣的場合下,更是不能提。如今李氏就這麼大聲的喊出來,東屋西屋的一衆人等,臉上可是都不太好看。顧明誠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三個姑爺,發現三人眼中都有厭惡的神色,不由得心下一激靈。壞了,今天這麼一鬧,只怕閨女以後在婆家,日子更是不好過了呢。
“老四老五,把你娘先送到後面老四的屋子裡去,讓她安穩一會兒,待會兒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別讓她再鬧騰,今天是好日子,這麼又哭又喊的叫個什麼事兒?”顧明誠在東屋大聲的說道。
李氏這時也回過味兒來,知道自己剛剛壞了事兒,當下也不哭了,乖乖的讓兒子們攙扶着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