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素問不肯給治,姜家又從縣城裡請來了郎中,可是結果還是一樣。人家都說,老爺子這回兇險的很,誰也沒把握能夠治好。好歹縣城那位郎中給開了方子,說是如果七天之內能醒過來,那還能救,要是醒不過來,那就直接預備後事算了。
姜家老太太連番受打擊,跟着也病倒了。家裡一下子三個病人,外頭還有老三的喪事要處理,再加上死去那些長工佃戶的家屬吵鬧不已,非得要讓姜家給個說法不可。這下子可是把姜平安還有姜家老四姜平文給愁壞了,姜平安一天的工夫,就好像蒼老了十來歲似的。
姜平新是臘月二十的晚間沒有的,又是個小輩兒的,家裡還有老人在,所以這也不能停靈太久。只在家停了一天,二十二一早晨,就擡到了姜家的墳地入葬了。姜平新的喪事處理完,還有外頭那麼多死者的親屬呢,姜平安和姜平文二人,又忙着安撫死者的親屬。
這一次姜家也是大出血了,賠償了人家好多的銀兩纔算完事兒。不賠償不行啊,那些人大多都是青壯年,都是家裡的主勞力,如今人沒了,留下一家子老小如何過日子?賠償的少了人家還不幹呢,剛開始給的少,那些死者的親屬,就聚集在姜家的門前哭。姜平安沒辦法,只好每戶給了人家一百五十兩,好歹的算是安撫住了。
這一系列的事情處理下來,姜平安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可偏偏這顧老爺子的病情是一點兒也沒有起色。還有姜開宇,那天晚上嚇的狠了,之後就成天高燒不退,滿嘴胡話。看着這一老一少如此模樣,姜平安的心就像是油煎的一般了。
“老四,給你二哥的信,送出去有兩天了吧?是不是快到地方了?”好不容易抽空坐下,姜平安揉着眉頭問道。
“嗯,快到了,唉,二哥接到信,還不知道怎麼難過呢。大哥,咱們家這一回出了這麼大的禍事,都是那姓顧的害的。要不是他們,咱們家怎麼會這樣?”這個姜家老四,也不是個懂事的,此時還是這麼說。
“等二哥回來,咱們一定要想辦法,給我三哥報仇。那些山賊不能放過,顧家那些人,更是不能輕饒了。”姜平文咬牙道。
“咱們家跟顧家,不共戴天,早晚有機會,我要讓顧家家破人亡。”姜平安也是一副咬牙切齒,憤恨不已的樣子。
或許是因爲焦急等待的緣故,這時間過得彷彿就比平日慢了太多。馮氏天天等啊盼啊,盼了一天又一天。就連臘月二十三過小年,馮氏也沒那個心思了,還是嬌顏看不過去動手張羅的。
“娘,你就放心吧,我爹和我哥一定沒事兒的。咱們以前遇見過那麼多兇險的事情,不是也都好好的麼?娘啊,你要是還這麼不吃不喝的,沒等我爹回來,你先熬垮了啊。”嬌顏眼見着母親日漸憔悴,心痛的勸解着。
“以前都是你爹一個人出去,這一回又加上了你大哥,娘這心裡哪能放得下啊?你說這太太平平的日子就那麼難麼?咱們家,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安安穩穩的日子啊?”馮氏一邊說,眼淚就掉了下來。
“娘,會好的,以後就好了,真的。”嬌顏握住了母親的手,輕聲安慰着。
“你哥他們從家裡走,有幾天了?是不是五天了?今天是臘月二十六還是二十七?我這日子都過得糊塗了,連日子都記不清楚。”馮氏晃了晃頭,皺眉問嬌顏。
“我哥他們是二十一從家裡走去縣城的,如今已經過了整整五天了,今天是二十七。娘,你別急,我估計着,事情快該解決了,你就安心的等着我爹回來過年就是。”嬌顏也是過得稀裡糊塗,她仔細的算了算,纔想起今天是臘月二十七。
“後天就是過年,但願你爹能趕回來吧。”馮氏嘆氣道。
馮氏這話還沒等着說完呢,就聽見外面有人喊道,“娘,我爹回來了,還有大哥,都回來了,他們都好好的回來了呢。”是文平的聲音。
馮氏一聽這個,立時就來了精神,急忙就往外跑。剛出了屋門,就見到顧承勇和文修還有文韜等人一起從前面走了過來。文平文治倆人一邊一個抱着顧承勇的胳膊,差不多算是半掛在顧承勇身上了。文齊和文韜大一些,沒那麼調皮了,倆人只是跟文修並肩而行,時不時的議論幾句。
馮氏站在門口,看着丈夫兒子全都安然無恙,這眼淚卻是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來。馮氏忙用手去擦,可是眼淚越流越兇,怎麼也擦不幹了。
顧承勇被兩個兒子鬧的正哭笑不得呢,一擡頭,就見到妻子臉上帶着笑,眼角含着淚,目光裡含着無限的關切與擔憂。顧承勇心裡一熱,伸手撥開文平和文治,然後幾步來到了妻子的面前。
“怎麼還哭了?瞧你,孩子都這麼大了,還哭的跟小姑娘似的。叫孩子們瞧見了,不得笑話你啊?”顧承勇伸手,粗糙的手指輕輕在妻子的眼角撫過,幫妻子把眼淚擦掉。“我回來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不要緊,就是一羣小毛賊罷了,很容易就能擺平的。”
馮氏瞧着眼前完好無損的丈夫,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並沒有發現哪裡不妥當,這纔算是放心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不求別的,只要你和兒子都平平安安的回來就行。”馮氏笑了,接過旁邊閨女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然後扭頭看向一旁的文修。
馮氏又把文修細細打量一番之後,這纔算是徹底的放心了。“走,進屋說話,進屋。”於是,衆人便全都來到了東屋。各自坐下之後,馮氏纔想起來詢問磨盤山的情形。
“磨盤山上的山賊,這一回被我們給一窩端了。其實那磨盤山上的山賊到並不算很厲害,只是那裡地形略微險峻了些而已。之前是沒有人知道路徑,行走不方便,這一回不是抓了六當家麼?我們從六當家的嘴裡打聽出來了不少的有用的消息,然後找到了那條上山的小路,前後夾攻,就把磨盤山的賊寇給抓了。”
“山上能有不到兩百人,全都被抓住了,一個沒跑掉。唯一遺憾的,就是那個四當家,混戰之中被砍死了。算了,這件事擺明了就是姜家人的過錯,不用四當家作證,也跑不了他們。”顧承勇略微有些遺憾的說了一句。
其實即便是抓住了四當家,也頂多就是指認姜家與磨盤山的山賊有牽連而已。再其餘的,也沒法證實什麼。
“我們回到縣城之後,夏知縣還有嚴縣丞又擺了酒席來款待我們。酒席過後,嚴縣丞把我單獨叫到一旁,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讓咱們不要再繼續追究下去了。這一次的事情,就當做是山賊進村搶劫,然後縣衙派人清剿了山寨。”
“我也明白,即便是咱們坐實了姜家勾結山賊,也未必就有用。姜家也有人做官,這些事情,說句不好聽的,花些銀錢就能擺平了。咱們雖然有夏知縣這個靠山,可是也不好總給人家找麻煩。要是因爲這件事情,以後影響了夏知縣的前程就不好了。”
說到這裡,顧承勇原本歡喜的情緒也就淡了些許。“這個姜家,還真是不好辦,不追究他們吧,我這心裡還是憋着一股火。你說咱們沒招他沒惹他的,他們就這麼琢磨咱,想要害咱,實在是可恨。”
“但是真的追究起來,這後面盤根錯節的,只怕不是咱們一個平民百姓能夠應付得了的。唉,我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這件事情到底該如何解決了。”顧承勇搖頭嘆氣道。
“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姜家經過這一回,也是元氣大傷,以後得瑟不起來了。姜家老爺子病危,聽表妹的意思,那些郎中都不給醫治了。姜家那個孩子,據說也是大病一場,到現在還沒好呢。就這樣吧,咱們就是再追究下去又能如何?還能把姜家全都殺光了不成?”馮氏這時便開口勸解道。
“這怨仇啊,是越結越深,咱們也別做事那麼絕,給人留條路,也算是給咱自己留條路。都在一個村子裡住着呢,咱們把人家逼到無路可退,萬一他們真的狗急跳牆,那咱們也落不到什麼好處。”馮氏向來都是個心善的人,她並不願意把人往最壞的地方去想。
“娘,你的話是沒錯,就怕是人家未必領情啊。不是所有人,都像咱們這樣爲別人着想的。要是咱家跟姜家換個個兒,我敢說,這些事情一點兒都不會發生。咱們老顧家的人,就不是那種能仗勢欺人、橫行霸道的。”嬌顏卻有些不贊同母親的話。在她看來,姜家人根本不會領這份情,反而還會以爲顧家是害怕了呢。
“我覺得嬌兒說得對,娘,你心善,不是說所有人都心善。姜家,那家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現在,心裡不定怎麼恨咱們呢。”文修也比較贊同嬌顏的話。
文修這話還沒等說完呢,就聽見院子裡有人喊道,“顧二哥在家麼?在下姜平遠,前來拜會顧二哥。”
推薦朋友的作品:《絕世萌妃:搞定腹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