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那性子,最是眼裡不揉沙子。剛剛她爲了女兒的及笄禮,一直隱忍不發,到了此時,便再也忍不住了。“還有,叫上大老爺,四老爺,都一起去。”
剛剛姚氏已經把之前打聽出來的事情都跟劉氏說了,是楊氏貿貿然的向顧家提親,又說了一些十分不合適的話,把馮氏給惹火了。劉氏一聽這些,簡直氣的火冒三丈。昨天安昌盛已經有些生氣了,叮囑過老四兩口子,不要再癡心妄想。結果這兩夫妻明面上答應的挺好,背地裡卻依舊打着他們的如意算盤。
馮氏是一個脾氣非常好的女人,輕易的不會動怒。可楊氏愣是把馮氏給惹急眼了,就可以知道,當時楊氏的話,有多麼過分了。劉氏越想越氣,腳下走的非常用力,很快就來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安家老太太歲數有些大了,精神難免不濟,此時正想要躺下休息一會兒,可是當她聽說,大媳婦怒氣衝衝的過來,就知道今天這個覺肯定是睡不成了。之前老四媳婦在後花園也不知道鬧騰什麼,把顧家的媳婦給惹火了。老大媳婦這麼快的過來,不用問,肯定是爲了這件事情的。
老太太趕緊從牀上起來,來到了外間屋的炕上坐了,老太太剛坐好,劉氏就從外面進來了。還沒等老太太張口問什麼話呢,劉氏卻一下子就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娘,媳婦求娘,給媳婦做主,給萱兒做主。”
劉氏嫁到安家這麼多年來,一直循規蹈矩,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事情,也從來沒有用這種委屈的語氣說過話。此時這樣委委屈屈的模樣,倒是把老太太給嚇了一跳。“老大媳婦,你快起來,你看看你,這是幹啥?你有啥委屈,儘管跟娘說,這不年不節的,你跪在地上,這不是讓我這老婆子心裡難受麼?”
劉氏嫁到安家二十多年,對老太太一直都是敬重孝順,婆媳兩個相處的極好,老太太最是疼愛這個媳婦了。當下老太太便從炕上下來,親手扶起來了劉氏,扯着她一起坐到了炕上。“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跟娘說,咱們娘們兒,還有不能說的話麼?說吧,這到底是咋了?誰把你惹的生了這麼大的氣?”
劉氏這邊坐下,剛要張口說話呢,外頭正好進來了安昌盛還有安隆盛夫妻。劉氏看見楊氏,便豎起眼睛,指着楊氏便道,“老四媳婦,我到底是跟你有什麼仇怨?還是萱兒哪裡對不住你這個嬸孃了?你爲啥在今天這麼個大日子裡頭,故意找事兒,給萱兒難堪?”
楊氏剛纔聽下人說,劉氏讓她來老太太這邊,就知道劉氏這是要找她算賬了。楊氏本來有心不過來的,可是她想想不對,要是她不來,那豈不是任由劉氏在老太太面前告她的刁狀了麼?那哪裡能行啊,不管咋樣,就是拼着被老太太罵,她也得過來分辨幾句纔對。
就這樣,楊氏纔跟安隆盛兩個人來到了老太太這邊。可是卻沒想到,一進門,就要面對劉氏的責問。“大嫂,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我是哪裡做的不對,竟然讓大嫂這麼說我?”楊氏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模樣,很是無辜的問道。
“從何說起?就從你不壞好心,故意搗亂說起。今天是我女兒瑾萱的及笄禮,也是咱們安家難得的大事,這樣的時候,你在後花園出的什麼幺蛾子?你還跑去跟顧家提親,要讓顧家把嬌顏嫁給你家琮兒,人家不同意,你還出言威脅人家。老四媳婦,我倒是沒看出來啊,你竟然是這麼有本事。”
“你說,你是不是存心的?你就是看着我們大房不順眼,看着我家瑾萱出彩不高興是不是?要不然,你爲啥非得在今天鬧了這麼一出?”劉氏可不管那些,指着楊氏,高聲質問道。
“什麼?老四媳婦向人家提親?提的還是琮兒?”老太太一聽,有些吃驚,接下來,臉色就變了。“糊塗,荒唐,那琮兒是個什麼樣的,別人不知道自己家人還能不知道?十五歲了,書讀不好,又不想進鋪子裡去管事,成天就那麼遊手好閒。他那樣的,也想娶顧家的嬌娘?你當顧家人眼睛瞎了不成?”
顧家與安家合作了五六年,老太太對於嬌顏也是十分了解。那是一個聰慧伶俐,心高氣傲的女娃娃,那女娃子能幹有魄力,絕對不是普通的男孩能夠配得上的。就憑自家那個老九辰琮,根本就配不上人家,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那個能耐跟嬌娘同步。
辰琮文不成武不就,方方面面就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這樣的人,根本連讓嬌娘注意的機會都沒有了。更遑論是讓嬌娘喜歡上,並且傾心相許,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老太太皺眉,看向對面的安隆盛夫妻,“隆盛,你說,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媳婦的?”
安隆盛瞧着,母親好像並沒有特別生氣的樣子,於是就大着膽子說道,“娘,這件事孩子他娘做的也不算錯。咱們跟顧家是合作關係,要是兩家能夠再次結成親家,這以後的合作,也就更牢靠了不是?正好琮兒喜歡顧氏嬌娘,孩子他娘也是打算成全孩子的一番心意。可能是孩子他娘太過急切了些,今天這個場合提出來不太對,但總歸是爲了咱們安家好啊。”
那邊安昌盛聞言便火了,“老四,我昨天是怎麼跟你說的?我說過了,你們家琮兒配不上嬌娘,你不要癡心妄想。你惹惱了顧家,真的將兩下的合作關係解除,那咱們安家,可就要損失慘重了啊。”
“更不用說,咱們跟顧家,馬上就要再次結親,顧家文齊和瑾萱就在後天要定親的。你們這麼鬧,這是打算毀了瑾萱的親事?害了她一輩子麼?”安昌盛心中憤怒不已,語氣中也帶了不小的怒火。他本來就是安家長子,如今安家的大老爺,本來就很有威嚴,此時再板着臉語氣重些,還真是讓人看了有些害怕。
安隆盛是家裡唯一的庶子,從小就被三個哥哥壓制着,說實話,他真的挺害怕大哥的。這一回的事情,一個是楊氏攛掇着,另一個也是被嬌顏背後代表的財富晃花了眼,所以纔敢不顧安昌盛昨天的叮囑,愣是允許妻子今天就鬧了這麼一出來。
不過,此時一聽說瑾萱要嫁給顧家的男兒,安隆盛當時就有點兒急了,“大哥,你說啥?瑾萱要跟顧家的孩子定親事?這是啥時候的事情?爲啥沒聽見大哥大嫂說啊?”他能不急麼?要是瑾萱跟顧家的親事成了,那以後,顧家跟安家的合作是更牢靠了,但是卻跟他們四房就沒關係了啊。
原本有顧文藍嫁給辰瑜,這顧安兩家,就算是親家了。不過文藍跟顧承勇家畢竟隔了好幾層,所以即便是現在瑾萱跟顧承勇家的兒子成親,也不算是有哪裡不合理。人家只會說是親上加親,是大喜事。但是,倘若瑾萱跟文齊成了,那琮兒跟嬌娘,便再無可能。
就是再親上加親,也沒有姐姐嫁了顧家兒子,弟弟又娶了顧家女兒的事情把?這可是好說不好聽了。怎麼天底下沒有別人家了不成?安家還非得跟顧家一直結親?這不是擺明着安家企圖不良麼?就算是琮兒再優秀,人顧家也不可能同意的。
“我說大哥大嫂昨天爲啥不讓我們妄想顧家嬌娘,原來是大哥大嫂存心不良啊。你們想要穩固安家和顧家的關係,就把閨女嫁過去,這樣一來,顧家就跟你們大房擰成一股繩了。以後無論如何,顧家都會跟大房捆在一起,再也分不開。大哥大嫂,你們可是打的好算盤。”楊氏這時彷彿受了刺激一般,尖聲喊道。
老太太這時便皺了眉,心裡不禁有些生氣。老爺子臨死的時候,曾經囑咐她,要好好照顧四房,畢竟這也是老爺子的骨肉,老太太基於對丈夫的尊重,這些年一直對四房很是容忍。但是現在看起來,她的容忍,只換來了老四兩口子越來越囂張啊。他們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竟然開始妄想一些本來就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了。
“老四,老四媳婦,你們倆給我聽着,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不許再動什麼歪念頭。不管顧家文齊和瑾萱有沒有這場婚事,都跟你們四房無關,也都不允許你們再提琮兒和嬌娘的事情。”楊氏打的什麼主意,老太太一眼就看透了,這時便冷聲說道。
“你們安安分分的在府裡住着,我就給你們留一個院子,讓你們吃喝不愁的過日子。你們要是還繼續鬧騰,就別怪我不顧母子情分,直接把你們四房給攆出去。安家的規矩,庶子歷來都是要分出去的,別讓我找到機會,把你們給攆出去,明白了麼?”
“還有,老四媳婦,你今天口出狂言,惹惱了顧家二太太,差一點破壞了萱兒的及笄禮。這件事不能隨便就揭過去,罰你回去禁足一月,抄寫佛經,好好修身養性,別再胡言亂語,招惹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