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遇上這種危急病人的時候,嬌顏都會埋怨,這個世界沒有各類塑料、橡膠製品等等,無法給病人輸液、輸血。中醫雖然好,但是面對這種危急關頭搶救的事情,總歸是差了一點。
此時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嬌顏這時已經動作迅速的拿出銀針,在文韜身上好多處穴道紮了針。另外又取了藥丸,塞到文韜的嘴裡,想辦法讓他將藥丸嚥下去。那藥可以吊住文韜的這一口氣,保持元氣不散,以便於嬌顏給文韜治療。
此時夥計已經送上來大量的鹽水,嬌顏開始給文韜清理傷口,一遍遍清洗之後,又將已經壞死的組織分離,之後便開始縫合。文韜身上這幾處傷,深度都很大,必須做多層縫合了。嬌顏手裡拿着相對應型號的縫合針,穿針引線,然後一手持針器一手鑷子,動作十分迅速的給文韜縫合。
腹部傷口很深,而且就差一點兒便傷到內臟了,那一層薄薄的腹膜,看着簡直讓人心都是懸着的。嬌顏很是小心的一點一點縫合着,將各層組織完美對合,血管等也都盡力的接好。
醫館裡請來的那幾位老郎中,這時看着嬌顏還有苗素問的動作,眼中露出了驚異的神色。這種縫合的方式,之前也曾經見苗素問施展過一兩回,但是當時的傷口並沒有像今天這個這麼嚴重,只是單層的縫合而已。此時幾人見到嬌顏竟能使用如此繁複的手段,而且動作迅速又準確,幾個老郎中也是紛紛點頭。
這個時間,外面已然有些暗了下來,夥計連忙在屋子裡點了好多的蠟燭,可是光線依舊不是很夠用。也幸虧嬌顏才十二歲,這個時候的人,視力是最好的,即便是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之下,嬌顏也能夠十分準確的縫合傷口。
腹部傷口縫了三層,當最外面那一層也縫合完畢,嬌顏將線頭剪下來的那一刻,她已經是滿頭汗水了。
紹遠手裡拿着乾淨的帕子,仔細的給嬌顏擦汗,“用不用歇一會兒?”他輕聲問道。
嬌顏搖頭,“不行,肩膀的傷口得趕緊,肩胛骨的骨膜應該是受損了,必須儘快縫合起來才行。”說完,嬌顏也顧不上休息,連忙又換了一種三角形的縫合針,穿上了最細的一種縫合線,然後開始給文韜縫合肩膀上的傷口。
這一處更是費勁,因爲傷在肩膀,此處有不少的肌腱及神經等,必須得好好的縫合,否則就會影響以後的行動了。嬌顏睜大了眼睛,一絲一毫都不放過的盯着文韜的傷口,然後手上不停的縫合,變換了好幾種縫針和縫合線。
肌腱被砍傷之後,容易回縮到肌肉裡面的。嬌顏努力的回憶着每一條肌腱的走向,然後用鑷子等工具,從肌肉中尋找出肌腱,然後將其對接完美,縫合起來。血管等也是不例外,只要是嬌顏能夠看得到想得到的,全都一一的縫合起來。
文韜這一身的傷很是嚴重,光是縫合,就用了一個半時辰,等到最後一處傷口縫合完畢,外面早就徹底黑了天。嬌顏這邊看着已經完全處理完的傷口,伸手試了一下文韜的脈搏,雖然此時脈搏還是很微弱,但好歹還算存在。此時已經止住血,傷口也縫合了,接下來,就是努力的保持傷口不會惡化感染。
嬌顏鬆了一口氣,擡頭看看那邊的文治。文治的傷略輕些,苗素問早就給他縫合好,這時已經抓藥熬藥,準備喂藥了。
“把人先擡到後面給病人用的屋子吧,暫時這樣,怕是他們都不能亂動了,就在醫館這邊養一段時間。咱們兩個都在這,還有云老爺子他們呢,放心吧,文韜他們年紀又不大,不出倆月,準定都活蹦亂跳的了。”苗素問拍了拍嬌顏的肩膀,安慰嬌顏道。
嬌顏點點頭,能做的她們已經全都做了,接下來只能是精心護理,看着文韜那個脈息,應該可以熬過去這一關的。“對了,有沒有讓人去通知我爹孃啊?”嬌顏這時候纔想起來,好像是忘了去通知父母啊。
紹遠也是猛地纔想起來,“對啊,忘記了,我這就去告訴師父師孃。”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瞞着顧承勇的。而且,文韜他們是被人所傷,接下來也必須的找到兇手,懲戒兇手啊。這些事情,當然是得由顧承勇出面了。
紹遠一路飛奔,急匆匆的來到了顧家,門房李伯一見到紹遠,當即就高興了起來,“秦少爺,你可是回來了,我們家小姐呢,還有苗娘子呢,怎麼沒見到他們?今天也是怪了,二少爺和四少爺也都沒回來,平常這時候,早就回來了啊。”
紹遠哪裡還顧得上與李伯說這些啊,進了門,就快步來到了前院正廳裡。果然,顧承勇夫妻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呢。“師父,文韜和文治被人砍傷了,現在在醫館裡。剛剛我娘和顏兒已經給他們治了傷,你們快去看看吧。”紹遠這一路跑的有點兒急,此時說話難免氣息不穩,不過他表述的還算清楚。
“什麼?文韜和文治受傷了?”顧承勇夫妻雙雙驚呼出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父,還是先去醫館吧,他們兩個傷勢不輕。我娘說了,讓他們暫時就住在那邊,等到身體好一些了,再回來。師孃,你快給他們收拾一些換洗衣裳,他們身上的衣服都破的不能穿了。”紹遠這時也顧不上詳細說原因了,只是催促着馮氏快去取衣服來。
馮氏這心裡已經亂了,兩個兒子受了重傷,她這心都揪在一塊兒了啊。“好,好,我這就去,我這就去。”馮氏趕忙起身,去文韜和文治的屋子找衣裳了。文齊瞧見母親這樣,有些不放心,便跟着馮氏一起,二人動作迅速的劃拉了好些個衣裳。然後衆人便從顧家出來,一路飛奔到了醫館。
等到顧家人來到醫館時,這邊文韜和文治已經安頓好了,嬌顏熬好了藥,正想辦法餵給文韜和文治喝下去。馮氏一進屋就看見了兩個兒子面無血色的躺在炕上,當即馮氏就掉了眼淚,“文韜,文治,我的兒啊,你們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嬌顏放下藥碗,幫着文治把嘴上的藥擦掉,“娘,我二哥和四哥,是被總兵大人家的侄兒帶人給砍傷的。說起這事來,也跟我們有關。”嬌顏嘆了口氣,搖頭道。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總兵的侄兒朱澤文竟然如此囂張,不過是些許小事,他們竟然就能帶人打算殺了哥哥們。這樣的人,簡直是太可惡了。
顧承勇看着此刻躺在炕上一動不動的兩個兒子,心裡的憤怒已然快要將他淹沒了,“嬌兒,你好好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文韜他們,是怎麼惹上了總兵的侄兒的?”
嬌顏就把當初他們在書院門口等文韜,遇見住澤文糾纏,幸虧史炎旭兄妹解圍。還有後來朱澤文帶人要找文韜他們的麻煩,結果卻被文韜倆人給打的很慘的事情,都跟顧承勇說了。“我提醒過二哥的,讓他小心。這些富貴公子哥兒,根本就是拿人命當兒戲,他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咱們惹不起就躲着。”
“可能是二哥以爲自己會功夫,不能出啥事兒,人家讓他去書院後山,他就真去了。結果,人家在那邊埋伏了好些人,二哥他們不是對手,就被砍傷了。”嬌顏把這些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父親說了。
顧承勇氣的身後一拍桌子,“欺人太甚,這姓朱的也太歹毒了些,都是在書院裡讀書的同窗,他爲什麼要這樣下狠手來對付文韜?總兵府又如何,總兵府就能這樣欺負人麼?不行,我這就要去府衙,我要去告狀。”顧承勇氣呼呼的站起來,徑直往外就走。
“爹,你先等等,這件事情,咱們不能直接這麼硬碰的。人家畢竟是總兵,咱們就是去告,知府大人也未必肯接啊。你先等等,等明天早晨,咱們先去書院,找書院的院長等人。這件事,書院要給咱們一個交代的。我想,出了這事,書院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不然以後還有這等事情發生,那些學子的生命如何保證?要知道,他們可大多都是秀才呢。”
嬌顏急忙出聲,喊住了顧承勇。如今他們家就是普通百姓,想要真得能夠懲罰到兇手,就不能如此莽撞的直接去告狀。那樣沒用的,知府大人就算是個好官,他面對總兵府,也未必就能有多少底氣。
但是先去找書院不同,遼東書院是官辦的,書院的院長,大多就是個府的學政等人任職。別小看了學政,這些人的背後都有不小的力量。嬌顏相信,以文韜和文治在書院裡的成績,院長一旦得知了事情,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有書院出面,他們顧家再想想辦法,一定得讓住澤文受到懲罰。
這些事情顧承勇也清楚,他只是被憤怒衝昏了頭了,這時便點點頭,“好吧,聽你的,明天先去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