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遠最是忌諱別人說嬌顏是妖女了,當年嬌顏被綁在木樁上的一幕,給紹遠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
嬌顏聰慧非常,她懂的東西,都不是這個年月的人能夠懂的。紹遠生怕,還會有人抓住這個把柄,對嬌顏不利。所以,當他一聽韓芸寧這麼說,當下便勃然大怒,朝着韓芸寧喊了起來。
韓芸寧很是驚訝,在她眼中,紹遠一直都是溫文有禮,斯文儒雅的,她從來就沒有見到過紹遠如此暴怒的樣子。“公子,你不要被她給矇蔽了,她就是妖女。你看,這是她剛剛不知道用什麼妖法傷了我呢。”韓芸寧見到紹遠,理智迅速回籠,又做出一副嬌嬌弱弱楚楚可憐的模樣來。將受傷的那隻手,遞到了紹遠的面前讓他查看。
紹遠卻根本不去看韓芸寧的手,而是伸出手,直接就扼住了韓芸寧的頸子,“我說過了,不許你再說什麼妖女。你不聽,是想死麼?”紹遠陰着臉,深邃的眸子裡,分明閃爍着殺意。韓家做什麼,紹遠都不在乎,但是,這個韓芸寧敢說嬌顏,紹遠絕對不能容忍。
紹遠的手是何等有力?此時他又是憤怒出手,頃刻之間,就見到對面的韓芸寧就已經面色蒼白呼吸困難了。嬌顏一看事情不好,趕緊上前來,“紹遠,快鬆手,你這樣會掐死她的。”說話間,嬌顏就伸手,去扯開紹遠的手。
對面韓芸寧的母親張氏,早已經被此時的紹遠給嚇壞了。眼前的紹遠,早已經沒有了平日裡的溫文客氣,現在的他,就像是地獄裡來的勾魂使者。那一身冰冷的氣息,被說是張氏這樣的女人,就是大男人見了,也會嚇得魂不附體呢。
好不容易,張氏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你要幹,幹啥?殺人可是犯,犯法的。”張氏磕磕巴巴的,勉強說了這麼一句。
而此時,嬌顏已經成功的將紹遠的手,從韓芸寧的頸子上移開了。重獲自由的韓芸寧,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脖頸處依舊殘留着那種被緊緊扼住的感覺,如同噩夢一般纏繞在她的腦海裡。
韓芸寧面色蒼白的擡頭,仰望着那個她心儀的男子。從來就沒想過,她喜歡的男子,竟然會有一天,想要殺了她。韓芸寧有點兒不敢相信剛剛所經歷的,“秦公子,芸寧自從第一次見到公子,便對公子傾心不已,芸寧只是仰慕公子,想要留在公子身邊啊。芸寧不求任何名分,只要能留在公子身邊就好了,公子,就請你成全芸寧吧。”
韓芸寧還是不肯死心,她喜歡紹遠將近兩年了,喜歡到快要發瘋的地步。此時此刻,又哪裡肯這樣就放棄?韓芸寧一邊沙啞着嗓子說話,一邊流着眼淚,哭的傷心不已,整個人看起來,確實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嬌顏站在紹遠身邊,冷眼打量着對面哭的如同梨花帶雨般的女孩,說句心裡話,這個韓芸寧長的還真是不賴。當然,比不得文芳文菲雪嬌她們幾個,但是也算不錯的相貌了。只是可惜了,她根本就不會打扮。沒有那個氣質,卻穿了一身櫻桃紅的衣裙,再加上臉上厚厚的脂粉,頭上七七八八的那些個簪環首飾。整個人看上去,真是比青樓裡的女子還不如了。
嬌顏搖頭,真是有點兒搞不懂這個韓芸寧,成天整的這麼妖妖嬈嬈的模樣,她自己就不難受的慌麼?假如她能夠換一身略微素淡點的衣衫,像是藕荷色,或是淡紫色。再把臉上的妝都卸掉,把頭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拿下去,整個人看起來,比現在會順眼很多。
嬌顏這邊,只顧着在心裡品評韓芸寧的衣着打扮,卻是根本就沒有留意韓芸寧在說些什麼。反正對於嬌顏來說,不管韓芸寧說啥,紹遠也是不會對她動心的,嬌顏才懶得費那個神呢。所以,嬌顏就自顧自地在心裡批評着韓芸寧的衣着,然後不斷的搖頭。
紹遠根本連看都不看韓芸寧一眼,“你趕緊滾出青山村,我就不再計較你今天跑來胡鬧的事情。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紹遠的聲音裡,已然帶了明顯的殺意。這樣的女人,他真的是厭煩透頂,如果她還是不知進退的在那喋喋不休,紹遠真的不介意收拾她。
紹遠的聲音,就如同此時外邊的天氣一樣,讓人只感覺到冰寒刺骨,沒有半點的熱度。韓芸寧仰頭看着紹遠,看清了紹遠臉上那深切的厭惡。韓芸寧心中一痛,沒想到,自己這樣的喜歡他,換來的,卻是這般無情的對待。
韓芸寧還是有些不甘心,“公子,你的心腸,難道是鐵打的不成麼?我已經這樣卑微的求你了,公子難道就能不能可憐我一下麼?公子,芸寧不過是喜歡你啊,喜歡公子,難道還是錯的麼?”
韓芸寧一直都認爲,男人都是虛榮的。即便是心裡真的不喜歡一個女人,但是面對這個女人如此深情的告白時,也是會心動的。可是此時紹遠的表現,讓韓芸寧有些不確定了,眼前的這個人,難道真的是鐵石心腸不成麼?“公子,求求你了,讓我留在你身邊吧,我會盡心服侍你的啊,我願意做你的丫頭。”
紹遠真是忍不下去了,“你怎麼這麼煩啊?你還能再噁心下賤一點兒麼?我都說了,我根本就看不上你,你還非得求着要留下來,你就這麼賤?我告訴你,你別做夢了,我們家養條狗,都不會留下你的。趕緊滾,別在這膈應人了,看着你就煩得慌。”
紹遠說完,就伸手扯着嬌顏,回頭往院子裡走,“好了,你這熱鬧還看的不夠啊?”紹遠搖頭,這個丫頭,剛開始還挺正經的幫自己呢,後來就不知道琢磨什麼去了。看她的眼神兒就知道,那小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呢。
“小丫頭,也不知道幫着我,白疼你了,你就讓那個女人那麼膈應我啊?”紹遠伸手就去揉嬌顏的頭,把嬌顏的頭髮給揉的都亂了,這纔算是出了一口氣,然後又伸手摟住了嬌顏的肩膀。“警告你啊,以後不許關鍵時候魂遊天外的,先把正事兒辦明白了,然後你再胡思亂想。”
嬌顏這時候纔回過神來,“哎呀,討厭死了,你竟然把我的頭髮給弄亂了啦。壞蛋,我就是看着她那一身的打扮覺得好玩兒嘛。你瞅瞅她頭上戴的那些,活脫脫跟孔雀開屏似的,多好玩啊。我還從來沒見過,有哪個人會在頭上戴那麼多的髮簪髮釵呢,太好玩兒了啊。”嬌顏一邊用手整理自己的髮髻。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紹遠這時推開了房門,扯着嬌顏進屋,“你啊,我真是不知道說你點兒啥好了。”那語氣裡,淨是寵愛與疼惜的味道。說話間,兩個人就進屋了,外面再也聽不到他們兩個的聲音。
苗家大門外,韓芸寧萬念俱灰的跌坐在雪地之上,隔着苗家的大門,她可以很清楚的聽到紹遠和嬌顏的對話。紹遠對嬌顏說話,語氣是那樣的溫和,充滿了疼愛和寵溺的味道。而他對自己,卻是那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這其中的差別,韓芸寧要是再弄不清楚,那她就笨到家了。
“秦紹遠,顧嬌顏,你們兩個給我等着,我韓芸寧發誓,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今天如此羞辱我,總有一天,我會百倍千倍的還給你們,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們哭着求我的。”韓芸寧朝着苗家院裡大聲的喊道。
韓芸寧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完,然後便掙扎着站了起來。張氏這時趕緊上前來扶着女兒,母女兩個,踉踉蹌蹌的,離開了苗家門前,朝着村子外走去。
也幸虧這時天色已經不早,再者臘月裡冰天雪地的,大傢伙都沒那個心情跑出來看熱鬧。所以苗家門口鬧了這一場,倒是沒有什麼人在這邊圍觀。自然了,韓芸寧最後喊的那一嗓子,還是有附近的人家聽見了,不過等他們出來查看時,韓家母女已經離開了這邊。
苗家屋子裡,苗素問正在聽兒子解釋剛纔的事情呢。外面的動靜,苗素問在家裡也能聽到一部分。尤其是韓芸寧最後的話,聲音很大,苗素問聽得很是真切。“這都是什麼人啊?真是奇了怪了,她以爲她是誰?人家就非得喜歡她?真是笑話。”苗素問搖頭嘆道。
“也幸虧是你把韓德昌從藥坊裡趕走了,不然的話,就衝着韓芸寧這個癡纏黏糊勁兒,還不一定能做出來什麼事情呢。瘋子一般,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了。”苗素問嘟囔着。
好好地一頓飯,被韓家母女攪合的,也沒能吃好。紹遠剛剛纔吃了個半飽而已,肚子裡還餓着呢,這時便坐下來要繼續吃。
“你等等,我去把餃子熱一下,這都涼了呢。大冬天的,不好吃涼東西,當心吃壞了身子。”嬌顏這時卻急忙的端起來兩盤餃子,趕緊去廚房了。
不多時,餃子重新熱過了,嬌顏又端了出來,“行了,這回吃吧,慢慢吃,彆着急。你也別帶着氣吃東西,咱們可犯不着跟那樣的人生氣。”嬌顏一邊說,一邊笑呵呵的夾了餃子,遞到紹遠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