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嬌顏的屋子裡,馮氏從冰涼的水盆裡撈出來帕子,擰乾了水敷在嬌顏的燙人額頭上。“表妹,嬌兒這怎麼熱度退不下來啊?”馮氏心急的問着苗素問。
炕上,嬌顏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臉色異常的紅,嘴脣更是紅的像是要滴血了一般。看那個樣子,就是發熱了,而且還很厲害。
“她受傷挺厲害的,嬌娘畢竟歲數小,身子嬌嫩的很,那麼一個大男人踹的一腳,哪裡是她能承受住的?雖然後來服用了療傷藥,也不過是暫時止住了疼痛罷了。更何況,嬌娘又被那些人捆着仍在廢宅子裡躺了好一陣子。那樣的地方陰冷陰冷的就躺在地上,好人也是受不了啊,別說是受傷了的人呢。”
“也是嬌娘夠堅強了,那樣的情形下還能堅持着跟對方周旋,要是換了別人,怕是早就起不來了。放心吧,我會盡力醫治的,嬌娘不會有事。”苗素問一邊向着馮氏解釋,一邊拿出來了酒在嬌顏的身上搓着。
“娘,藥熬好了。”這時,紹遠端着藥碗從外面進來。
馮氏趕緊的接過了藥碗,“你幫我扶着嬌兒,我來喂藥。”紹遠就坐在了嬌顏的身邊,扶着嬌顏坐起來,然後馮氏拿着勺子,喂嬌顏喝藥。可是嬌顏這時候已經發燒燒的人事不知了,根本就張不開嘴也咽不下去,藥汁順着嘴邊就流了下來,並沒有喝進去。
“這可怎麼辦?嬌兒喝不下去藥啊。”馮氏着急不已,不喝藥,嬌顏的傷就不能好,再這麼燒下去,人都會燒成傻子的。
紹遠看了看嬌顏昏迷不醒的樣子,也是心痛不已。之前看着嬌顏還挺精神的,覺得她應該沒什麼大事呢,不想着丫頭也是在硬撐而已。那個可恨的刀疤臉,之前就該直接殺了他,紹遠恨恨的想。
“師孃,把藥給我吧,我來喂。”說話間,紹遠一手將嬌顏攬在懷裡,另一隻手接過了馮氏手裡的藥碗,然後低頭喝了一大口。接着,紹遠便低下頭,吻住了嬌顏的脣,然後把口中的藥汁,一點一點喂進了嬌顏嘴裡。
旁邊的馮氏和苗素問兩個都傻了眼,她們咋也想不到,紹遠竟然用這樣的辦法啊?不過,看着藥汁沒有再流出來,分明是嬌顏嚥下去了,這兩個做母親的,也是一陣慶幸。只要能喝下去藥就好,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嬌顏能夠把藥喝下去,接下來就好辦了。
紹遠等着嬌顏把這口藥都嚥下去了,然後又喝了一大口,按照同樣的辦法,一點一點的餵給嬌顏喝下去了。一碗藥分成三次,總算是全都餵給嬌顏喝了。之後紹遠又緩緩地將嬌顏放下,給她蓋了被子,“顏兒,你要快點兒好起來,知道麼?”紹遠的手,輕撫着嬌顏的臉頰,卻又因手下滾燙的肌膚而皺了眉頭。
“娘,顏兒這樣,還有什麼辦法麼?她身上好熱啊。”紹遠擔憂不已,忍不住問苗素問。
“我已經給她施了針,也用烈酒在她身上搓了,你師孃一直都給換溼布巾,目前只能這樣。只要嬌娘把藥喝下去就好辦了,娘開的藥你放心就是,效果肯定是最好的。別急,兩個時辰之後,再給嬌娘喂一遍藥,估計熱度就會退下來了。”苗素問知道兒子這是太着急了,連忙安慰兒子。
紹遠握着嬌顏的手不肯鬆開,“那我就在這陪着她。”要不是今天他沒能陪在顏兒的身邊,顏兒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紹遠心中自責不已,便守在嬌顏身邊,無論誰說都不肯離開了。
顧承勇從外面進屋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紹遠坐在嬌顏身邊,伸手握着嬌顏的手,低聲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紹遠,嬌兒怎麼樣了?”顧承勇着急的問了句。此時馮氏出門打水,苗素問去熬藥,屋子裡只有紹遠在。
“師父,顏兒在發熱呢,我們已經給她喂藥了。我娘說,再喝一次藥估計熱度就能退下去。顏兒這一次傷的有點兒重,咱們看見她那時候,她也是在硬撐着。”紹遠擡頭,看着顧承勇。“對了,那邊怎麼樣?究竟是誰背地裡主謀,問出來了麼?真的是安家?”
顧承勇坐到了另外一邊,看着躺在炕上一動不動的閨女,簡直就是心如刀割一般。“問清楚了,是安家四房。”顧承勇就把公堂上的事情對紹遠說了。
紹遠點點頭,“這就能對上了,咱們在那廢宅時,不是聽見那個瘦子說什麼了麼?安辰琮肯定是跟那些人勾結的。還有,那個安瑾蓮,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時我們追過去見到她時,我問她山賊是從那條路跑的,她就指了一條錯的路。要不是嬌顏留下了線索,恐怕這一次還不定什麼結果呢。”
“還有,我聽青萍說,就是這個瑾蓮,提議去看什麼綠萼梅的。她是故意把顏兒引到了梅林最北邊,爲的就是引顏兒上鉤,讓那些賊人方便抓到顏兒。該死,這個安瑾蓮真是該死,師父,咱們不能放過她。”紹遠恨得直咬牙。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嬌顏的人,膽敢害他最心愛的女孩,就要準備着他的報復。
“嗯,這個丫頭的確歹毒,據說主意也是她出的。我就是奇怪,嬌兒跟她無冤無仇的,她怎麼就能想出這樣的毒計來害嬌兒呢?”顧承勇很是不解。
紹遠那邊,卻是心裡咯噔一下子。他猛然想起來,去年來安家時,那個什麼瑾蓮就一直盯着自己看。還有一次,在迴廊上攔着自己想要跟自己說話,結果被自己一頓貶損,哭着跑了。難道,那丫頭竟是因爲這個,才心中記恨上嬌顏了不成?紹遠的眸子暗了下來,不管是什麼理由,她設計害嬌顏是肯定的,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師父,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紹遠擡頭,問顧承勇。
“既然已經驚動了知府大人,這件事就得讓知府大人處置了。不過,安家那邊,也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安家四房,從今往後必須滾出遼東府的地界去,不然,我不負責後果。”顧承勇也是火了,他們竟然敢這樣害自己的寶貝閨女,他要是心慈手軟,豈不是顯得太好欺負了麼?
紹遠點點頭,這種事情,衙門裡也不會判什麼重罪的。那些山賊的罪狀會重一些,瘦子四個也不會太輕,但是安家父子,一般頂多也就是打了板子,然後流放罰苦役等等。但是這些還不夠,至少在紹遠心裡覺得不夠。這些人,他們傷了嬌顏,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他會想辦法,讓他們一個個都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的。
此時馮氏從外面回來,手裡端着冰涼的水,她把布巾扔到盆裡沾溼了,然後再擰了擰,重新又放到嬌顏的額頭上。然後,馮氏在有工夫問顧承勇,那邊的情形如何了。
顧承勇又把事情重複了一遍,“對了,知府大人還在前面呢,我先去前院看看。事情既然是已經弄清楚了,接下來,就看知府大人怎麼判決吧。”說話間,顧承勇從這邊出去,回到前院去了。
等顧承勇回到前院時,史知府已經帶人走了,而朱澤青也接了雪嬌離開。前院會客廳裡,只剩下安家兩兄弟還在了。見到顧承勇回來,安昌盛二人趕忙就問道,“二哥,嬌娘怎麼樣了?”
“已經喝了藥,不過還是昏迷不醒,而且一直在發熱。”顧承勇嘆了口氣。
安昌盛和安運盛兩人站起來,走到顧承勇的面前,深施一禮,“顧二哥,實在是抱歉,安家出來了這樣的事情,是我們兄弟的錯。是我們沒能管教好家裡人,結果害的嬌娘受了這樣的苦。”此時,他們也不敢再稱呼顧承勇爲親家了。
顧承勇彎腰,扶起來了這二人,“家口大了,難免有不爭氣的子孫,這個也是難免。二位的心我明白,這件事也跟你們兩個沒什麼關係。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他們竟然會這樣大膽不是?”事情已經到如此地步,埋怨別人是沒有什麼意義的,最主要的,是嬌顏平安。
“不過,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們說。這次的事,咱們既然是已經驚動了知府大人,就得聽知府大人的意思。但是,我不管知府大人如何去懲罰這些人,你們家必須把四房整個都攆出去,從今往後,我不希望他們還在遼東府的範圍之內。這是我的要求,你們看着辦。”顧承勇很是嚴肅的提出了這個要求來。
安昌盛連連點頭,“便是二哥不提此事,我也定然不能再留他們了。以前一直念着父親臨終時的囑託,想着不過就是十來口人,大不了養着就是了。不想,他們不但是不知足,反而還做出來這樣的事情,我肯定是饒不過他們的,二哥放心就是了。”
顧承勇聽出來了安昌盛對自己稱呼的變化,當即就拍了拍安昌盛的肩膀,“親家,不管你們四房如何,那是四房的事情,跟你無關,也跟瑾萱無關。咱們依舊是親家,瑾萱和文齊的婚事,一切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