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因爲青蓮出事,顧家去胡家,把胡家給砸了個稀爛,羅氏也被青荷青萍打的夠嗆。後來侯家人又來了,不僅是把胡家給砸了,還把胡老二跟羅氏打了。而胡家老太太,連驚帶嚇,又加上親眼看着羅氏手裡的銀票被侯家人拿走,心疼的當場就昏過去了。
胡家老婆子歲數不小,原本身體也就不好,等到衆人七手八腳的給弄醒之後,老太太就已經是嘴歪眼斜中風了。胡家原本過的也就不咋地,胡家婆子又這個德行,請郎中看病的,還是朝着胡老大那邊要了些錢。可胡老大那頭原本就跟胡婆子不親,給了兩回錢之後,就再也不管了。
而羅氏在瞧見胡家這個德行,她自己又在村子裡被人指點議論,實在是呆不下去。於是就趁着半夜,領着月瑛竟然偷偷地跑了。胡老二家裡本來也就沒多少銀錢,羅氏走的時候,又把值錢的都偷跑了。這樣一來,胡家可就是更沒法過下去了。
家裡只剩下胡老二和兩個兒子,以及病在炕上的胡婆子。銀錢一點兒沒有,糧食也沒剩多少,吃飯都成問題了,又哪裡能顧得上胡婆子看病吃藥?於是胡婆子就這樣病在了炕上,病情絲毫不見氣色,一天比一天差,到了此時,已經快要不行了。
胡老二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才揹着小兒子,領着大兒子,來顧家找青蓮姐妹幾個。“不管咋說,我也是青蓮姐妹三個的爹啊,這是她們的親弟弟。難道還能眼看着我們都餓死了不成麼?孩子的奶奶躺在炕上就要不行了,我也是沒辦法啊。”胡老二那個窩囊的聲音傳了進來。
青萍就在嬌顏的身後呢,此時聽見了父親的聲音,手上一抖,差點兒就把手裡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她小心的打量了嬌顏一眼,卻是沒敢說什麼。對於那個爹,青萍也是失望透頂的,可是聽見他在外面說的那樣悽慘,青萍的心裡,還是難受的慌。不過,青萍什麼話都沒說,她們是顧家的人,任何事情,沒有顧家的允許,她們都不能做。
嬌顏也聽見了外頭的動靜,說實話,胡家那邊的情形,她也是早就有所耳聞。若是旁的人家,若是換成村子裡別的老太太病了,嬌顏可能根本不會管藥費不藥費的,直接就去給人先治病了。但是這個胡家婆子,嬌顏覺得,那是活該,應有的下場。所以儘管知道胡婆子重病垂危,但是嬌顏跟苗素問倆人,誰也沒有任何的表示。
嬌顏扭頭,看了一下身後抿着嘴脣的青萍,不由得嘆了口氣
。有這麼個親生父親,青萍姐妹幾個,也是夠倒黴的了。“孫嬸,你回屋去取五兩銀子來,拿出去給胡二叔。告訴他,這個是我看在青蓮三個人的面子上,讓他拿去預備老太太后事的。”
“但是以後,他就別再來了,顧家不是開善堂的,青蓮三個也早就不是胡家的人了。讓他自己知道自重,別沒事就跑來,顧家不欠他任何東西。他愛死愛活的,跟顧家沒有半點兒關係。”
嬌顏也是有些無奈,不管怎麼說,青蓮三個終究是胡老二的骨血。胡家到如今這個地步,若是青蓮三個真的無動於衷沒有任何表示,只怕以後人家也會說她們姐妹的閒話。畢竟,罪魁禍首羅氏已經跑了,胡老二應該說就是這麼個不作爲的人,他根本就做不了主,到最後卻要承受所有的後果,也是可憐。
五兩銀子,在嬌顏眼裡並不算什麼,就算是替青萍姐妹三個盡一份心,也省得這姐妹三個以後想起來後悔。“青萍,你記住了,你是顧家的人,你已經不姓胡了。你爹現在雖然是媳婦跑了,家裡老太太快要不行。但是他有房子有地,過了眼前這個坎兒,日子照樣還能過。”
“五兩銀子足夠他們過去這一段日子的,辦喪事也是夠用了。這樣就行了,等秋天糧食下來,你爹和你弟弟三個人,八畝地呢,也餓不死他們。沒有人是一輩子都依靠別人過日子的,你爹也是一樣,他必須自己頂起門戶來。不然,日子永遠都是那樣。”嬌顏怕青萍心裡難受,又勸了兩句。
“姑娘,你說的青萍記下了,青萍謝謝姑娘,給了我爹銀錢。”青萍說話間,就要給嬌顏跪下。
嬌顏攔住了青萍,“咱倆年紀相仿,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了,說起來就跟姐妹一般無二,你又何必如此?我只是心疼你們姐妹,這麼說也就是爲了給你們姐們減少點兒麻煩。唉,你們生在這樣家裡,也真是沒辦法。那終歸是親爹,也不能真的就眼睜睜看着他們餓死。好了,你也別往心裡去,要是老太太的喪禮,你們姐妹願意回去看看就回去。”
青萍搖搖頭,“不回去了,原本就跟她沒什麼感情。在家那些年,她除了對我們打罵之外,沒有半點人疼愛之心。如今我們都不是胡家人了,還回去做什麼?”對於這個奶奶,青萍真的是沒有半點兒孺慕之情,或者說,此時聽說她快要不行了,青萍心裡都有一種很暢快的感覺。
娘,你的仇人也快要死了,總算,你不算委屈了。青萍心裡,忽然有這樣一個聲音響起,然後,就忍不住掉了眼淚。“她害了我娘,就是我們的仇人,我們纔不要回去看她呢。”青萍只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低頭落淚。
雪梅幾個都嘆了口氣,胡家鬧到今天這個地步,胡婆子到如今,完完全全都是她咎由自取。要不是她這樣胡攪蠻纏的禍害人,胡家現在,應該是和和樂樂的過日子,哪至於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大門外,孫嬸把五兩銀子遞給了胡老二,又把嬌顏的話重複了一遍,之後又道,“胡老二,這是我們家姑娘心善,纔會大發慈悲的幫襯你一把
。你別以爲顧家是塊肥肉,得了機會就上門來膈應人。我可警告你啊,這是最後一回了,以後再來,定然讓人掄大棍子把你打出去,知道了麼?”
胡老二看着手裡這五兩銀子,點了點頭,“哎,哎,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這就走,這就走。”說着,就領着兒子離開了顧家門口,回家處理胡婆子的事情了。
胡家婆子果然是不行了,還沒到中午呢,就真的嚥了氣。胡老二打發了人去把哥哥一家找來,村子裡也有一些人過來幫忙。反正就是簡簡單單的弄了一口薄皮棺材,停靈三天之後就擡到山上埋了,這些自然是不必細說。
只說顧承勇和文齊父子帶着人一路從懷遠縣朝着東平縣走去,未時末,正路過一大片山林。還沒等進林子,顧承勇就覺得有點兒奇怪,這林子裡,好像靜的有點兒過分啊。“文齊,小心點兒,我怎麼覺得前面有問題呢?”顧承勇皺眉道。
文齊也覺得有點兒不對,“是啊,我也覺得哪裡不對勁兒,這也太安靜了點兒。爹,咱們都注意些,後面的人,手裡都預備着傢伙,千萬當心。”
於是,衆人就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向前走。此地正在懷遠和東平交界的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山野嶺,以前就是盜匪經常出沒的地方。最近這些時候倒是沒太聽說有盜匪,但是也不得不小心。
衆人慢慢往前走着,剛剛進了林子不到一里地呢,就見到前面路上,竟然橫着一棵大樹。那大樹挺粗,一個人是絕對抱不過來,這樣的大樹橫在路上,馬車肯定是過不去的。
顧承勇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這棵樹,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橫在這裡的。顧承勇來到隊伍的前面,朝着山裡高聲喊道,“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漢在此,我等不過是行腳的過路人,後面帶着的也不是什麼金銀財寶,還請各位英雄給個面子,放我等過去。我等此次出門有些慌忙,沒帶多少銀錢,這裡有一百兩,還請各位英雄笑納。”
顧承勇說話間,就從後面裝行李的馬車裡,拿出來了一包銀子。“英雄,還請露面吧,這點兒銀子,算是孝敬諸位的了。”
顧承勇話音剛落,就聽見從右側山上有聲音傳來,“顧老爺果然精明啊,還沒等進了這林子,就知道里面有人了。哈哈哈,你那一百兩,我們可是沒看在眼裡呢,我們兄弟受人之託,就要你後面車上拉着的那些織機。對了,還有你顧老爺的一條命,有人出價三百兩,讓我們收了你的命去。”
這話剛剛說完,就聽見有羽箭破空的聲音傳來。然後,就見到有十數支羽箭,朝着顧承勇就射了過來。
顧承勇的功夫,又哪裡會被這羽箭射中?他揮動着手裡的大刀,擋住了對面射來的羽箭,然後嘴裡喊道,“文齊,讓所有的夥計都往後退,儘量退出林子,這件事跟他們沒關係,別連累了人家。”對方的意思太明顯了,人家就是衝着顧承勇來的
。那些夥計,大多都是關家車馬行的人,顧承勇不能讓這些人跟着受牽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