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這話,讓紹遠很是不高興,“我們是來抓藥的,我弟弟聽見你辯證不對,特意指點你一句,你倒是還不樂意了。什麼騙子?我們騙哪個了?我們抓了藥回家就是,又沒管哪個要什麼,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老郎中被紹遠的話給嗆了個跟頭,“分明是兩個乳臭味乾的黃口小兒,偏偏在這裡充什麼郎中。你們學過醫術?你們就是從孃胎裡開始學醫,還能有多少年?老夫行醫四十載,還能比不得你們?”那老郎中不屑道。
“你行醫多少年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抓我的藥,又不用你來看病。”嬌顏瞪了那老郎中一眼,最煩這種老頑固了,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撞南牆不回頭,承認自己看錯了有這麼難麼?她又不是來上門踢館砸場子的,弄這個死齣兒幹啥?
嬌顏拎着夥計給單獨包好的藥,和紹遠兩個就要從藥鋪裡往外走。跟這種老頑固計較不值當,還不如趕緊回去熬了藥,解決眼前的病症要緊呢。
“兩位,還請等一等,在下有話要說。”忽然,身後有人說道。“在下這裡人手多,藥材也充足,外面正好又有這麼多的人等着。兩位不如干脆就在這配藥熬藥,在下店鋪裡的藥材人手任憑兩位使用,如何?”
嬌顏聽到聲音回頭,就見到從後堂走出來一個人,四十來歲的年紀,長相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很和氣的模樣。
這人朝着紹遠和嬌顏兩個拱手行禮,然後很客氣的說道,“不瞞兩位,在下是這間藥鋪的掌櫃,對醫術也有些研究,大傢伙的這個病症,在下也是束手無策。二位既然能夠一口道出大家是中毒,想來就有辦法。還請看在衆人正在受苦的份兒上,答應在下的請求吧。”
那掌櫃的說話間,自己也彎下腰捂着肚子,很顯然,他也是出現了同樣的症狀。
嬌顏和紹遠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好吧,這位先生既然這麼說,我們也不願意藏私,那就在這兒熬藥吧。正好大家都在,也可以隨時試藥,看看哪一種效果最好。”
藥鋪的掌櫃一聽嬌顏答應了,便趕緊的喊了自家鋪子的夥計,讓他們趕緊預備傢什熬藥,另外留幾個人聽從嬌顏的安排。
嬌顏也不客氣,當即就把自己抓的這些藥,分成了幾分,然後囑咐夥計,快點兒熬出來。
當然,嬌顏特意囑咐了夥計,最好是去找井水熬藥。那河水有毒,熬藥是不行的。
夥計之中,也有幾個出現症狀的,所以他們都很是願意幫忙。誰不希望趕緊找出藥方來,解決大家的這個症狀啊?於是,幾個夥計趕緊去挑水熬藥。藥熬出來,嬌顏就找了幾個人試驗,看看他們服下藥之後的反應,身體各項症狀,然後判斷哪一種藥最好用
。
前幾服藥喝下去,有的人覺得肚子疼緩解了不少,可是噁心的症狀還沒有緩解。有的是噁心緩解了,也不想去茅廁了,但是肚子疼還沒解決。嬌顏根據衆人的反應,不斷調整着藥方,總算是在反覆試驗了七八次之後,再熬出來的藥,衆人喝了,就覺得症狀明顯緩解。
本來這些人就是中毒,只要毒素解除,症狀很容易就會緩解的。找對了正確的方子,嬌顏也是很高興,“掌櫃的,麻煩你找一口大鍋來,咱們趕緊熬了藥,給大傢伙喝了。藥錢從我這裡出,先給大傢伙解了毒再說。”
那掌櫃也是試藥的人之一,此時喝了正確的藥,掌櫃就覺得舒服很多,當下對嬌顏也是佩服的不行,“哪裡哪裡,怎麼能讓小哥兒出銀子呢。在下生長在雲州,在場諸位都是父老鄉親,能爲父老鄉親接住痛苦,乃是在下的榮幸。快,去後面找一口大鍋來,趕緊熬了藥,讓大家都喝了。”
這個掌櫃是個十分爽快的性子,當下就有人趕緊的找了一口大鍋。嬌顏按照多人的分量下了方子,然後有夥計挑來了五六擔水倒進鍋裡,燒火熬藥。
此時已經有七八個喝了藥,完全恢復的人,也在這幫忙。藥鋪掌櫃瞧見了,就讓他們趕緊去各處喊人來,只要是出現這個症狀的,都趕緊過來喝藥。
嬌顏這邊指揮着藥鋪的夥計熬藥,分給衆人喝藥不提。只說這時的雲州城牆之上,大齊的將士之中,有半數都出現了腹痛腹瀉的症狀,衆人一邊忍着腹痛,一邊奮力抵抗城下蜂擁而來的北遼兵。
今天北遼兵似乎特別驍勇,根本不管死傷有多麼嚴重,就是一個勁兒的往上衝。幸虧大齊這邊是守城,居高臨下的,多少佔了些便宜,勉勉強強,能夠維持一陣子局勢。可是隨着北遼兵越靠越近,眼看架着雲梯過了護城河來到城下,大齊將士守城的壓力也就越來越重了。
此時那位大將軍也忍不住了,帶着人在城上瘋狂的向下扔滾木,然後一邊喊着讓知州趕緊去找郎中來,想辦法給大傢伙治病。這要是繼續這麼拉下去,這些軍士一個個的都要垮掉,不用北遼進攻,到時候恐怕這雲州就要拱手讓人了。
州衙的差役,也有一部分出現這個情況,就連知州本人,也是捂着肚子彎着腰,一頭冷汗呢。此時知州也是受不住了,便趕緊領人,前去城中的各處醫館找郎中診治。可是每一處醫館外面,都是有無數的人在排隊等着,一邊還哎哎喲喲,時不時就有人捂着肚子跑去茅廁的。
知州大人見到這個情形,簡直是一籌莫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還是瘟疫不成麼?老天爺,這要是雲州城發生瘟疫,那還了得?”知州大人一邊捂着肚子,一邊愁眉苦臉的嘟囔着。
這時,忽然從遠處跑過來幾個人,一邊跑一邊就喊道,“快點兒去濟生堂啊,那邊來了個神醫,已經找出治病的辦法了,現在正在濟生堂外面熬藥分藥呢,快啊,大傢伙趕緊去
。我們就是喝了藥的,現在都好了,那邊不收錢的,大傢伙趕緊去啊。”
這邊排隊的人一聽,有一部分就趕緊朝着濟生堂那邊跑去,也有的不相信,覺得是濟生堂那頭在騙人,於是就還在這邊排隊。
知州大人聽了剛剛的話,卻是心中一動,濟生堂這藥鋪他還是清楚的,那掌櫃是個很正直的人,斷然不會趁着這個機會騙人訛詐。那麼,就是那邊真的有辦法了?知州大人便趕緊的帶人趕去濟生堂。
來到這邊,就見到濟生堂大門口,支起了一口大鍋,此時鍋里正熬着藥呢。藥已經熬好了,有人從鍋裡盛了藥,分給那些等待的民衆。衆人喝了便走到一旁休息,好像過了一會兒,真的就沒那麼難受了。
知州大人見此情形,大喜過望,急忙就往裡擠,好不容易擠了進去,知州大人便朝着裡面喊道,“於掌櫃,本官有事情要跟於掌櫃商議,可否出來一見?”不是這知州有多麼客氣,實在是人多,他根本就擠不進去了。這種場合,人們也不管他是不是官兒了,他也沒法拿身份震懾別人。
裡面正跟嬌顏和紹遠攀談的於掌櫃聽見了,連忙從屋裡出來,然後想辦法從人羣中擠了過來,把知州大人迎了進去。“大人,不知道您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在下?”掌櫃恭恭敬敬的問道。
“本官聽聞,你這裡找到了醫治時疫的方子,本官冒昧過來問一句,於掌櫃可願意將方子公開麼?如今雲州城中,不僅僅是百姓得了時疫,十萬將士,最少有三四萬人也得了這症狀。如今北遼氣勢洶洶的攻城,若是這疫症不除,怕是不用別的,再有一半天的工夫,這雲州城就岌岌可危了。”
“本官明白,這方子都是你們郎中的命根子,可此時情勢所迫,本官也只好是厚顏請求。還請於掌櫃爲了雲州城的百姓,將方子公開出來,可好?”知州十分客氣的問道。
於掌櫃擺擺手,“大人,這件事您問在下沒用,這方子可不是在下研究出來的,是這兩位小兄弟。大人還是跟這兩位小兄弟說吧,兩位小兄弟仁心仁術,肯定不會看着雲州城的百姓吃苦的。”於掌櫃指着嬌顏和紹遠說道。
知州大人扭頭看向紹遠和嬌顏,不由得就愣了一下。眼前這兩個男孩,大的不過十六七,小的看上去也就十三四的模樣,藥方竟然是他倆研究出來的,這不太可能吧?“於掌櫃,你可別糊弄我啊。”知州大人不太敢相信的說了一句。
“不敢糊弄大人,剛開始在下也是很吃驚的。這兩位小兄弟說了,這一次咱們雲州百姓出現的病症,不是時疫,是中毒了。”於掌櫃趕緊解釋道。
“中毒?這怎麼可能呢?咱們雲州城四城緊閉,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進來人了,想來也不可能有奸細混進來。這麼多人都中毒,那得是多少奸細下毒啊?”知州大人不太相信,搖頭道。
“大人,雲州城的確是進不來人,可不表示水進不來啊
。只要有人在河水上游下毒,計算好時間,正好趕在百姓取水的時間,毒水流到城中。大多數百姓中毒,也不是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