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新帝登基,各國使臣來賀,這樣的時候,當然是要設宴款待了。於是,就在建極殿裡,設下宴席,招待各國來賀的使臣,以及大齊衆臣。
永康帝坐在上首,看着眼前歌舞昇平,歡樂祥和的情景,心中卻是不免悵然,“婉如,你究竟在哪裡?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你能坐在我的身旁,跟我共享這一刻的喜悅啊。”對於心中的摯愛,他從未停止過思念。
永康帝往兩邊看去,今天他兩側位置上,坐的都是弟弟,而不是他那兩個兒子。劭安還在病中,紹遠則是依舊沒有音訊。永康帝心裡記掛着兩個兒子,心情總是有些鬱郁。“遠兒,你現在在哪裡,可還安好?”
而此時河間府通往京師的官道之上,文平帶着兩百人騎着快馬一路向南飛奔。文平真的是很心急,不知道自家妹妹和妹夫現在在哪裡,究竟有沒有危險。“快,儘快趕路,爭取早點兒到江南。”文平不停的鞭打着馬兒,一邊對身後的人說道。
文平身後這些人,都是從邊關回來的,他們對紹遠和嬌顏也同樣有着深厚的感情。自從得知這二人出事,衆人真的是都急壞了,兩天兩夜的狂奔,衆人都累得不輕,可是誰也沒有一句怨言。
這邊兩百多人騎馬一路飛速向南,突然間,迎面竟然跑來了兩匹馬,那速度也是很快。眼看着,兩撥人馬就要碰到一起,文平這邊,趕緊的帶住繮繩,強行讓馬兒慢了下來。
“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搶路?”文平心裡着急,也不管那些了,連對面的人什麼模樣都沒看清,直接就喊道。
文平這邊一喊,即將錯身而過的那兩個人卻是愣住了,“五哥?”那二人停了下來,扭頭看向已經在身後的這些人。
文平一聽這聲音,簡直太熟悉了,這是自家小妹的動靜啊。“嬌兒?”文平連忙調轉馬頭,往回走,來到那倆人的跟前。仔細一看,可不正是自家妹子跟妹夫怎麼?只不過這倆人都穿的尋常衣服,嬌顏也做男子打扮,加上二人灰頭土臉的模樣。剛剛速度也快些,還真是沒看清楚。
“小妹,妹夫,你們倆沒事,真的太好了。太子殿下,不,不對,現在應該稱陛下了。陛下得知你們出事,就命我趕緊出京前往江南,尋找你們兩個的下落。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就遇上了,真是太好了。”文平認出自家妹妹妹夫,當下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紹遠嬌顏這才明白,原來文平就是爲了他們而出京的。“五哥,我們兩個受了點兒傷,養傷耽誤了幾天,所以回來的晚了些。”紹遠知道文平擔心,不等文平詢問,就直接說道。
既然在這裡見了面,文平等人也就不用再拼命往南跑了
。這兩天來,大傢伙也都累得不輕,於是衆人乾脆找了個鎮子停下來休息。休息一陣之後,文平打發了幾個人趕緊回京報信,剩下的人也盡力趕路。
紹遠和嬌顏都身上帶着傷呢,不能太拼命的趕路。所以衆人用了三天多的時間,九月十二戌時末了,纔來到京城南門外。此時城門早已經關閉,文平只好帶人上前喊話。
守城的人一聽說是勇親王和忠義公主回京了,當下也不敢怠慢,連忙敞開了城門,放衆人進城。衆人進城,便一路來到了永安伯府,半路上遇見幾夥五城兵馬司巡夜的士兵,紹遠亮出身份,那些人也不敢爲難,就這樣順當的回來了。
伯府的門房被人叫醒,一開門才發現,是自家五公子還有大小姐回來了。門房的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趕緊往裡稟報,這邊引領衆人進門。
時候不早了,紹遠也不打算回自己的住處去,故而也跟着來到了顧家。顧承勇馮氏等人得知了消息,急忙起來,親人見面,馮氏抱着嬌顏就哭了。“你這丫頭,到底是咋回事啊?怎麼這時候纔回來?”
嬌顏瞧見母親這樣,心裡也有些難過,“娘,沒事,我們就是半路上耽誤了幾天,所以回來晚了。”她也不敢把當時的情形跟母親說啊,於是就這麼輕描淡寫的糊弄過去。
馮氏也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她這幾天一直在琢磨呢,知道閨女在外面,肯定是又遇見麻煩事了。此時再看見嬌顏那一副心虛的模樣,哪裡還不明白?這是閨女怕自己擔心,故意不說的。
“回來就好,不管在外面遇見啥事,只要平安回來就好。”馮氏摟着閨女,別的也沒說。
那邊,顧承勇扯着紹遠,低聲的詢問事情經過。紹遠也沒有說太多,只說是遇見了水匪,船被鑿沉了,他們兩個跳江裡,算是撿回一條命。
顧承勇對紹遠的話,也是有點兒不信。堂堂勇親王所乘坐的船隻,哪裡的水匪有這個膽子,竟然敢上去打劫?不過紹遠擺明了不願意說,顧承勇也乾脆不問了。
“時候不早,還是趕緊去休息吧。紹遠啊,你今晚也留下吧,這麼晚了,再回府去,又是一番折騰。”顧承勇也看出來,閨女兒子都累得不輕,於是就直接讓衆人都去休息。紹遠是顧家的女婿,在顧家眼中,根本不管那些什麼大婚規矩的,嬌顏和紹遠本來就是夫妻,爲啥不能留下來?
嬌顏也的確是累得不輕,她身上還帶着傷呢,傷口的線還是前幾天剛拆下來的。好不容易到家,嬌顏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覺,睡個天昏地暗纔好。既然爹孃發了話,嬌顏就扯着紹遠回自己的住處休息了。
玲瓏和綠萍等人原本休息了的,可是前院一陣喧鬧,這邊也聽見了動靜。後來有人特意過來,告訴她們嬌顏回來了,讓這邊預備一下。玲瓏和綠萍等人就趕緊的燒水預備吃食
。等到紹遠和嬌顏回來,這邊已經擺上了幾樣小點心,也燒好了洗漱的熱水。
紹遠和嬌顏這一路回來,肚子裡也真是空了,於是倆人隨便吃了些東西,然後胡亂洗漱了一番。他們身上都帶着傷呢,也不敢洗澡,不過是用布巾擦擦頭臉身子,洗洗腳就算了。
即便是這樣,等他們躺倒被窩時,也已經是亥時末了。倆人都困得不行,躺下沒多會兒,就全都睡着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兩個人就精神飽滿的起來,收拾一番之後,便進宮去了。他們既然回來,總要進宮去見見皇帝啊,把在江南的事情,全都跟永康帝說清楚。
夫妻兩個加上文平,一同進宮面聖,而此時剛剛下了早朝的永康帝,一聽說兒子媳婦回來了,哪裡還能坐得住?連早膳也不吃了,直接去御書房等着。在見到紹遠和嬌顏進來的那一刻,永康帝的心纔算是真的放下了。他有些激動,控制不住的站了起來,“遠兒,你們總算回來了。”
紹遠幾步上前,跪在了永康帝的面前,“兒臣不孝,讓父皇擔心了。”如今面前的人已經是皇帝,紹遠的稱呼當然也隨之改變了。
嬌顏和文平更是不可能不顧規矩,倆人就在紹遠身後,也各自跪下行禮,“參見吾皇萬歲。”
永康帝伸手扶起來紹遠,又朝着嬌顏和文平擺手,“都起來吧,還跟以前一樣,不用動不動就跪的。”說着,便扯着紹遠的手,到一旁坐下,“快,跟父皇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紹遠等人也都坐下來,然後就把江南的事情一一講給了永康帝聽,尤其是後來沉船的經過,紹遠也沒敢隱瞞,都說了。
永康帝聽完就忍不住皺眉,僅僅是聽紹遠這麼說,他就覺得這背後有貓膩。是哪裡來的水匪?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朝廷的親王啊,他們也敢動手?不,不對,這肯定還是有問題,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害紹遠呢?
永康帝是什麼人?出身皇家,又多年鎮守邊關,看事情的敏銳度,比紹遠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去。心思一轉,便也猜出了幾分大概來,永康帝眼神一凝,“尉遲,派人去查,查清楚京城各家最近的動靜。尤其是紹遠出事前半個月左右,看看哪家有異常的舉動?”
尉遲就在外面,聽見皇帝這話,立即就吩咐人去辦了。
屋子裡,永康帝嘆了口氣,“總算你們夫妻能夠平安回來,就已經很好了。這回江南的事情解決了,你們兩個且安心養傷,別的都不用想,只等着大婚便是。你們的婚期,定在了九月二十八,趕早不趕晚吧,快點兒成了親,朕也就放心了。”
永康帝也感覺出來了,紹遠和嬌顏這婚事真的是夠坎坷。此時也不必再計較旁的,婚期一拖再拖,可總是有事情出現,乾脆就儘快算了。
紹遠對於婚期沒啥想法,自然也是越快越好,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九月二十八成親
。
再次定下婚期,紹遠心裡也算安穩了。他真心的希望,這一次可千萬別再有什麼波折,還是讓他順順當當的把嬌顏娶回家吧。再折騰下去,他就真的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