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顏和紹遠雖說是新婚,可他們這麼總是膩在一塊也不好。於是,成親第十天,嬌顏就把紹遠給趕去上早朝了。
寅時末,紹遠被嬌顏踢下了牀,然後喊了宮人進來,給紹遠梳洗。看着紹遠一臉哀怨的模樣,嬌顏就躲在被窩裡偷笑。
紹遠換好了親王的常服,然後重新來到牀榻邊,看着那個躲在被子裡,笑個不停的嬌顏。“小壞蛋,你真的就這麼忍心是吧?”紹遠伸手,擰了嬌顏的鼻子一下,“好了,我去上早朝,你再睡一會兒吧。不用早起,起來之後就吃東西,不許餓着肚子等我啊。”
囑咐完,紹遠就起身,在內侍的陪同下,從漪瀾殿出去,一路向着皇極殿而去。照正理來說,親王一般是不用上早朝的。不過永康帝勤勉,身邊又只有兩個兒子,故而一般會帶着紹遠跟劭安一起去上早朝。倒是也不用他們出聲發表什麼意見,就是聽一聽朝政而已。
紹遠去上早朝,嬌顏就在漪瀾殿裡睡懶覺,等着睡醒了起來,梳洗好之後隨便吃一點。然後去鴻壽宮請安,順便給太上皇和太后診脈,隨時調整藥方。等到這些事情都差不多了,紹遠也該下早朝,正好一起再陪着太上皇和太后說說話,吃了午膳就可以回漪瀾殿了。
下午有的時候會眯瞪一會兒,有的時候皇帝會派人來把紹遠叫走,去商議政事,嬌顏就自己抱着本醫書看看。時間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去,嬌顏倒是也不覺得多麼寂寞。
紹遠上早朝五天之後,這天下了早朝回來,卻是一臉的不愉快。雖然當着太上皇和太后的面,紹遠隱藏的不錯,可還是逃不過嬌顏的眼睛。等到中午回漪瀾殿休息時,嬌顏就忍不住問了,“紹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我看你有些不高興啊。”
一提起這些事,紹遠的表情又變了,“今天早朝,有大臣提議父皇立太子的事情,說是什麼爲了江山社稷朝廷安穩什麼的,說了一大通。父皇即位之初,便說是不想太早立儲君,父皇只有我和劭安兩個兒子,太早立了儲君,怕會影響我們兄弟的情分。”
“可是這些大臣,一個個都可惡的很,非得提起這些來。還長篇大論的說了好久,非得用什麼祖宗家法、論理綱常等大道理來說服父皇,早點兒立太子。父皇一再重申,他如今正當盛年,不想太早立太子,結果這些人又拿後宮無主的事情來說。”
“什麼後宮不可一日無主,要讓父皇快點兒立皇后,還有選妃充實後宮,等等。父皇被這些人氣的不輕,直言若是母親不出現,便終身不立皇后。結果,那些老頭子,竟然拿母親的身世說事兒,說母親是罪臣之女,原本就是該斬首的,哪裡還有資格做皇后?”
“還有的人,拿我的身世說話。說母親無媒無婚便生了我,足以證明品德有失,這樣的人,不能做皇后。氣死我了,當時我真想去踹他們幾腳,母親怎麼惹到他們了,他們要這樣詆譭母親?什麼無媒無婚?母親當時跟父皇可是未婚夫妻呢,這些人憑空污衊母親,簡直要氣死我
。”
紹遠很是氣憤,母親被人如此詆譭,作爲兒子,他真的恨不得上前去掐死那些胡亂說話的人。但是,朝堂之上,容不得他放肆,紹遠沒辦法,只好忍着。所幸皇帝愛護苗素問的心,不比紹遠差,當即聽了這些,就讓人將那幾個帶頭的拖出去打了。
下了早朝,皇帝和紹遠都是一肚子的怒火,只是紹遠還要面對太上皇他們,就沒敢表露出來。此時當着嬌顏,紹遠沒什麼顧忌,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齒。“等着,這些人別犯到我的手裡,不然,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摯愛的母親被人污衊,紹遠真的是忍不了,爲人子女若是不能保護好母親,那才叫不孝。
嬌顏瞧見紹遠這樣,忍不住搖頭,她輕輕抱着紹遠,輕聲安慰,“彆氣了,跟那些人生氣不值得,父皇不會允許任何人污衊母親的,那些人不會落個什麼好結果。”
紹遠摟着嬌顏,將臉頰埋在嬌顏的頸窩裡,半天才算平復了心情,“顏兒,我打算跟父皇提出離京的事情了,如今這樣,估計不知道是什麼人故意搗鬼,打算離間我和劭安的情分。若是我們繼續在京城,早晚有一天,我和劭安要兄弟反目。”
紹遠和嬌顏早就商議過了,原本是想着,在京城過了年,年後再提出離京的事情。可是如今看來,倒是不如早一些離開算了。原本他們就沒打算爭什麼,沒必要非得陷進這些權利爭奪之中,倒不如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算了。
“顏兒,實在是對不住你,咱們剛過了幾天安穩的日子,結果我又要帶你離開京城了。”紹遠覺得很內疚,他把嬌顏捲進了這些權利爭奪的漩渦之中,還要讓她離開家人,跟他去一個未知的遠方。這對嬌顏來說,無疑是一種傷害。
嬌顏嘆氣,“別說了,這個不怪你,我心裡早就有所準備了。沒事,我會跟爹孃說清楚的,不管在哪兒,我也都是顧家的女兒。”他們兩個的性格,實在不適合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還是儘早離開吧,說不定還能過幾天舒心日子。
紹遠還要再說些什麼,外面有內侍的聲音響起,“王爺,陛下讓您去乾陽宮,有事情商議。”
“父皇叫我,估計也是這些事情,正好,我就直接提出離開便是了。顏兒,你先休息一會兒吧,睡一覺精神會好些。”紹遠親了親嬌顏的臉頰,然後便出去了。
紹遠走了,嬌顏坐在了臨窗的炕上,看着紹遠離開的方向,愣愣的出神。他們兩個這一路來,磕磕絆絆的往前走,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背後推動着他們,一步步走向了未知。這一次,不知道他們又要面對什麼了。
他們不過是想過上安穩的日子,真的就這麼難麼?嬌顏很無奈。
紹遠來到乾陽宮,永康帝正在裡面看奏摺呢,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奏摺,氣的永康帝用力一摔,將奏摺摔在了地上
。
“父皇,何苦發這麼大的火?你的身子要緊,發怒傷身的。”紹遠彎腰,將地上的奏摺撿起來,拿着放在了桌案之上。
“這些人就是吃飽了撐的,閒着沒事就要管朕的家事。朕願意立太子就立,不願意立,又礙着他們什麼了?成天拿着這些事情做文章,喋喋不休,簡直氣死人。”永康帝餘怒未消,看着那奏摺,恨不得直接撕了算了。
紹遠嘆氣,這朝堂之上永遠不可能平靜下來。別看前次大清洗纔不過半年的時間,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有利益就會有不同的趨向,人的本性使然,這些也是常態。
“父皇,別跟那些人生氣,其實朝中的諸位大臣也是一片好心。太子是儲君,關係到朝廷的穩定,早一些立了太子,民心安穩,也是好事。”紹遠知道父親的脾氣,生怕永康帝一直生氣下去,便溫言相勸。
永康帝一聽紹遠說這話,猛地擡起頭來,盯着紹遠,“遠兒,你想說什麼?”永康帝很清楚自己這個兒子的心思,紹遠從一開始就沒有爭奪什麼的意思,此時紹遠這麼說,背後的意圖是什麼?
紹遠撲通跪下,“父皇,兒臣今天來,是向父皇要一樣東西的。”
“要什麼?朕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不管你要什麼,直接拿去便是,何苦行大禮?”永康帝皺眉,直覺的,他覺得紹遠接下來說的話,他肯定不會接受。
“父皇,兒臣想要管您要一處封地,離着京師遠遠地,塞北也好,西域也罷,都行。兒臣想要帶着顏兒,離開京城,過我們想要的平靜生活。求父皇成全。”紹遠咬咬牙,直接把話說出口。
“啪。”的一聲響,永康帝面前的桌案被拍掉了一個角。“胡鬧,你這是說的什麼混賬話?朕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你,你我父子相聚纔不到一年,你如今就要離開朕?不行,朕不答應。遠兒,朕不許你離開,朕要你留在京城,朕還要將這天下託付於你呢。”
永康帝又急又怒之下,便將一直藏在心裡的話,直接說了出來。他早就有意要立紹遠爲太子了,不然,他不會把紹遠的婚事操辦的那麼隆重,簡直就跟太子的規制差不了多少。他就是想讓天下人知道,紹遠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也會是接任他位置的人。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紹遠竟然會提出來要離開,這樣的要求,永康帝絕對不會應允。“不行,遠兒,你不許走。這些人不就是想要讓朕立太子麼?那朕明天就下詔書,立你爲太子,朕看這些人,還有什麼話說?”
永康帝真的是急了,他一生最愛的兩個人,就是苗素問和紹遠。結果,苗素問爲了躲着他,遠走天涯,到現在,還都沒有半點兒蹤跡。如今就連紹遠都要走,這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