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個屁!”劉辛最先爆粗口,“將軍都走了,俺在這裡作甚!俺要跟着將軍……”
宋鐸皺眉訓斥道:“閉嘴,聽我說完。”
“反正將軍去哪裡,俺就去哪裡!”劉辛哼哼道,退到後面。
“穆徹自己也有看重的人,你們不要跟他們爭。我走以後,鄧博,隋易,你們要照看衆人,尤其是劉辛,不要讓他們闖禍。”宋鐸囑咐道,“軍中也要穩住人心。內部亂了,只能讓匈奴人高興。”
裴奉令站出來道:“屬下隨將軍和小公子。”
宋鐸擺擺手:“你把內眷接到邊城。沈洛湛會一直隨着穆徹,給他兒子看病。”這樣,程夢璃也能得到很好的治療。
而且,顧采薇也會留在這裡。這件事情,他現在都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裴奉令行禮道:“多謝將軍!她能得妥善安置,屬下已放心。屬下願意追隨將軍……”
宋鐸打斷他的話:“都聽我安排。日後我未必不會再回來,你們便只當我現在還在這裡,好好守着邊城。”
把關於衆人的安排都說了,隋易問:“那將軍的婚事?”
“取消!”
宋鐸轉過身,吐出兩個字。
一時間,營帳裡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聽得見。
“日後對她,我自有妥善安排。若是她有事找到你們,你們只看在從前的情意上,好好待她便夠了。”
衆人心裡都不知是何滋味,鄧博示意大家出去,自己留下要跟宋鐸說話。不想隋易也留下不肯走。
兩人爭着要陪宋鐸回京。
“將軍回京,府裡還有府外,許多事情都需要打點。”鄧博道,“屬下跟着回去,替將軍打點。”
隋易也是相同的說辭。
宋鐸對着他們倆,也就不隱瞞了,說出自己的打算,然後道:“無論將來她生男女,你們都要好好護着她和孩子。你們兩個是我最放心的人,只能託付給你們。還有呂豹,只有你們知道我和他的關係,這樣也好,回頭我也會跟穆徹說,讓他繼續在軍中效力。他脾氣暴躁,需要你們多多打磨照拂。”
隋易還想說話,鄧博拉了他一把,一起出去。
“你留下,我隨將軍去。”鄧博對隋易道,不給他反駁道機會,“你沒我靈活,沒我有急智,而且,姑娘這裡,也是重任。我們不過各自做最合適的事情。”
隋易被他說動,兩人又商量了半天,才敲定了章程。
“日後我自跟將軍去,將軍也沒法反對。”這是鄧博打定的主意。
顧采薇不知道宋鐸已經給自己“妥善安排”,寫完信用完午膳,她如往常一般來到傷兵營。
這裡最忐忑的,應該是蒹葭爲首的那些女護理,她是來安她們的心的。
“你們放心,穆將軍會攜家眷一起來。我與他夫人也見過幾次,算說得上話。將軍跟穆將軍交接的時候,會懇請他妥善安置你們。我也會寫信給顧夫人,請她照拂你們。你們現在如何做,將來便如何做就是。”
顧采薇臉上帶着淺淺笑意道,絲毫看不出落魄不安。
衆人心中感動。在這樣的時候,她竟然還先想到她們,先給她們安排好後路,於是呼啦啦都跪下給顧采薇行禮。
顧采薇忙叫起,把蒹葭單獨叫到自己的小營帳裡。
“這裡,很快就要易主了。”顧采薇撫摸着營帳裡的擺設,有些傷感道。
蒹葭忍住自己心裡起伏的情緒,穩住聲音問道:“小公子,您將來什麼打算?”
顧采薇回頭看她,露出笑意:“走一步看一步。將軍在哪裡,我便在哪裡。我叫你來,還是不放心你們。拿着,”她把腰間的荷包解下遞給她,“這裡面是五千兩銀票,我已經讓人換成了五百兩一張的,將來不管是誰,有什麼急事,你看着處理幫忙。軍需官那邊我也讓人打招呼了,以後有什麼需求,還是儘管找他。雖然將軍走了,但是你們救治過的將士仍在,你們的靠山還在……”
“小公子,你別跟着將軍去。”蒹葭的話脫口而出。
顧采薇卻只當她擔心自己,還安慰道:“我這胎懷相很好,沒有關係的。”
“那婚事?”蒹葭忍住衝動問道。
“照舊。”
“將軍說的?那那些紅綢子?”
“我說的。”顧采薇眼神堅定。“既然出了這事,那便一切從簡。”
蒹葭心思沉沉地接過她的銀子,代衆人給她磕了頭,終是忍住沒說話。宋將軍應該自有安排,她不能打亂。
“你去忙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先回去。在將軍離開之前,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每日都會來,爭取多教你們些東西。有什麼想說的,咱們還有的是時間說。”
顧采薇把銀子給她,要說的交代完,扶着水沉的手離開。
周路在外面等她,見她出來,似乎想說什麼,動了動嘴脣,聲音沒出來,臉倒先紅了。
“周路,你這是怎麼了?”顧采薇不由笑道。
周路訥訥道:“哦,那個,那個,沒事……”
顧采薇也沒多問,等回了營帳,水沉去廚下給她做甜碗子的時候,周路紅着臉進來了。
“說吧,彆扭扭捏捏的。”顧采薇道,“怎麼覺得你今天這麼古怪?”
周路行禮道:“小公子,屬下,屬下想說,蘇合姑娘和孫乙的事情,都說好了,也定下了。”
“哦,這個水沉告訴我了。”顧采薇不解地看着他,目光似乎在說“挑重點”。
周路抿了抿嘴脣,鼓起勇氣道:“那您,對水沉姑娘可有安排?”
原來如此。
顧采薇幾乎想哈哈大笑,原來是水沉的愛慕者,搞得她還自戀又迷惑,爲什麼周路今日見了自己還害羞了。
“沒有。”
本想逗逗他,可是怕一會兒水沉回來,這個慫貨更不敢說話,所以顧采薇乾脆利落道。
“那,那……”
顧采薇真想踹他一腳,心裡急迫道,木頭,你倒是說啊。宋鐸的事情,到現在看,唯一還算好的事情,就是逼出了一個悶騷男的心聲。
在眼皮子底下,她的人被覬覦上了,她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