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湛皺眉看着薩冰近乎瘋癲的狀態,突然明白過來她的意圖——她分明是要來見宋鐸,挑撥他和顧采薇的關係。
想到這裡,他突然上前,對薩冰道:“最毒婦人心。你竟敢如此污衊她!你千方百計要我帶你來見宋文揚,就是想挑撥離間,是不是!”
薩冰看着他不復溫文爾雅,而是帶着幾分懾人氣勢的俊顏,突然哈哈大笑:“你怕了?你怕了對不對?你害怕你喜歡的人,其實是個水性楊花,放蕩隨意的女人,對不對?”
“一派胡言。”沈洛湛臉色氣得發紅,“她是我妹妹!我親妹妹!”
“沈家的公子,什麼時候成了顧家外室姑娘的親哥哥!分明就是她勾引你在先,又用兄妹之名掩蓋,騙過世人罷了。可憐宋文揚這個傻子,竟然還真的以爲你們兄妹情深!”
薩冰把兩人的底細摸得門清兒,她現在偏執地認爲,沈洛湛不喜歡自己,不接受自己,都是因爲顧采薇的原因,所以一腔怒火都想發作在她的身上。
宋鐸把幾近暴怒的沈洛湛拉到一邊去,沉聲道:“讓我來問她。”
他現在已經冷靜了許多,薩冰分明是有意圖的,但是他還是想從她嘴裡,套出蛛絲馬跡。
沈洛湛道:“先讓這些人退下,不知道這惡毒的女人,要如何中傷憫敏。”
“不用。”宋鐸道,也沒有多做解釋。
“她什麼時候和九王子見過面?那日你們又是如何擄走她的?”他冷冷地問。
“很早之前。”薩冰覺得自己的計謀考慮到了能想到的很多問題,天衣無縫,便大膽道,“她起初是不願意的,可是九王子趁你不在家,得了她的身子,又以此要挾,她就不得不一次一次服從。”
衆人臉上頓時都變了顏色。
宋鐸攔住要說話的沈洛湛,雙手垂在身側,雙拳緊握,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然後,九王子很貪戀她的身子,不滿意只能趁你不在偷歡,便讓我找了兩個人假死,帶她回了漠北。”薩冰看到沈洛湛急紅了臉,不由心裡得意,愈發張狂起來,信口開河。
“還有個好消息沒告訴你,在離開遼東之前,她就已經有了九王子的骨肉。現在算來,應該快生了吧,宋將軍的女人,給匈奴九王子生了個孩子,想想多麼好笑,哈哈哈哈哈……”
“當初她待你那般好,怕你生不出孩子遭到大婦爲難,百般幫你,還求我給你看病,你卻如此捏造是非來誹謗她,你,你……”沈洛湛指着薩冰,氣得身子都顫抖了。
宋鐸面上看起來比他平靜了許多,問:“她確實有孕了?”袖筒中微微顫動的手,出賣了他此刻的情緒。
薩冰道:“千真萬確,我對天發誓。”
“連自己生母都可以殺掉的女人,會敬畏天地?”沈洛湛道。
抓到薩冰和她母親之後,薩冰竟然趁他們不防,親手殺了自己母親,說是不想她被折磨,也不想她成爲自己的軟肋。
薩冰嘲諷地看了一眼沈洛湛:“我知道,你喜歡的女人如此,你接受不了。可是這就是事實,看看吧,自己多麼眼瞎!”說罷,又看着宋鐸道,“你是知道的,你吃了她配的絕育藥,根本就生不出孩子……”
衆人聽了這話,震驚不已,都看向宋鐸——這又是怎麼回事?
薩冰在蔣家的時候,聽顧采薇偷偷摸摸地把六味地黃丸的故事,當成笑話講給蔣嫂子聽。她還記得,當時蔣嫂子在顧采薇腿上拍了一記,笑着罵她:“別作妖,就文揚寵着你就是,回去告訴他。”
顧采薇當時道:“我纔不,省得他日日早嘮叨。”
“那是心疼你。”
“我們都幾乎是沒有家的人,家中多幾個孩子,才熱鬧……”
所以現在她賭,顧采薇一直沒來得及告訴宋鐸事情的真相。
顧采薇,即使有一日,你真的回來了,我也會讓你在中原沒有立錐之地!
宋鐸表情沒有絲毫鬆動,突然問道:“她幾時生產?”
薩冰咬咬牙,眼珠子轉了又轉:“該是最近,也可能提前生了。”她也聽說今日顧采薇被帶到戰場上爲質的事情,她又繼續道,“從前因爲她懷着九王子骨肉的緣故,九王子對她還算恩寵。但是生了孩子之後,像她這種卑賤的女奴,除了被九王子享用之外,也會賜給其他手下,哈哈哈……”
“把她帶下去,好好看着,不準讓她死了。”宋鐸道,“你們也都下去,讓我自己冷靜下。”
“文揚,憫敏不是那種人!”看到薩冰一臉得意,宋鐸神情莫辨,沈洛湛急急拉住他的袖子道。
“大哥。”宋鐸看着他,目光中有深沉的悲慼,“你先出去好生休息下,我晚點再跟你說。鄧博,帶人都出去!”
一直在狂笑的薩冰先被拉了出去,鄧博舔舔嘴脣,艱難道:“將軍,這女人的話,不足爲信。”
他說這話,沒有任何底氣。因爲中間有太多他們不清楚的事情,便是對顧采薇的人品放心,但是對上卑劣的九王子,薩冰口中她的那些遭遇,誰也不敢說絕對不可能。
“出去!”宋鐸冷冷道。
衆人面面相覷,只能出去。
沈洛湛道:“你,你不要太激動,薩冰狡詐,事情必然不是那樣。”
宋鐸點了點頭:“我知道。”
衆人不放心地出來,然而剛到門口,就隱隱聽到營帳裡傳來宋鐸壓抑不住的悲泣之聲……
“走吧。”鄧博吸了吸鼻子道,又讓守衛的侍衛後退了些,自己帶着沈洛湛回到營帳裡。
薩冰這個女人的話,不可信,他們需要好生商量下,如何讓這個女人說實話,早日救出顧采薇。如果她真的那麼悽慘,更需要他們的解救。
不,不會的,鄧博對自己說道。
營帳裡,宋鐸坐在牀上,雙手緊緊握住冰冷的劍身,淚水橫流,身子顫抖,控制不住的哭聲,迴盪在營帳之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想到最心愛的女人,遭了那麼多罪,讓他如何不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