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后聽得這話一驚,原本軟得像是一灘泥似的身子陡然繃直了,面上雙頰更紅。她微微顫抖着脣,不言語。
蕭棣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心愛之人的迴應,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沒想到,十多年前那次歡好,竟然……竟然會得了個孩子。他原本就是有些懷疑的,剛剛不過也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有想到,蕭宸真的是自己兒子。
“你等着,本王一定叫宸兒登上皇位。”蕭棣黑浚浚的眸子裡攢着一絲笑意,連一向冷硬的嘴角都扯出笑意來,健碩的手臂緊緊摟住陳皇后肩頭,沉聲說,“本王一定要讓咱們倆的兒子登上帝位。”
陳皇后微微斂眸,沒有說話,只是本能地將身子往蕭棣懷裡靠。
外面雪越下越大,紛飛鵝毛大雪撲朔朔落下,似是要迷了人的雙眼。
一個小宮女打皇后寢宮匆匆而過,一路小跑着往皇后寢宮而去,然後跪在光景帝腳跟前,伏首道:“皇上贖罪,奴婢找了平日裡皇后娘娘經常去的地方,可就是找不到皇后娘娘。”
“廢物!”光景帝白皙的面容上隱隱含着怒氣,一揮手就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陡然站起身子來,顫巍巍伸出手指着殿內的一個個丫鬟說,“再給我去找!若是天亮之前還找不到皇后,誰都別想活。”
一時之間,殿內衆宮婢都跪了下來,只道:“皇上恕罪。”
殿內氣壓很低,皇上依舊穩穩坐在高位上,陰沉着一張臉。太監林德海打殿內幾步匆匆往殿內走來,輕步走至光景帝身邊,小聲說:“皇上,各位大臣已經攜衆外命婦出了宮,只是……”
林德海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話說了一半擡眸看光景帝,卻被光景帝一個犀利的眼神給掃了回去。
“只是什麼?”光景帝此番很生氣,這麼多的宮婢都是白拿銀子不幹活的嗎?竟然不好好伺候主子,倒是叫主子平白無故地消失了。他記得,皇后臨走的時候可是飲了酒了,別是落入水中吧?
想到這裡,光景帝猛然站起身子,沒不等林德海回話了,只大步朝外面走去。
“皇上……”林德海大喚一聲,隨後也緊步跟上去,“皇上您慢着點呦,外面可還下着大雪呢。快快快,都機靈點,快給皇上撐傘啊。”
外面雪花紛飛,光景帝腳下步子很快,只一個勁往御花園碧波湖的方向趕去。後面林德海伸手接過了宮婢手上得竹骨傘,撐在光景帝上方,腳下步子也緊緊跟着光景帝,小心翼翼的。
碧波湖四周的樹枝枝椏上都覆蓋了雪花,因爲天氣太冷的緣故,湖面都結了冰。光景帝靜靜臨風而立,站在寒風口裡,有些失神。他想到了當初,當初他還是英俊少年的時候,她也是在這湖邊遇見了她。
她當初跟着她父親進宮那年,也就十四五歲的年紀吧?當初自己戰功歸來,一眼便瞧中了她。
旁邊林德海見皇上只是盯着湖面看,他知道這裡是皇上跟皇后初見的地方,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將漢王也消失的消息告訴皇上算了。剛剛衆臣子跟衆外命婦出宮的時候,他在宮門口遇着了漢王妃,聽秦氏說一直找不到漢王……
“皇上,外面風大天寒,您回去吧。”將光景帝依舊筆直站立着,一動不動的樣子,林德海哆嗦一下,又嘗試着勸道,“皇上,皇后娘娘肯定沒事的,皇后一定是嫌酒宴上太吵所以纔沒讓宮婢們跟着的,說不定啊,皇后娘娘此番已經回去了呢。”
林德海話剛說完,那邊匆匆跑來一個宮婢,跪下說:“皇上,皇后娘娘回去了。”
光景帝身子一怔,隨即轉過身去,他的臉隱在黑暗之中,沒人瞧得見他的表情。
“走,去皇后宮裡。”半餉,光景帝說了一句後,便大步朝皇后宮中走去。
而此時,皇后宮裡燈火通明,皇后正側身躺在太妃椅上,瞧着似乎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外面小宮女說皇上來了,陳皇后趕緊歪正身子,剛皇上大跨步朝她走來,她掙扎着想要起身給皇上請安。光景帝見了,立即疾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屁股一歪坐在太妃椅上,手臂抱住她,低聲喚道:“不必行禮。”
陳皇后便也不再矯情,只是咳了一聲道:“臣妾一時貪玩,是臣妾不許宮中婢女跟着的,皇上不要怪罪他們。”
光景帝目光緊緊盯着陳皇后的臉瞧,見她面色潮紅,心情緊張地問:“皇后可有哪裡覺得不舒服?朕瞧着你的臉,似乎很紅……”說着便欲伸手去碰她的臉,陳皇后嬌笑着側了側臉,只半支撐起身子說:“臣妾沒事,可能是外面風雪太大,臣妾許是受了風寒。”
“來人!”光景帝轉頭吩咐道,“去,請太醫。”
林德海回道:“皇上,這個時候怕是宮門都關了,再說,今兒是除夕之夜,太醫局的太醫們該是都回家過節去了。”見皇上一雙黑眸朝他掃了過來,林德海虎軀一震,立即道,“奴記得,鎮國公府的秦三小姐好似還留在宮中,那位秦三小姐便就是個懂醫術的。不若,奴親自去一趟,將秦三小姐請來給皇后娘娘看病?”
光景帝眸光一亮,這纔想起來這茬事,當初酒宴上,端貴妃說喜歡鎮國公府的兩位小姐,好似確實是將兩位小姐留了下來。
這樣一想,光景帝便道:“去請。”
當初除夕晚宴上,端貴妃點了名要秦家兩個丫頭留下,姚善寶也不知道何故,便就留在了端貴妃的靈犀宮。
端貴妃三十多歲的年紀,卻是保養得好,瞧起來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
她懶懶躺在貴妃椅上,美眸半眯着,身邊有丫鬟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給她敲着腿。
姚善寶則靜靜坐在一邊,有婢女給她奉了茶,她則一邊吃茶一邊看書。
姚善寶心裡拿捏不準端貴妃到底爲何要她留下宮中,不過,直覺告訴她,必是要小心點,千萬不能扯進這場奪嫡爭鬥中,免得成了阿晝的累贅。
殿內點着薰香,那種香淡淡的很好聞,一時之間也靜得很。
姚善寶正專心看書,突然外面跑進來一個小宮女,小宮女跪在端貴妃跟前說:“娘娘,皇上身邊的林公公來了,說是皇后娘娘生病了,林公公來是想請秦三小姐去給皇后瞧瞧的。”
端貴妃美眸依舊閉着,只是稍稍擡了擡雪白的手腕,輕聲道:“本宮知道了,你去跟林德海說,本宮這就領着秦三小姐前去皇后宮中。”
“是,娘娘。”小宮女退下。
端貴妃由丫鬟扶着站起了身子,姚善寶見狀也立即起身,靜靜站在一邊。
端貴妃美眸微斂,然後擡了擡手說:“去,將本宮那件玫紅色的狐皮襖子拿來,本宮怕冷。”
“是,娘娘。”
端貴妃睇了姚善寶一眼,說道:“好在是本宮將你給留下來了,若不然,皇后娘娘可得受一夜的病魔之苦。你也別愣着了,走吧。”
端貴妃領着一衆人去了皇后的棲鳳宮,纔將進宮,端貴妃便抽出帕子抹淚道:“這是怎麼了,剛纔皇后姐姐還好好的,怎生這沒一會兒的功夫,姐姐竟就生了病了呢?”邊說着邊朝光景帝請了一安好,“好在臣妾將秦三小姐留在了宮中,秦三小姐,快過來給皇后娘娘把脈。”
光景帝見端貴妃穿着件枚紅色的襖子,皮膚白嫩得如出生嬰兒一般,微微有些失神。但又想到還躺在牀上受着病痛折磨的皇后,他一顆心又滾到了皇后那裡,只歪過身子去緊緊握住皇后的手。
姚善寶聽命走了過去,朝着幾位主子微微施禮後,方纔坐在榻邊給皇后把脈。
脈搏微微有些虛弱,似乎是受了風寒了緣故,又瞧了瞧皇后臉色,見她一臉愁容的樣子,便放開了皇后的手。
“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無大礙,不過是受了風寒。”輕輕一頓,又說,“待得臣女給皇后開副方子,吃上幾天藥就好了。”
“只是受了風寒?”光景帝微微鬆了口氣,點頭道,“你去寫方子,呆會兒讓宮女去抓藥。”
寫了祛風寒的方子來,又囑咐幾句,便就將方子交給皇后棲鳳宮的婢女。
小宮女下去抓藥後,光景帝一直伴在皇后身邊,皇后雙頰微微泛紅:“皇上,臣妾沒事,皇上身體要緊,還是先回寢宮歇息去吧。”
端貴妃見皇上如此關心皇后,她一顆心都揪着疼,但是面上卻保持着微笑。
“是啊皇上,姐姐這裡有嬤嬤宮婢們照顧着呢,您還是先回去歇着吧。”端貴妃幾步走到皇上身邊,身子輕輕挨近皇上,“臣妾宮中煮了皇上您最愛吃的桂圓蓮子羹,想來已經煮好了,皇上不若去臣妾宮中。臣妾知道,皇上晚宴上飲了酒,此番喝點桂圓蓮子羹對身子有好處。”
皇后也道:“還是端妹妹有心,皇上,您隨端妹妹一起去吧。臣妾沒事,臣妾只是受了風寒。”
“也罷。”光景帝起身,朝着端貴妃說,“走,朕先去你宮裡。”
話才說完,外面林德海匆匆跑了過來,朝着皇上匆匆行了一禮便說:“皇上,大事不好了,楚王殿下……殿下……”事情來得太突然,林德海一時之間也有些懵,說話也有些口吃起來,“楚王府的宮婢深夜跪在宮門之外,說是楚王夜間突然口吐黑血,似乎……似乎……。”
“似乎怎樣?”姚善寶跟陳皇后幾乎同時喊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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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紙們,抱歉,渣樓又要停更了,因爲偶要請假寫大結局(づ ̄3 ̄)づ╭?~
是的,這文文要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