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去以後,薛婆婆格外噓寒問暖的,又是送點心,又是煮甜羹的。
“薛婆婆,就要到日子了,你不再考驗考驗我了?”
“大姑娘已經很好了。”
“那也不擔心後天的事情了?”
“不擔心,大姑娘一定會比別人做的都好。”
薛婆婆其實膽戰心驚的,要不是菖蒲賭氣說了那些,她還以爲自己在大姑娘面前,一直是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
沒想到,和藹可親是挨不着邊了,差點就成了虐待府中長孫女的惡老太婆,罪過罪過。
白棠舒舒服服的洗澡,安心休息,經過這麼糟心的事情,倒是也有些好處。
這個院子裡頭的人,更團結一心了。
到了重要的日子,天才矇矇亮,菖蒲已經來喚醒了。
“大姑娘,田娘子來了。”
“什麼?”白棠還有些迷糊呢。
她也是情急之下,讓麥冬託人出去辦了差事。
麥冬回來說,田娘子收了錢,就說請大姑娘放心,其他的就沒了。
白棠做好最壞的打算,預備隨便選一套衣服穿穿就是了。
反正有阿澈的紫玉簪,壓場子,什麼衣服還能比得過。
沒想到,這天才亮堂,田娘子居然親自來了。
與田娘子一起來的,還有個面容普通的婦人,手中提着個箱子。
白棠不免多看了一眼,怎麼有種結婚婚宴上,請人來跟妝的架勢。
“大姑娘,這個就是我同你提起過的,莊娘子。”
白棠才洗了個臉,披着頭髮就出來。
莊娘子一雙眼正跟着她的一舉一動,眨都不眨的。
“大姑娘的衣服,我也帶來了,雖然比不上原先的,不過大姑娘這麼相信我,我也豁出去了。”
田娘子將緞子打開,裡面的成衣取出來。
“本來昨天就該送來的,我想着大姑娘的身材,又給稍許修改了一下。”
“田娘子是連夜趕工,真是辛苦了。”
菖蒲將衣裙接過來,很是歡喜:“真好看。”
白棠掃一眼,這一套的顏色比原先的素淡,像是清晨時候,那種淺淺的藍,裙角處也是精緻刺繡,藤蔓一樣,環繞而上,顯得身材更加纖細挺拔。
“就是沒上次那麼合身,好像稍許大了點。”
“田娘子能夠改成這樣,已經算是盡心了。”
白棠穿好走出來,莊娘子把隨身帶來的木箱給打開了。
好傢伙,滿滿一箱的胭脂水粉,香氣衝出來,好像瞬間在屋中擺滿了盛放的香花。
“真是好東西。”
莊娘子聽了這句,輕笑道:“就怕有人不識貨。”
“等下次,我還想向莊娘子好好請教一下,研製這胭脂水粉的訣竅。”
“大姑娘身在醫藥世家,我也想問大姑娘求幾味研製胭脂用的草藥。”
“莊娘子把單子給我,回頭湊齊了送過來。”
莊娘子也不道謝,就是請白棠坐下來:“大姑娘可有什麼特殊的喜好?”
白棠只用指尖將裝紫玉簪的匣子開了:“我今天要戴這個,其他的,莊娘子看着辦就好。”
莊娘子看看紫玉簪,沉默了片刻。
“大姑娘真的要戴這個?”
“有什麼不妥?”
莊娘子想一想道:“這種紫玉是本朝皇室中人,纔能有幸佩戴的,大姑娘既然有這件寶貝,想必另有造化,就是太顯眼了一些。”
“顯眼不怕,我還就是怕今天不顯眼了。”
白棠將雙眼一閉,很放心的交給莊娘子動手了。
香粉兒細細抹,水胭脂淡淡擦。
白棠始終沒有睜開眼,莊娘子給她上完妝,再轉到身後去梳頭。
她的手很軟很輕巧,一點沒有拉扯到白棠的頭髮。
菖蒲走過來一次,啊了一聲,又沒聲了,想必是太驚訝,所以趕緊把自己的嘴巴給捂住了。
白棠心裡頭在想,美不美,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了。
女爲悅己者容,今天阿澈又不會來。
阿澈不知道走得這樣匆忙,是去了哪裡,辦要緊的事情。
另一邊的路上,蘇子澈在馬車中,忽然睜開了眼。
“主人,天才剛剛亮,還是多休息會兒。”
“阿陸,你剛纔在想什麼?”
阿陸一怔,臉上有些彆扭,不過他對着主人肯定是不會撒謊的。
“主人,我是想,今天是小白糖的及笄禮了。”
“你比我記得都清楚。”
上次記錯了日子,差點被大刑伺候,他能不記得更清楚點嘛。
“真可惜,本來我想今天晚上去看看她的,時間不等人。”
“她應該不會爲了這種事情生氣的。”
嗯,她爲了點小事,可以氣得腮幫子鼓起來。
但是,當你以爲她會很在意某些的時候,她卻不過一笑了之。
“小白糖今天肯定很風光了。”
蘇子澈想了想才道:“沒準,她寧願還在白圩村裡,吃一碗壽麪。”
“怎麼會,她原先那個家,要不是她費了功夫重新翻造起來,可真的是夠破舊的。”
“阿陸,我問你,你覺得在天都城的時候好,還是來了荀陵郡以後好?”
阿陸被問住了,要是在一個多月前,他肯定想都不想,說天都城好。
天都城中,繁花似錦,鶯歌燕舞的,各種熱鬧。
而且誰不認得他是主人身邊的貼身侍衛,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態,走在大街上,那些年輕姑子看過來的眼神都不一樣。
但是,阿陸這會兒要承認荀陵郡不好,又說不出來了。
“是不是覺得很難選擇?”
“真奇怪,我明明不喜歡這裡的。”
“那是因爲這裡有種安靜,讓人心安的味道。”
蘇子澈拿起小案几上的茶盞,喝一口清茶,棠棠也有這種讓人心安的味道。
他遇到再麻煩的事情,只要見到她的笑容,就不覺得心浮氣躁了。
“主人,我們不會一輩子待在這裡吧?”
“這裡也算是我的封地,一輩子待着有什麼不好的?”
“地方太小啊。”
“不是出來了嗎?”
阿陸再一次答不上來了,幸好這個時候,馬車的窗外,一通急促的擊打聲。
他將車窗一開,一隻信鴿沒頭沒腦的扎進來,直接撲進蘇子澈的懷裡。
“老九養的鳥,也和他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