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連句謝的話都沒有,要是大姑娘說出來聽聽,她到底做了什麼蠢事,要哭着鬧着來求大姑娘,我看二夫人再這樣氣焰囂張不!”
菖蒲也氣得不輕:“大姑娘,你怎麼就能夠忍得住!”
白棠以前還會氣得不行,如今大概知道這些都什麼人了。
壓根就沒指望着白芍會謝她,要是白芍能改過性子來,和太陽打西邊出來,都沒什麼區別。
看看方氏,再看看看白芍。
只能有一句話來概括:上樑不正下樑歪。
“早知道這樣,讓鮑婆子把事情往老夫人那裡一捅,看她們母女兩個的臉往哪裡放!”
白棠拍拍菖蒲的手,這是真心爲她着急的,她都記在心上。
“然後呢,你覺得老夫人會怎麼處置?”
菖蒲臉孔漲得紅彤彤的:“把二姑娘關起來,好好反省。”
“再然後呢?”
薛婆婆到底年紀大,經驗豐富些:“大姑娘的話不錯,老夫人也不能把二姑娘如何,這種事情傳出去,對白家的名聲不好聽。”
到時候,還牽連了無辜的其他姐妹。
還有個麻煩的,事情鬧大了,橫豎脫不開和阿澈有關係。
要是白家覺得,二姑娘這樣朝思暮想一個人,不如直接塞到陵王身邊去,哪怕做妾也是好的。
哪怕有一點兒的可能,白棠也不想看到這種場面。
“大姑娘,那個鮑婆子怎麼處置?”
“薛婆婆看着辦,威脅她兩句,放了就是。”
白棠想太太平平把二叔一家送走,送出一千多裡外去,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耳根子都清靜了。
盼着二叔在宮裡頭越混越好,官職大了,以後都樂不思蜀,別惦記這邊了。
對於這些,白棠倒是和三叔快一條心了。
二叔一家實在太吵,太糟心。
三嬸嬸淩氏,至少在老夫人面前還裝模作樣,不至於大家都撕破了臉皮。
“菖蒲,你說,二嬸嬸用雞血潑了我的衣服以後,我還能指望她什麼?”
菖蒲嘆口氣,算是徹底明白了。
大姑娘是想息事寧人,不想讓老夫人爲難。
“老夫人知道大姑娘的心思,都記在心裡頭呢。”
薛婆婆將鮑婆子直接給打發了,正好聽到她們的對話,她在這個院子裡,年紀最大,也是個火爆脾氣,有時候也是真佩服大姑娘。
明明別人看重的,她可以一笑而過。
這也是天生的本事,她往回十幾年想了想,早死的大倌兒也是這個性子。
她將大倌兒從個娃娃照顧大的,粉雕玉琢的孩子,從來沒同誰生過氣,都說大倌兒的脾氣太好。
一直到他爲了一個不知名的女人,與父母反目,到後來,再見時,已經瘋了。
薛婆婆想不明白,是爲什麼,這些都是爲什麼。
等見到白棠回來,她心裡頭其實很矛盾,一半是見着大倌兒的骨血,應該是歡喜的,但是想到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女人,間接的害死了大倌兒,她實在是歡喜不起來。
結果,白棠給她的驚喜不止是一點點。
這樣伶俐的孩子,如果是像她的生母。
那麼,大倌兒舍下身邊的所有,跟着一走三年,連命都送了,也不能算是傻子了。
白棠留意到薛婆婆的目光,不閃不避,站在那裡,任由薛婆婆看個夠。
“婆婆想到我親爹了?”
“大姑娘,應該稱做父親。”
白棠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道:“婆婆,要教的規矩在及笄禮之前都學好了,如今沒有人要看着這些,你讓我隨心點。”
薛婆婆想板臉都板不起來:“好,好,不說這些,免得大姑娘覺着年紀大了嘴碎,不討人喜歡。”
“婆婆,我不記得親爹的事情,你同我說說?”
薛婆婆很有耐心,挑着大倌兒小時候的事情,同她說了不少。
白棠聽得很仔細,有時候還插嘴問幾句,薛婆婆越說越帶勁,才發現自己的記性很好,那都是多久以前的小事,居然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是得了瘋病?”
白棠輕聲問道,薛婆婆口中那個儒雅博學的大倌兒,就算是愛妻生女兒難產死了,畢竟還有個小的,怎麼也不會讓自己瘋了。
瘋了就代表什麼都不記得,不認識任何人,不知道任何事。
他真愛妻子,怎麼忍心,怎麼忍心!
“是,是得了瘋病,連老夫人都不認識。”
薛婆婆的眼圈一下子紅了,連帶着老爺子和老夫人都不認識,她偷偷的跑去後院,整晚整晚的和他說話,一點用都沒有。
隔着一道門,薛婆婆只能聽到大倌兒的呼吸聲,那麼急,那麼促,完全是陌生的。
就像是同一個殼子,裡面完全換了一個人。
她還是不忍心,還是每天晚上都去。
這些事情,多久沒人提起了,一說起來,撕心裂肺的。
如果連她都不想說,那麼大姑娘就更加不知道了。
“還好,回來就熬了幾個月,就走了。”
早些走,少受點罪。
白棠輕輕嘆口氣道:“白家世代相傳的醫術都不能治好他嗎?”
“一碗一碗的藥煎了送進去,被打翻的,潑掉的,剩下的灌下去,一點用處都沒有。”
白棠見薛婆婆整個人都抖個不停,知道是不能問下去了。
儘管,她想知道的再多些,但是這樣子問一個老人家,她於心不忍。
“這都是命,都是命。”
薛婆婆用帕子將眼睛一擋,嗚咽着說道。
白棠反過來又安慰了幾句,想着把話題扯開。
“二叔一家子該啓程了吧。”
薛婆婆沒好氣的啐了一口道:“竈房那邊大魚大肉的都給送過去了,吃撐了才走的,都快要出城門了。”
她覺得大姑娘有一句話沒錯,走了纔好,走了清靜。
“大姑娘,大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麥冬慌里慌張的跑進來,一路扯着嗓子喊。
薛婆婆將她一攔:“說多少次了,走路要輕,說話要低,大姑娘好好的在屋裡,哪裡就不好了!”
麥冬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姑娘,二爺一家子又回來了,又坐車回來了。”
“出什麼事情了?”白棠吃了一驚,好不容易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