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裡的菜都擺放的乾乾淨淨的,白棠端到蘇子澈面前,又放下碗筷。
“這是在集市捎帶回來的蒸白露,等於是果子酒,很淡的。”
兩個小酒盞斟八分滿,白棠先喝一小口,回甘中帶一絲酒味。
“阿澈,你平時喝酒嗎?”
“喝得不多,酒量一般。”
蘇子澈用筷子夾了一點蘭花茄子,吃一口就問。
“這些菜不是你做的?”
“你能吃得出來。”
“是,你做的菜偏甜,這個人做的下飯。”
“我下午有些倦乏,想着偷偷睡會兒,杜仲就把飯菜給做了,他的母親本來就是白家竈房做事的。”
“他倒是很會找,直接找到你這裡來了。”
“也算不得直接,據說把附近的亂葬崗都翻遍了。”
白棠自己說的有些倒胃口,直接掠過去。
“我以爲你都告訴他了。”
“告訴他什麼?麥冬沒死,在你這裡。”
蘇子澈喝一口蒸白露,繼續往下說。
“杜家在白家做事不是三五年了,一個麥冬將杜家的前程都毀了,你以爲他開始的時候,不肯離開荀陵郡,憋着一口氣要找到麥冬是爲了什麼?”
“我知道。”
一開始,肯定是悲憤交加,恨一家人對麥冬掏心掏肺,她卻藏了這麼大的事情不說。
等到事情敗露,差點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給搭進去。
要是當時,杜仲就找到麥冬,保不齊要狠狠打幾巴掌解氣的。
“麥冬其實替杜家想好了退路,你的丫環都是了不得的。”
“我只有麥冬一個丫環。”
香菜是你派來的眼線,不算是丫環。
“你這樣說,香菜會偷偷躲着哭的。”
香菜這會兒還站在門口,苦着一張臉,大姐兒說她什麼,她都不會害怕。
但是,王爺稍稍擡一下眉眼,她半條魂都飛沒了。
白棠自然知道香菜站在那裡,算不得偷聽,爲什麼姿勢像是隻預備偷米的小耗子。
她睡着的時候,屋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棠懷疑的看看蘇子澈,應該不會趁着她睡着做什麼,她醒過來的時候,也絲毫沒有察覺的。
“麥冬被帶走之前,也算膽子大了,非要讓門房捎話出來。”
麥冬最後給杜仲捎話,讓他一定要幫白棠平安離開。
只有白棠無事,杜家纔會無事。
杜仲誤打誤撞的,做了件很合適宜的善事,幫白棠買好院子,安置下來。
還有一點,蘇子澈沒有說。
杜仲還引來了石永言,要知道石永言的本人雖然沒有出現,小院子對面,始終有一兩個人守着門的。
這麼多的防範加起來,白棠才能無病無災的混過這些天。
蘇子澈可以許杜仲好處,是因爲知道這個人對白棠雖有幾分好感,卻不至於會有非分之想。
而石永言就截然不同,白棠所謂的青梅竹馬,這個人一想起來,就讓他眼角直跳直跳。
既然他自己做了好事都不會告訴白棠,又何必要幫石永言去搶佔功勞。
他有這個心,也有這個能耐,不就是應該理所當然相幫的嗎。
有什麼好誇獎的。
正如,他爲白棠做的再多,自己喜歡的女人,有什麼好邀功的。
就算去夠天上的星星月亮,也不是什麼出格的做派。
只爲了博她一笑,什麼都是值當的。
所以,他不會讓杜仲白跑這一次,杜家兩口子送走了,杜仲要留下來,也可以。
至於麥冬的事情,等杜仲在亂葬崗那種地方待上幾天,翻找幾天,就不會那麼生氣了。
“他見着麥冬怎麼說?”
“打了她一巴掌。”
“打得好。”
要是一巴掌都不打,那是恨不得要咬她幾口才解氣。
肯動手的恩怨,從來算不得恩怨。
“後來呢?”
“後來就有飯吃飯,有粥喝粥,香菜說,兩個人還說了不少的話,杜仲說願意留下來在這裡幫忙。”
“人呢?”
進來的時候,這裡沒男人。
“我睡着沒醒,他不敢自作主張,今天估摸着是躲哪裡去熬一晚上了。”
“這樣子聽來,是個識趣的。”
“在白府好歹這些年,再不會看人眼色,怎麼過得下去。”
“我本來想着,你這邊就三個女眷,江大海是個實誠人,不過現在帶着兩個徒弟,也不方便了。”
“你是說,答應杜仲住下來?”
“兩個丫環住一間,另一間偏屋空着,先讓他落下腳。”
蘇子澈忽然用手支着頭,有些懶洋洋的樣子。
落在白棠眼中,分明就是氣血不足造成的。
“你別和我說,你昨天回去以後就沒有睡過覺!”
蘇子澈纔沒有那麼傻,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棠棠,你的左鄰右舍,我也都看了看,要不把左邊那個院子也買下來,打通了使用。”
“你少給我扯開話題!”
“右邊的三代同堂,不好搬走,左邊就是做小買賣的兩口子,我們多出兩成的房價,小生意人,容易動心。”
這個人就是故意指東打西,和她胡攪蠻纏。
白棠恨恨的咬着牙,真想在他胳膊上扭一把,讓他也知道什麼叫做痛。
蘇子澈見她氣得小臉都紅撲撲了,居然反手還摸了一把她的臉頰。
“你回不回答!”
“回答啊,事情堆積如山,實在是沒有空閉一下眼,還想着能夠忙完了,就過來看看你的,更不捨得浪費時間。”
白棠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躺下休息,那叫浪費之間,在這裡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算什麼!
蘇子澈居然猜到她在想什麼,還能夠接上話。
“在這裡和你說話,就放鬆心情,看着你,心情再不好,也能疏朗了,這是好事。”
甜話兒都說到這份上,白棠如果再氣呼呼的,反而變成她不通情達理,她不解風情了。
她趕緊的給他夾菜,盛飯盛湯,預備想把他肚子餵飽了,就送客了。
“棠棠,我倒是挺喜歡你這張新牀的,被子也很軟和。”
“行,你吃完了,牀讓給你睡。”
門外的香菜嘴巴張得大大,王爺,這是在邀約嗎?
大姐兒一點都沒有要領情的意思。
大姐兒,你倒是點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