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這邊的街市,兩邊多少有點店鋪攤子,白棠倒是不用擔心會走到什麼僻靜角落被人擄走。
她纔沒有這麼傻,站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總不能直接把人往麻袋子裡套吧。
就是有些好奇,跟着她的人會是誰?
白棠找個了賣絹花的,假裝拿起兩朵,在指尖翻來翻去。
攤主一味說好聽的話,盼着她能夠買下來。
白棠露齒一笑道:“這絹花看着還算精緻,不知道戴起來是什麼模樣?”
攤主一聽有數了,從攤子底下摸出面小小的銅鏡,遞給她。
白棠還真把絹花往鬢邊一插,有模有樣的照起鏡子。
鏡面雖小,要看看後面的跟蹤,卻也不難。
這人好大的個子,白棠身邊的男人都不矮,阿澈是長身玉立的,石頭哥是魁梧有勁的,江大海用以前徐氏的話來說,那就和門板一樣寬大。
可鏡子裡照出來的雖然模糊,和身邊的對比物一看,這人的個子是比江大海還威猛了。
白棠差點嗆得咳嗽,哪個缺心眼的,找個這麼顯眼的。
就算她是個外行,也知道用來跟蹤的人,最好長得平常些,不惹人注意些。
要不說,她這麼快就能發現,這麼大一坨,不會發現纔怪!
白棠笑眯眯的將絹花的錢付了,鏡子放下來,心裡頭有數,什麼都不怕。
那人跟着她買完這個,買那個,估計耐心都快被磨光了。
白棠停在米鋪門口,詢問一下米價。
掌櫃的看她穿戴得好,很是客氣,逐一介紹。
白棠心裡頭盤算了下,最近家裡頭吃飯的人多,而且阿澈時不時會來,手頭富裕的時候,不能苛刻着糧米。
“勞煩送一石珍珠米到這個地址,對了碧梗香米也捎帶兩鬥,還有上等麪粉,掌櫃的算下錢。”
掌櫃沒想到她一開口居然買這麼多,看她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大戶人家的採辦,況且東城附近的富戶,他都認得,這一個卻是臉生。
“家裡院子在翻修,爹孃又去了鄉下老家沒趕得及回來,這不是好些工匠要吃飯,食量大,買的少了,幾天又要來。”
掌櫃心說,你真是大方,給工匠吃珍珠米,再看看紙上的地址,既然人家給足了錢,又何必要他管這麼多。
“掌櫃,不知你的鋪子有沒有後門?”
掌櫃一怔,再看看她,像是明白了。
“有登徒子跟着姑子是不是?”
白棠都不解釋,一味的笑。
掌櫃做了這一單大生意,哪裡還能不開個後門,米鋪要大車下貨,沒可能不留門的。
白棠懂的裡面的玄妙,所以纔沒有選胭脂鋪,布店這一類。
“小四,帶着這位客人從後門出去。”
有錢的客人提出不過分的要求,掌櫃就不應該多嘴多舌。
“姑子請先走一步,要是放心得過,你手上這些沉甸甸的,也留下來,回頭一併給送府上去。”
“有勞了。”
這位掌櫃想得周到,白棠空出雙手,閃避才更靈活輕巧。
白棠因爲知道身後有人,眼角餘光都能瞥着,那人就藏在拐角的陰影處,恕不奉陪。
她是沒本事抓人的,不過她知道誰可以。
從後門一出去,夥計指路給她看,她倒是繞了個近路回去。
一路上到推開自家院子的門,後面也沒人再追上來。
她雖然沒覺得那人有惡意,可被鬼鬼祟祟的跟蹤,總是不太舒服。
“香菜,我把米麪都買好了,回頭有人給送來,還有今天的菜。”
杜仲聽到她的聲音,也從偏屋出來。
“大姐兒買了菜,我就過來幫忙。”
“我嫌重,都留在米鋪,等會兒給我捎帶過來。”
白棠洗了手,過來問話。
“麥冬擦傷口的藥,我給換過,傷口已經在癒合,就不要用太猛的藥,免得以後身體習慣了,再出大傷口,不容易止血。”
“她說傷口癢,想撓又不敢撓。”
“撓不得,除非,她想留一身的疤。”
“我也這麼同她說的。”
“那我再給她加一味清涼的藥,塗上去就不會覺得太癢,已經忍到現在,過幾天沒事人一樣,不能前功盡棄了。”
白棠將藥方重新寫過,喚了香菜另外去抓藥,又往後院去。
江大海把曬藥房已經全部都搭建好,全新的木屋,散發出淡淡的木頭香氣。
“大姐兒,按着囑咐,一半帶窗,一半背陰,你進去看看。”
白棠在裡面轉個身,果真和她設想的一樣,兩面是一層一層的鏤空架子,另一面牆全部做成整齊的小抽屜。
這樣一面牆,怎麼都有一兩百個,也不知道江大海是怎麼來得及趕工出來的。
白棠隨便拉出一個,做工很精細,還按着小小的黃銅把手。
“大姐兒,架子和抽屜都壘得高,怕是你夠不着,還做了個梯子。”
江大海將三角扶梯推出來,白棠一看就樂了。
“這個不是你想出來的吧。”
底下有輪子,輪子有卡扣,可以推,可以固定,太高端了。
江大海憨笑着摸後腦勺:“大姐兒說對了,我是沒這樣好的腦子。”
“那麼……”
“是那個請我來的,你喊他阿陸。”
白棠明白了,這個也不是阿陸能辦到的,看這手筆,估計就是上官姐夫的本事。
他倒是好,人沒過來,先送了這個,挺合心意的。
不過,他爲了阿澈的話,瞞着盧姐姐,讓她着急,心煩,不安生。
所以,就算被盧姐姐打到鼻青眼腫的,白棠一點不想同情他。
白棠將扶梯推到一邊,輪子推起來很輕巧,她固定好卡扣,再爬上去,到最高的那一格,伸直手臂,都可以碰到屋頂。
“說是有了這個,屋子裡的所有藥材,大姐兒都能自己親手整理,不會記錯位置。”
白棠又慢慢爬下來,嘴角含着點笑,這是想以後水落石出的時候,讓她在盧姐姐面前美言美言,上官姐夫的小算盤打得是不錯。
“這裡是不是姓白,送米來了,麻煩開門。”
杜仲應了一聲,出去開門,白棠跟着也出來,見着正是前面給她指路的夥計。
“你的臉,這是怎麼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