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大半夜睡不着覺,趕幾百里路,只爲了爬牆進來,和她偷着說幾句話的男人上心。
“想通了,就不氣了,你也彆氣了,我那天根本沒看月亮。”
白棠眼珠子轉轉,他倒是知道她的心思。
“那個是你堂妹吧,長得幾隻眼睛,幾隻鼻子的,我都沒瞧見。”
白棠噗嗤一聲就笑了:“你才幾隻眼睛,幾隻鼻子呢。”
“就是沒看清楚,要不信,你問問阿陸,你以爲他能記得清楚。”
“你們這些男人,說話太傷人了。”
“我說話要是不傷人,回頭,你就要傷心了。”
白棠的手指,順着他的衣襟畫圈圈,阿澈怎麼越來越會說話了。
好歹白芍還對你癡心一場,連那個冒牌貨都沒放過,你居然說,連她的長相都沒瞧見。
明知道,這話說的有些誇張了。
白棠心裡頭還是甜滋滋的。
“你爲什麼不生氣,爲什麼不對白家,對我生氣,報復?”
這一點,纔是她想不明白的。
“白宗元雖然當時是太醫院的領首,說穿了還是要聽上頭的話,換成是別人,這帖毒藥,我還是逃不掉的。”
蘇子澈說得很明白,要怪只能怪那個下令的人,怪太醫有什麼用。
難不成,太醫咬定了要保住當時才幾歲的他,那豈非是找死。
“那麼,我祖父後來沒有告訴家人嗎?”
“要是告訴了,你覺得白家老三會巴巴的將我請了去做客嗎?”
白宗元做了此事,不知是怕上頭避嫌忌諱,還是心裡始終有愧,隔了一年,就請辭回鄉。
辭呈往上一遞交,立時就準了,據說當時還答應了,等他的長子願意入宮,自然有好位置留着。
白家的長子,白旗萬,九歲成名,怎麼看,都會比白宗元更有出息些。
這也是給白家的嘉獎了,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情。
“所以,祖父當時惱羞成怒,覺得自己最大的讓步,沒有給白家換來最好的收穫,就把父親逐出家門了。”
事與願違,冥冥之中,自有一番註定。
“好了,我的事情都說完了,省的你以後疑神疑鬼的。”
“我哪裡有疑神疑鬼。”
“你不是一直惦記着我帶白芍看月亮的事情。”
“我哪裡有惦記!”
“不惦記,今天怎麼會翻出來說。”
“明明是你先說的。”
“是嗎,我怎麼記得不是我先開的頭。”
“就是你先說的,就是你!”
白棠的嗓子都拔高了,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她都想用手掐他。
你說,一個人中毒十幾年了,怎麼還能裝正經裝這麼高明。
蘇子澈,你其實就是個天然的腹黑吧。
阿陸聽着車廂裡,終於恢復了說說笑笑,一顆懸着的心,纔算是放下來了。
主人最近發病幾次了,盧娘子剛配好藥丸的時候,藥效是很好的,他還以爲常吃下去,就能以絕後患。
這才隔了多久,舊態萌發,又有些壓制不住了。
主人故意逗小白,是不想她太着急,也不想她太有壓力。
這件事情的始末,跟在蘇子澈身邊的貼身幾人,都是知道的。
所以,他們對白家都沒多少好印象。
至於,白家又有誰知道,可就不好說了。
白棠臉上是掛着笑的,心裡卻在想,恐怕祖父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祖母,告訴了白老夫人。
所以,白老夫人一直很抗拒,白家與陵王交好這件事。
白旗山卻將眼前利益看的極重,當時太想要拉攏蘇子澈,好與柳家鬥一鬥,獲得城外的那一方藥田。
白老夫人爲了家族,沒有將此事宣揚出來。
如果,連陵王本身都不願意提起,她又何必挖自家的黑幕。
“白老夫人見過我戴紫玉簪。”
☢тtκan☢¢ Ο
“是在及笄禮上頭嗎?”
“是,你指名要我戴着的,我知道極其珍貴,卻不知道……”
“卻不知道,紫玉是皇室中人才可能擁有的。”
白棠清楚記得,當時那些人的目光是多麼詫異,白老夫人簡直可以用震驚兩字來形容。
“她讓我換了頭飾,給我其他也是很好的,讓我把紫玉簪收下來。”
這些事情,就算不說,蘇子澈也心知肚明。
白棠說的沒錯,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給白老夫人一個警示,讓她別忘記當年的事情,自然也留了退路給白家,讓他們都好自爲之。
真可惜,白家的人,居然沒有把握好這個機會,把白棠硬生生給轟了出來。
出來也好,以後白棠想要回去,他可以輕易送她一程,白棠要是不願意,那麼他想對白家下手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多的顧慮。
兩個人說了很多話,到後來,都說累了。
頭靠着頭,一樣沒力氣了。
蘇子澈拍拍她的臉,示意讓她休息休息。
白棠想的是,阿陸的精力真好,她這還是在馬車裡坐着,在老家的牀上躺着,都累成了狗。
阿陸連接不斷的來去趕車,中間還風餐露宿的,照樣能夠撐下來。
也難怪阿澈不許她再傷福明山,這爬山涉水的功夫真是一天都不能拉下,否則的話,再要拾起來,有得鍛鍊好一陣子。
馬車快要臨近荀陵郡還有一小半的時候,阿陸不知道爲什麼把車子停下來。
“什麼事?”蘇子澈很驚醒,見懷中的白棠睡得正甜,壓低了聲音問。
“主人,那邊就是第一個碧逑人的據點。”
阿陸的話一說完,蘇子澈將窗簾拉開,那是幾戶連成片的農戶。
幾天前的農戶,如今被燒得成了一片荒地。
“阿四燒的?”看着不太像啊。
“是朱大人的手下燒的,說怕碧逑人還會回來,燒燒乾淨纔好。”
“裡面的人呢?”
“人不多,朱大人都帶走了。”
農戶燒乾淨以後,果然還有其他的發現,有一戶底下挖了暗室,看樣子是爲了防備不時之需,可以用來藏人的。
“那些農戶是大順國的平民?”
“是,其中有一戶娶了個舉目無親的美貌外來女子,後來才知道,她是碧逑人,再然後,有些事情就擋都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