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陸的武功這麼好,一針下去,血液流動遇阻,大腦缺血缺氧,還不是一樣就暈過去了。
那麼,換在普通人身上,恐怕除了治病,也是個防身之道。
白棠的手指順着自己的脖子,慢慢滑落下來。
真正是一分一毫都不能走錯,不然小則不能醫治病人,大則有性命之憂。
也就是盧姐姐那樣膽大的,居然讓她自學成才,直接臨牀給小山施針。
說起來,也是逼到牆角,她才能夠拿得出手。
要是換了別人溫吞吞的個性,她再學上三五年,都未必敢出這個手。
一學到感興趣的,白棠忘記她守着時辰的根本目的,整個人都陷在醫書只能夠,不能自拔,連眼睛都捨不得多眨。
阿大出現的時候,見着她屋中的燈光明亮。
這個姑子一直膽大,整個白府除了靈堂那邊,恐怕也就剩下她這裡還點着燈。
走到窗前,卻見她專心致志在看書,看得眼中流光溢彩,好生靈動。
難怪主人會對她這般上心,僅僅是這樣簡單的一幕,阿大也同樣看得移不開眼了。
他等了好一會兒,纔出聲喚道:“白家姑子,白家姑子?”
白棠將手中的書冊一合:“已經三更了,這麼快!”
阿大啼笑皆非的,她到底是看了多久,都忘乎所以了。
“不止三更了,我看姑子認真,等了會兒。”
“那你幫我問過了嗎?”
白棠居然也變得小心翼翼的。
“問過了。”
三個字,後面沒動靜了。
白棠偷偷嘆口氣,肯定是不答應了,也就是阿大心眼好,纔沒有笑話她。
換成阿陸,早就笑她自不量力,自作多情了。
“沒關係的,我也想着他不會應允的。”
話是這樣說,但心裡千千萬萬的失望也是難免的。
“主人說,你如今在白府,不比白圩村,半夜溜出來總是不妥,他自會想辦法來見你的。”
阿大忍住笑,這些都是主人關照的,無論她怎麼問,都不能直接告知答案。
一定要等她着急,等她心焦,讓她也嚐嚐其中的滋味。
阿大可是爲難了,主人,你真的有這樣必要嗎。
就算白家姑子委屈的痛哭不止,你也不能瞧見的。
難道說,就算是心裡頭想一想這樣的場景,你就解氣了?
阿陸不是還抱怨說,他找人找的兩條腿都細了。
結果,他把阿陸揹回去,主人過來看了一眼,直接說道:“是她下的手?”
應該也沒有別人了,白府雖然有看家護院的,但是十多個也近不得阿陸的身邊。
原以爲,主人還會想爲阿陸出頭的。
沒想到,主人眉開眼笑道:“小白糖長進了,不用辣椒水了。”
主人,你說了這樣的話,不怕阿陸聽到重新暈過去一次嗎?
蘇子澈很仔細的看了看阿陸脖頸邊的一小點針尖,居然還變本加厲的誇讚道:”手勢很穩,連阿陸都能放倒,我以後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當然,這些細節,阿大是不會告訴白棠的。
他總覺得,主人在白棠面前要故意擺出一種滿不在乎的神氣。
其實,都已經在意到恨不得含在嘴裡,藏在心裡了!
“他說了,他說會來見我!”白棠的眼睛亮晶晶的,真是好看。
“不過,主人還沒有消氣,可能沒這麼快的。”
“沒關係,沒關係,有他這句話就好。”
白棠又連聲道謝,謝阿大爲了傳話,來去辛苦。
阿大忍不住說道:“其實最辛苦的是老六,他真的是沒日沒夜在外頭打聽你的下落。”
“他沒有問我家裡頭嗎?”
“主人不讓問。”
好吧,阿陸的辛苦,她有一半的責任,某人有另一半的責任。
不過,白棠也知道,按照白巖的個性,就算是阿陸威逼利誘了,他也不會透露她的去向。
阿悅,石娃,只知道她被陌生人在大雨夜帶走,再想問更多,估計也不太清楚。
“那我回頭也謝謝他。”
“姑子得了準信,就早些休息。”
阿大最後說了一句:“主人說,白府不簡單,姑子一定要仔細再仔細。”
白棠雙手捂住心口,連連點頭。
這句話就能夠聽出,他就算還在生氣,也生不了多久。
她將阿大送走,神清氣爽,一點睡意都沒有,又把手札取出來,再重頭仔細看下來。
一直看到了大天亮,菖蒲起身來看,見她好好穿着衣服,趴在桌面,底下壓着兩冊書,睡意正濃,夢境正甜,嘴角帶着個淺淺的笑容。
白棠本來就不是糾結的性子,既然某人給了她準話,她也不用一味去等待。
該做什麼做什麼,該吃什麼吃什麼。
麥冬比她想的還要能幹,清單上一半的東西已經都給弄來了。
雖然比白棠預計的稍許貴些,但是比通過府中的採買要便宜太多。
清單中,還有些植物種子,菖蒲交給她的時候,多嘴問道:“姑娘,這些都不是花種。”
“我知道。”
“難道姑娘要在院子裡種菜?”
“我弄着玩的,也不算是種菜,但是自己種的可口,回頭我要做了給老夫人嚐嚐鮮。”
菖蒲一聽說是要孝敬老夫人的,比她更賣力,將花圃沿着院牆的泥土,找了個花匠過來,全部都翻了一遍。
正是春天好時分,白棠將種子隔着間距播種下去,又澆了水,就不用多管了。
麥冬硬照着她的清單,把那些字一個一個摳着都死記硬背下來。
白棠去竈房看看,見兩個碗櫃,其中一個裡面都是些瓶瓶罐罐,有調料和乾貨,罐身上貼着小紙條。
這樣一來就絕對不會弄錯。
“誰教你這麼做的?”
“我看着中藥鋪裡都這樣。”
“真聰明。”藥鋪裡可不就是都寫明瞭每個抽屜裡裝的是什麼。
麥冬得了她的誇獎,更加歡喜。
“乾孃說了,有些不是這個時節的東西,但是她都記着,回頭只要有了,就給大姑娘捎帶。”
“有勞你乾孃了。”
“大姑娘對人好,乾孃說,我過來這邊倒是福氣了。”
白棠覺着自己運氣不錯,一回來就有老夫人照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