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半柱香後,白棠招呼他們開飯,一桌頂像樣的飯菜,在前廳已經擺放整齊。
草窩中是一鍋香噴噴的米飯,先盛了三碗出來,飯勺放在旁邊,她說了管夠就是放開肚子吃的意思。
“大姐兒,這也太豐盛了。”
白棠將雙手抹乾,抿着嘴笑道:“你們只管吃,我也避開些,免得你兩個小徒弟不好意思。”
江大海的飯量,她是有數的,按着這個量,她做足三份,應該足夠。
扔下句話,她還真就回房去了。
江大海看着呆若木雞的兩個徒弟,吼了一嗓子。
“看什麼看,吃你們的飯,吃完再不加倍幹活,下一頓不許吃!”
白棠自己不吃這些油膩膩的肉菜,另外用小鍋煮了香噴噴的黏稠白粥,她用幹鍋炒了點鹽香花生,配着吃,一口一口都是滿滿的香氣。
才吃完一小碗,沒來得及收碗筷,聽到外頭江大海喊了一聲。
“大姐兒!大姐兒!”
能讓大塊頭這麼驚慌失措的,肯定不是小事。
白棠趕出來,見着阿陸進來,背後負着個人,一身都看不到好衣料,破破爛爛,蓬頭散發的。
即便如此,她也一下子就認出人了。
“麥冬!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阿陸背個人是不在話下,他臉上有一抹血痕,很是顯眼。
“你受傷了?”
“那還不至於,是她的血。”
小白糖也太小看他了,阿陸心裡偷偷嘀咕,就應對幾個家丁,他能受傷,就是不用手,他也能毫髮無傷的回來。
“快,快把她送進我的屋子裡去。”
“隔壁客房吧。”
白棠聽了阿陸的話,呆了呆。
不過,還算默契,她想到稍後,阿澈可能會來,而麥冬這個傷勢,一旦躺下,就最好不要再搬動。
“客房也好,我去收拾一下。”
白棠急忙回屋,從櫃子裡翻出纔買的布料,找了剪子,撕拉剪下一大幅,然後平整鋪好。
阿陸已經跟着進來:“我本來想送她去醫館的。”
想來想去,醫館也不牢靠,還不如直接讓小白糖來治療。
“把人放下來,對,輕手輕腳點。”
白棠回過頭去:“江大海,後院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在竈上煮了熱水,你幫我兌好井水,提一桶過來。”
“行,還有其他能幫忙的,大姐兒儘管開口。”
“你在哪裡找到她的?”
明明不是說柴房裡頭就關了兩個,菖蒲和香菜,她甚至懷疑過麥冬的去向不明,是不是因爲身份特殊。
真是對不起她!
“讓人用破席子捲了送去亂葬崗的路上。”
阿陸在白棠在本家住的院子,只是偶爾露面,但是幾個丫頭走來走去的,他看得眼熟。
這個麥冬,很早就開始跟着白棠,不像菖蒲那麼安靜,很喜歡說話,膽子大,嗓門也大,他很有點印象。
好端端一個丫頭,被折磨成這樣,他也實在看不過眼。
“難道只是因爲要問出我的下落?”
白棠喃喃自問,如果麥冬變成了這樣,那麼她的乾孃杜家娘子呢,還有杜仲呢,他們都還好嗎?
“小白糖,你別急,帶你出府的那個人,已經找到了。”
阿陸見着白棠的手好像在發抖,知道她這個人最是護短,麥冬是她的丫環,這些毒打就等於是打在她的臉上。
“杜仲,你找到他了!”
白棠想要壓制住自己的情緒,眼前不應該是救治麥冬才最要緊的。
但是,那些幫過她的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她於心何忍。
“是,找到了,幸好他進過你這個院子,我們有眼線跟着他,跟着他回去,發現情形不對,就幫着出了手。”
“那麼,他們一家都安全嗎?”
“也不管到底會不會動他們,直接把人帶出去,給了銀兩,讓他們暫且避一避。”
這是個不打草驚蛇的好法子,白家的勢力最多就是在荀陵郡中,只要能夠出城,隨便東西南北的一躲,又去哪裡找人。
“那個姓杜的小子有點意思,將爹孃送走,他又回來了。”
“杜仲在哪裡?”
“沒有往這裡帶,先看看這個情況再說。”
白棠努力呼吸,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聽到杜家暫時沒事,好像心口不那麼發抖了。
江大海已經一手提了水桶進來,白棠將乾淨的白布,繃帶都給準備好,另外取了一身棉布的衣服,放在一邊。
“你這裡有藥嗎?”
“我臨出來的時候,帶着些,今天應該夠用的,回頭我再另外弄,你們先回避。”
“好,大姐兒,我就在外頭候着。”
“小白糖,要不行,我去找盧娘子來。”
“不,不用,我可以的。”
白棠將門窗關閉,將麥冬身上的衣服掀開,都是鞭打的痕跡,簡直慘不忍睹。
她展開鹿皮卷,先用金針護住麥冬的心脈,再是五臟六腑,不讓傷勢加劇,然後用溫水,替其擦洗全身。
把血跡污漬先清理乾淨,再給所有的傷口都抹上藥膏。
想必麥冬是疼得厲害,明明奄奄一息,都能掙扎要彈坐起來,還好白棠事先將她的手腳都用金針鎖住,纔沒有將傷口掙得更厲害。
“麥冬,你別怕,是我,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白棠一邊做這些,一邊柔聲細語說着話,她相信麥冬只要還有一線清明,聽到她的話語聲,就會得到安撫。
治病治心,必須要麥冬先知道自己已經獲救,纔會讓求生欲放大,那麼治療起來的效果也會跟着好得多。
白棠取了紙筆,本來她在藥鋪已經購置了不少,但是讓江大海去成堆的藥材中翻找,恐怕毫無頭緒。
所以另外開一張藥方,出去將藥材買回來煎,反而更快。
她開門將方子遞過去。江大海掃一眼,馬上就走,還關照周全把竈房的小爐點着,新藥罐拿去洗刷乾淨待用。
“阿陸,她有沒有開口說過話?”
“沒有,我怕她撐不過去,所以輸了一點點真氣給她。”
“能支持多久?”
“一炷香時間,她身子虛弱,我不敢多用,僅僅用來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