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不是二爺的人,她是阿大大爺的人,說了你都不會懂的。
不過,麥冬這句話裡頭,白棠聽出點名堂。
如果麥冬只以爲香菜是二爺的人,那麼多半她就是三爺的人呢。
想想挺可笑的,小小一個院子,就住她一個人,身邊的丫環,分別是老夫人的,白二爺的,白三爺的。
真夠真夠複雜的,一般人肯定應付不過來,幸虧她不是一般人。
“我,我是三爺派來的。”
白棠臉上一點不顯得奇怪,自打她聽出白旗山也窺視她手中的醫書以後,就覺得三爺比二爺埋伏的都深。
差點連老夫人都給瞞過去了,想當初,白旗山大雨之夜到白圩村來帶着她走,一路上和和氣氣,真有長輩的風範。
後來,白旗裡一家子想給她使絆子,穿小鞋,還是白旗山幫忙對付過去。
就連她過及笄禮的時候,三夫人淩氏還幫給她撐腰和二夫人對着幹。
她以爲他們只是忌諱來了個外頭人,多半要分去老夫人的注意。
原來,還是她想得太簡單。
壞人不是隻有一種的,形形色色的,叫人根本應接不暇。
“那你現在還願意聽他使喚嗎?”
“不,我再也不會相信他了。”
白棠怎麼聽着這話裡頭,還是透着一層層的古怪,一時半會兒的又說不出來。
“不是白旗山往死了打你的?”
“不,不是三爺。”麥冬將臉別轉過去,不敢正眼相望。
白棠腦子裡有兩條彎彎曲曲的線,忽然就給接上了。
“是不是三夫人做的?”
如果麥冬圖的從來不是銀子,那麼只能是另一個原因。
“大姑娘蕙質蘭心,什麼都瞞不過你。”
麥冬輕輕點下頭,承認了白棠的想法。
她在白棠回到本家之前,就與白旗山有了事,那時候,她的年紀更小,不說是貪圖富貴,打心裡也很是仰慕三爺的人品。
外頭人提起白家三爺,誰不翹起大拇指,誇一句好。
這樣豪氣雲天的男人,答應要收她進屋做妾,麥冬沒有不心動的道理。
麥冬很清楚自己在白府一干丫環裡頭,實在算不得出色。
論相貌,論能幹,老夫人手底下幾個纔是最好的,所以她想三爺或許是與她有緣,憐惜她,如果要利用的話,明明是老夫人身邊的那些才更加適合。
後來,她聽說白旗山有了外室,還生了個女兒,一點沒有嫉恨,反而覺得做妾更有希望。
她想要委身白旗山最大的障礙,其實還在於三夫人淩氏,要是外室能夠扶正,那麼淩氏的底線一破,再多一個妾,根本不算什麼。
就在她耐心等待着的檔口,白棠回來了。
而她被白旗山送到白棠身邊做了貼身丫環,白旗山那天晚上對她說的話,她都記得。
白旗山要麥冬做的事情都很簡單,無非是盯着白棠,看看她從老夫人手中能得到什麼,還有她自己帶來些什麼。
說穿了,不過是個眼線。
麥冬做得很自然,要她看來,菖蒲還不是老夫人的眼線。
這個大姑娘,打小住在外頭,誰都對她不放心。
更何況,她曾經聽三爺提起過一次,說白家最大的好處都在早死的大爺手裡頭。
但是,大爺瘋了,那些線索就斷了。
或許,斷了的那些,會在大姑娘手裡拽捏着。
最開始,麥冬很盡職,她源源不斷的把關於白棠的一言一行都記錄下來,找機會送到白旗山手中。
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一長,白棠對她們都這麼好,她再想做對不起人的事情,自己都覺得下不了那個手。
菖蒲多幫着白棠,她是都看在眼裡的。
明明是老夫人的人,但是有些事情,恐怕只有白棠和菖蒲兩個人知道,有些秘密,她們不曾告訴過第三個人。
再後來,白棠因爲要從府外採辦,需要渠道人手,麥冬將杜家娘子和杜仲都給利用上了。
杜家娘子是她的乾孃,杜仲也是她的乾哥哥。
白棠得了兩次相助,十分歡喜,打賞起來一點不手軟,而且對她也更好了。
有時候,麥冬都忘記,她其實是個眼線的身份,消息送的沒這麼勤快了。
白旗山還沒有發現她有多大的變化,她一次過去的時候,卻被淩氏發現了。
白旗山放她快走,一邊回身去應付淩氏。
麥冬逃得很快,也沒吃什麼虧,可她總覺得淩氏一雙眼在後面死死跟着她,不會放過她。
尋了個機會,她半真不假的問白旗山,這眼線的活計要做多久,纔給她記功。
白旗山還是那樣兩句話,她年紀小的時候,聽着都能相信的,如今一句一句都是扶不起的敷衍。
麥冬那一整晚都沒有睡,她其實知道大姑娘將很重要的東西埋在後院。
而且還不是第一次埋的位置,大姑娘也是長心眼的,偷偷瞞着人,換過地方。
她還順着過去看看,確定一下。
沒想到差點被大姑娘發現了,還好那天菖蒲也去了後院,人一多,大家說不清楚,大姑娘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再後來,變成相互推諉,相互敷衍。
白旗山不能真正許了她什麼,不過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話,她索性用薛婆婆當擋箭牌,說如今做什麼都不方便了。
直到這次白棠出了事,三爺的人過來要帶走她們,她第一個反應就是無論白棠會不會被驅逐,都不能讓她一個人流落在外。
所以,抓到鮑婆子,她趕緊讓往杜仲那邊捎帶個信,她的動作很快,誰都沒有看到,她把一個金戒指塞在鮑婆子的手裡。
加上她那句話含糊的很,旁邊人只以爲她是害怕,想讓乾孃來幫着說兩句好話。
“菖蒲和香菜被關在柴房裡,我卻被帶到了其他的地方。”
“見着三夫人了?”
“是,三爺在忙其他的事情,焦頭爛額,根本沒有空來管我。”
麥冬苦笑了一下,就算有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他也沒必要和淩氏爲了她動氣。
這一點,當鞭子抽打在身上的時候,麥冬已經想得再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