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明白阿陸的反應是爲什麼了,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這樣子,已經算是意志力很堅定的。
而且還能面對蘑菇,面不改色,吃的比誰都多。
一般人,真心做不到!
吃飽喝足,話也都說明白,白棠請阿陸望風,開始施針。
在家裡的時候,她特意準備了那間屋子就是知道過程中,整個人會冷得骨頭縫裡都凍住一樣。
眼前沒有更好的法子,只有藉助溫泉的熱度。
蘇子澈將外衫脫下,還能夠開玩笑。
“今天白大夫不用跟着寬衣解帶了。”
白棠瞪他一眼,纔想到,他壓根看不見。
只有最簡陋的設施,最簡單的金針,白棠頭疼的想,這是老天爺特意要考驗他來着。
她趁着阿澈背過身去的時候,向着半空拜了拜,父親,還有畢術前輩要是在天有靈,包郵阿澈能夠度過難關,能夠徹底治好。
儘管,阿澈說的輕鬆,說追兵都是坐坐樣子,白棠還沒傻到會當成是來野營的。
阿澈比誰都更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施針術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止,要不是事態已經到了步步緊逼的地步,用得着帶着她進福明山。
最大的欣慰是,那些白棠以爲在半路死掉的人,應該都還活着。
否則的話,她還爲了那個有過數面之緣的車伕,偷偷傷心了一下。
既然是演戲就要做到最像,要不是白棠貼身跟隨,再加上對阿澈太過熟悉,也會一起被矇騙過關。
也不知道,他究竟部署安排了多久,這一環扣着一環的,叫人簡直透不過氣來。
就算碧逑國國主鬼精鬼精的,一樣讓其上當不賠命。
白棠想到這裡,收斂心神,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金針上。
如果,她有能力,恨不得將自己的生命力灌輸在金針上,然後源源不斷的注入阿澈的身體中。
只有大夫才知道,阿澈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什麼程度,多年慢性毒藥的侵蝕,儘管他習武強身,卻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的內臟。
再想到,他曾經一天不肯吃東西,整晚整晚的不睡,不是因爲任性,只是身體太難受,根本無法過正常人的日子。
白棠手中的金針盡數落在阿澈的身上,兩個人由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蘇子澈的臉色白中發青,幾乎能夠聽到他牙齒打顫的聲音。
每一輪施針,寒氣會越來越不能抵擋,阿澈的真氣不能運轉,比普通人更加不濟。
他能夠忍着始終一聲不吭,白棠除了心疼,已經說不上別的。
她是打定了注意,只要阿澈好了,一定要對他更好。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流年不利。
到了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大順國,在個過苦日子的鄉下地方,每天都要上山採藥,還揹着一家子的債,成日提心吊膽。
所有,又一次,阿澈說羨慕她和家人的相處方式。
這個家人值得自然是白巖和徐氏兩口子的家,她還以爲他盡挑好聽的話說。
皇親國戚,金枝玉葉,羨慕鄉下人過日子。
後來,白棠慢慢知道了他所經歷過的,所承受過的,才真正明白他的心意。
恐怕,他是真心喜歡那樣與世無爭的地方。
他看得出來,阿澈很孝順,相隔千里,他想念自己的母親,當今的太皇太后。
白棠想念白巖兩口子的時候,至少還能偷偷溜過去看會兒。
而阿澈智能通過最簡單的書信,與宮中的太皇太后互通消息。
用他的話來說,反正這些書信,中間不知道要經過多少人的手,多少人的眼,些的再好,都被別人先看去了,所以簡單報個平安,兩邊都安心就好。
他笑着說這樣的話,眼底盛放這的都是寂寞。
白棠真想從後面,緊緊的抱住她,抱住這個她深深愛着的男人。
雙手哆嗦着,卻強行剋制住了,這會兒,誰也碰不得,誰也碰不得阿澈。
白棠往後退了兩部,要是阿澈轉身,一定見着她眸中深情,纏綿的化不開。
阿陸站的不遠不近,正往這邊看過來,夜風中,白棠的背影纖細。
就是這麼個看着風一吹都能倒的丫頭,阿陸知道她骨子裡頭比哪個都堅韌。
要不然,他怎麼會偷偷喜歡她,喜歡了這麼久。
哪怕主人幾次出言訓斥,他知道喜歡小白糖是不對的,可是自己的那顆心,就是管不住,就是想多看她一眼,多聽她拌嘴。
白棠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扭頭看過來。
阿陸衝着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周圍安全大的很,讓她放心。
白棠算算時間差不多,可以給阿澈取針。
手指摸到阿澈的肩膀,明明隔着裡衣的料子,她都能感覺到寒氣依然透出來。
她下手依然很穩,把所有的金針收回,放入鹿皮卷中。
然後,靜靜地等着阿澈回覆回來。
白棠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把他摟在懷中。
如果兩個人可以抱着取暖,那麼她願意一直一直這樣抱着他不鬆手。
蘇子澈從來不是被動的人,他緩過點氣,馬上意識到是個什麼狀況。
平日都說暖玉溫香抱滿懷,他如今是被白棠抱個滿懷,聞到的都是她的體香。
“棠棠,我身上冷,別把寒氣傳給你。”
“不許說話,我替你暖着。”
蘇子澈還個了很中肯的建議。
“阿陸年少氣盛,身強體壯,讓他過來捂着,我能復原的快些。”
“不許要阿陸,就要我抱着!”
白棠還和他直接槓上了,居然說阿陸比他管用,她不服,她絕對不服!
阿陸在另一邊有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只是無緣無故的打了個噴嚏。
蘇子澈恢復的比自己想的都快,儘管眼睛還是看不見,真氣不想開始的時候,停滯不動,雖然只是很緩慢的流淌,至少不是一潭死水了。
他的武功本來就厲害,內功同樣精純,哪怕只是先恢復了一成的功力,至少不會被自己凍得眼青臉白,看着怪嚇人的。
白棠明明還抱着他,很快察覺出不對勁,懷中的阿澈,居然暖和起來,很快體溫就超過了她,很快反客爲主,過來捂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