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知道是誰先醒的,或者是兩人前後相差的時間不多。
白棠睜開眼,哈,眼前黑乎乎的,她的大腦需要隔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這是從一大清早,又睡到天黑了。
兩個人都快成豬了,吃了睡,睡了吃,不分白天黑夜的。
她臨睡時候的那個姿勢不太妥當,整個人都硬邦邦的,還是血脈不通的後遺症。
結果,她一動,蘇子澈也呼痛。
儘管他心裡頭是不在意,畢竟被個成年人壓住胸口睡了幾個時辰。
更何況,他還是病人。
蘇子澈全身散架了一樣,才知道自己太自信,有些託大了。
白棠從他身上扭下來,先把雙腿搬下去,然後是上半身。
結果雙腿直接在牀邊跪了,半天站不起來。
蘇子澈還想要去扶她,壓根做不到。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屋中安靜了片刻,爆發出一通笑聲。
“阿澈,你這是什麼表情?”
“自愧的表情。”
“你是病人,全身脫力是正常情況。”
“但是辛苦你了。”
“我睡得很好。”
白棠畢竟是個含蓄的性格,後面半句沒有說出來。
誰在你身邊,我一向睡得很好。
不過,她肯不敢真說出來,否則的話,阿澈的病好了,肯定要求她天天睡一起,到時候,到時候,咳咳……
有些場景,最好就不要往細處想了。
“我也睡得挺好,不醒過來的話,一點事情沒有。”
蘇子澈有些心有餘悸:“到晚上了,不會又舊態萌發吧?”
“說不好,我們先收拾一下。”
蘇子澈努力的剋制了,還是剋制不住。
“棠棠,我好像又餓了。”
“沒關係,我做好吃的。”
“你不是一直在睡嘛?”
“仙人自有妙招。”
白棠揉着膝蓋,東倒西歪的走出去,直奔竈房,先喝了一瓢水。
再用燒火棍,把先前埋在爐火中慢慢煨着的紅薯,一個一個撥出來。
爐火只留下微小的火,用來烘紅薯,卻是足夠的。
白棠想用手去拿,燙的她齜牙咧嘴的,趕緊用雙筷子挑起。
都挑在大碗中,她又給大鍋添了滿滿的水,預備燒開能洗澡。
蘇子澈聽到她的腳步聲急匆匆的去,又急匆匆的回來,發現自己居然能夠撐着半坐起來。
然後,一下子見着她手中的大碗,還有裡頭焦糊糊的一團一團。
“是不是睡過頭,做糊了?”
“沒有,沒有糊。你沒吃過這個。”
白棠把碗就放在他的枕頭邊,用筷子挑破一個口子,焦黑色的紅薯皮褪開,露出裡面金燦燦,燙呼呼的果肉。
甜香一下子衝破而出,蘇子澈吸了吸鼻子。
“肯定很好吃。”
“當然很好吃。”
白棠摸摸外頭沒那麼燙手,將紅薯剝出一半兒,遞到他面前:“嚐嚐。”
蘇子澈還真的是沒有吃過,幾乎連見都沒見過。
他低頭張嘴,小心翼翼的嚐了一口,又甜又綿,好吃的不行。
白棠好笑看着他大快朵頤,她趕緊也拿起一塊,大口大口吃起來。
兩個人你追我趕,幾乎在比誰吃得快,反掌紅薯不用牙咬,直接往下嚥,很快就有飽腹感。
結果,以白棠差點噎住,才收了場。
蘇子澈趕緊幫她倒水,餵給她吃,再想到,自己手足無力,最爲艱難的時候,她一口一口喂他****。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白棠的嘴脣上,看的十分仔細。
白棠好不容易把嗓子眼裡的紅薯嚥下去,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他不是纔好了一點嗎。
難道就想要這個,這個,那個,那個了。
“看什麼,我臉上沾了什麼?”
“棠棠,我最難受的時候,你給我喂水了。”
“嗯,你乾渴的厲害,我也不敢給你喝得太多,就分了好幾次。”
他接下來會不會問她是怎麼喂的,當時他意識是清楚的,肯定知道,所以不許問!
“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啊?怎麼忽然發誓了!
“會對你很好很好,這輩子只要白棠一個人,白首不相離。”
白棠的一雙小爪子裡還握着小半隻紅薯,臉上頭髮都是亂七八糟的一團,然後被蘇子澈用最慎重,最認真的語氣,告白了。
告白不稀奇,他以前說過的好聽話也不少。
不過,從沒有這樣一字一句,統統都說到她的心坎裡頭。
白棠不是沒有想過,阿澈的身份很特別。
要說尋常人家的男人,娶個合心意的妻子,不再三心二意也說得過去。
至少,她的父親,還有他的養父,都沒娶妾。
可是,蘇子澈是王爺,是皇叔,皇室中人,如何一生只娶一人。
白棠從不當面詢問,是覺得有些話,不說出來反而比較好。
否則的話,有些一旦落了實,就沒有迴轉的餘地。
所以,阿澈不主動提出來的情況下,她選擇裝傻。
沒想到,他早就在心裡頭不知道做過多少打算。
他這樣的人,一旦說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所以,白棠很吃驚的看着他、
如果這些話,當真要說,不是應該花前月下,情意綿綿的時候。
這個地點,這個時間,怎麼看,怎麼不合適。
白棠盯着他的臉,眼珠子都不動彈。
蘇子澈笑起來,他一笑,讓人如沐春風。
“不相信我的話?”
“不合時宜。”
“真心話,不用合適宜,這一輩子,隨時隨地都可以拿出來說,拿出來用,除非是你先後悔了。”
白棠趕緊把視線收回來,小小聲的嘀咕,誰會後悔,傻瓜才後悔。
阿澈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以後天上地下,只許我抱,只許我親,只許我喜歡!
“想什麼呢?”
蘇子澈到底是武功底子極好的,一旦身體開始恢復,明顯很迅速。
這會兒,都能翻身坐起來了,把一張俊顏湊到她的眼皮子底下。
“棠棠,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
白棠搪塞了一下,絕對不會讓他看出,她這會兒腦子裡頭的畫面,阿澈不宜。
“我瞧着,好像不是正經事兒。”
白棠整個人往前撲,雙手去遮擋他的雙眼。
誰想的不是正經事兒,可正經,可正經了。
可是,她的臉卻不由自主的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