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開了工,白家的後院甚是熱鬧。
江大海一個人就能把所有的活都包攬了,他是行家裡手,連石永言都插不進。
白棠知道石頭哥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這邊暫時不用幫忙。
石永言就叮囑兩句,後院拆得乾淨,提防着有人進來偷摸。
白棠想了想,問江大海願不願意在柴房的小屋子裡湊合。
沒想到,江大海求之不得,說半夜還能到竈間摸點吃的,當天下午就給自己搭了一張木牀。
白棠給鋪好了被褥,另外生了個火盆,這麼大的門神放着,不要命的儘管闖進來。
廢棄的牆磚被獨輪車拉走,白棠用江大海帶來的墨線,彈了個範圍,和當初在李保長家說的大小,絲毫不差。
說要多少就是多少,她不佔那種沒名堂的小利。
連帶着圖紙安排都自己畫好了,白棠生怕江大海看不懂,還想着要解釋給他聽。
沒想到,江大海將圖紙拿過去,就看了一眼,原樣還過來。
“這是?”
“我知道了。”
“都知道了?”白棠也有驚訝的時候。
“這裡的地分三分之一,然後隔開成六小塊,那邊是雞鴨棚,欄一圈柵欄,大概以後要養些什麼的,兩邊都留了水渠,這個,我倒是沒有做過,你畫的很好,我可以先試試。”
白棠想,人不可貌相,江大海真是意外撿到的一個寶。
圖紙裡,有一多半,她只是畫了個構架,要她具體說怎麼做,她也說不清楚,但是水渠可以循環,保持後院的清潔,又可以在乾旱的時候蓄水。
“大姐兒,你很好。”江大海抹了把汗。
這人上工都是出全力的,從來不偷工減料的。
“我哪裡好了?”白棠被他說得好奇了。
“每天三頓飯,一點都不含糊,都有肉,白飯或者麪條管飽。”
江大海想了想道:“小娃娃剛纔還塞給我一個雞蛋,你們一家都是好人。”
他口中的小娃娃準是石娃,一開始,他塊頭大,家裡人有些避讓遠遠,後來發現他就是個老實巴交的性子。
做完活,還會逗石娃玩耍,坐在肩膀上,走過來走過去,只聽到石娃的笑聲了。
“昨天,我把西面的牆都砌好了,有人同我說話呢。”
“說什麼?”
“讓我把白家的活做完,去給他家砌個竈頭。”
白棠笑着就在他身邊坐下來,儘管那天在場的都說,孫猴的事情以後不再提。
但是天底下哪裡有不透風的牆,而且那幾個圍觀的,本來就愛管閒事。
很快就把江大海的事情也連帶着傳了出去,白棠倒是覺得是件好事。
“你怎麼想的?”
“等你家的後院弄好了,再過去。”
“他問你多少工錢了嗎?”
“問了,我說不要工錢,三頓管飯管飽,那人還說了,這可不行,工錢多少還是要給的。”
“該多少是多少,只要你的手藝好,以後不愁吃不飽。”
“白家大姐兒,我看你不是會做泥瓦木匠的,可是那張圖紙畫的確實不錯。”
江大海摸了摸下巴,和他以前看過的都不太一樣,大姐兒畫的,一眼就都明白,但是他又說不上,到底好在哪裡?
白棠偷笑,她這個畫法可不是在這裡學的,也難怪他沒見過。
“你要是覺得合適,我以後教你兩手。”
“當真!”江大海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這麼大。
“當然是真的。”
白棠還有很多好技能沒到用的時候,到了關鍵時分,拿出來,也足夠鎮鎮場子了。
等自家後院都收拾好了,她還要去小丘山一次。
上一回,盧紫瑩說要教授她醫術,當時覺得一時半會兒的,估計也學不好。
回來想一想,既然盧紫瑩能開那個口,必然也是有些把握的,沒準教幾下散手,以後就大有用處了。
這裡醫術匱乏落後,但是盧紫瑩能夠沒見到小山的情況下,僅憑几句描述,就給出藥方,做了決斷。
白棠想,或許盧紫瑩是個很厲害的大夫。
那麼,人家既然願意教,她沒有道理拒絕不學。
說不上來,她和盧紫瑩有種一見如故的親暱。
換了別人家,能把一個素不相識的請到還在坐月子的房間裡,不但給新生兒起了名字,還盛情相邀,彼此來往。
不得不說,上官清越兩口子也是一對奇葩。
江大海得了她的準話,幹勁十足,連帶着又砌了一面牆。
白棠站在後院,整個面積擴張了三倍有餘,所以院牆高了一倍,都不顯得壓抑,大青磚一塊一塊碼放齊整,只留下和石家相鄰的那一面。
“阿棠。”阿梅從那邊探出頭來,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嘖嘖做聲道,”我哥說你請了個厲害的,我還不信呢,果然厲害,這才幾天,已經佈置的井井有條了。“
江大海見隔壁的牆頭,伸出張美人臉,大塊頭往後蹬蹬蹬蹬倒退了好幾步。
阿梅笑得花枝亂顫的:“我不怕他,他倒是害怕我了。”
白棠笑着應道:“他不過就長得個頭大,哪裡像你見多識廣的。”
阿梅很中聽她的話:“我哥臨走時還說,隔壁開工,吵點就吵點,讓我娘不許發話。”
“這幾天動靜是不小,回頭我還要過來,給石家嬸兒賠個不是。”
“別,你千萬別來。”阿梅往後看看,確定王氏沒有跟過來,壓低了聲音道,“我哥同我娘鬧不痛快,你要是來,我娘準拿你來出氣。”
“吵架了?”
“吵得兇,大概你們這裡聲響大,就沒太留心。”
“爲着什麼?”
白棠見阿梅的樣子,再想到石頭哥關照她別出現,大致是明白了。
“你也知道,我娘前前後後給我哥張羅親事,說是找到兩家姑子,都很是不錯,可我哥連聽都不想聽。”
阿梅衝着她招招手,等白棠走近點又說:“我哥這次回來,也是帶了點銀子回來的,所以我娘心一熱,就急着想給他成親了。”
其實,白棠看着石頭哥身上的衣服穿戴,還有舉手投足的樣子,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大家口中那個三年前的混混了。
連白巖都說,變化很大,可見是長心了。
“我說阿棠,你心裡頭是怎麼想的,你同我哥說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