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芩根本沒防備,一下子就被抱了個滿懷,她條件反射,伸手擒拿住對方,一個過肩摔,狠狠摔在地上,還順帶一腳踩了上去。
“嗷……”被摔地上的人慘叫一聲。
一旁的兩個隨從愣神後,立馬撲了過來,“少爺!?”
沈頌鳴慘嗷着,朝裴芩伸出一隻手,“老鄉…見老鄉,背後捅一槍……”
裴芩驚的瞪大眼。
孫鐵柱和鄒興也震驚不已,不過他們震驚的是這來找裴芩的男子,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膽敢當着他們的面去非禮裴芩!?
鄒興再得知裴芩拒絕後,心裡還是忍不住抱着希望,不願意去相看,和家裡人彆着。如今看這個有錢的少爺膽敢非禮裴芩,黑沉着臉,上來就抓住沈頌鳴,想要打他,“你個登徒子!”
“別打我們少爺!”兩個隨從怒喝。
沈頌鳴勉強站起來,強烈控訴裴芩,“我千里迢迢跑來找你,剛一見面,你竟然就打我!?”
鄒興覺得他有病,想要跟裴芩套近乎,耍流氓,掄起拳頭就朝他臉上揍。
裴芩眼疾手快的攔下來。
鄒興不解的看着她,“裴芩?”
“裴芩!?臥槽!你是裴芩?你是哪個裴芩!?”沈頌鳴一聽‘裴芩’倆字,立馬不疼了,彈簧一樣跳了起來,兩眼瞪的圓圓的盯着裴芩。
上下打量他一眼,裴芩一時沒有說話。
沈打頌鳴也上下量她,十四五歲,纖瘦白嫩的一標誌清純少女,他搖搖頭,不確定的問,“你不會真是榮都的女霸……裴…芩…”
裴芩扶額,好一會揉了揉眉心,“這位大哥,你認錯人了!”眼刀子刷的一下就射了出去。
沈頌鳴渾身一個激靈,“額……是…認錯人了!”看着她,連連嚥氣。還以爲碰到一個老鄉,可以風風火火一塊闖九州了。沒想到竟然讓他遇到了這個女霸王!老天爺確定不是在玩他!?
鄒興還是想揍他,非禮了人,說一句的認錯了就算了!?
沈頌鳴連忙道歉,把之前早就準備好的藉口搬出來,“我是看了你們做的滑板,我想找你們做點東西的!”
“你要做啥東西?”鄒興目光不善的看着他問。
沈頌鳴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裴芩,一邊看她,一邊解說自己要做的東西,“諸葛亮用木牛流馬運送千擔糧草,我就在家裡試了下,結果沒成功。看到你們做的滑板和手拉車,購物車,就想着過來找這個高人請教請教,看能不能把木牛流馬做出來。”
這藉口有點爛,鄒興嚴重懷疑。孫鐵柱也不咋相信,但又想,這有錢人家的少爺,也有銀子折騰,說不定人家折騰着玩,折騰出個別的東西。都看向裴芩。
“我可以幫你看看圖紙,太難的東西我也不懂。”裴芩面無表情臉。
沈頌鳴當即就喊小廝去馬車上拿了一個紅木匣子,拿出裡面的圖紙。
見還真有圖紙,孫鐵柱和鄒興對視一眼,都上前去看。
沈頌鳴畫的是摩托車和發電機,見他們倆也圍上來看,就伸手蓋住,“這是我們家機密!”
孫鐵柱和鄒興頓時有些悻悻的。
沈頌鳴把圖紙遞給裴芩。
裴芩打開看了看,“看不太懂。”
“我跟你講!”沈頌鳴連忙道,給她使眼色,這裡說話不方便,要換個地方說話。
裴芩就跟孫鐵柱和鄒興招呼過,帶着沈頌鳴離開。
鄒興很不放心,“我們把屋子讓出來,你們有啥就在這說吧!我們保證不聽!”他覺得這個姓沈的少爺,沒安好心。
“他打不過我!”裴芩丟下一句,領着沈頌鳴出來。
倆人坐上馬車,小廝一直把馬車駕到太平鎮外面,停在柳樹邊。
沈頌鳴看着裴芩有些無奈的神色,想靠近坐一點,忙又理智的朝後退了退,“嘿嘿嘿嘿……”
“嘿什麼嘿!叫啥名兒?哪的人?”裴芩涼涼的看過來。
沈頌鳴立馬坐正了,“我叫沈頌鳴!家是榮都的!我姐夫的腿就是你打斷的!你不記得我了嗎?”
見她還是想不起來,沈頌鳴又提醒,“就是前年,不,你死的前一年!”說完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忙閉上了嘴。
裴芩是記得她把一個雜碎的腿給打斷了,但打的又不是他,裴芩哪裡記得他是誰誰!
“好吧!你打的人太多了,連打的人都不記得!”沈頌鳴說完,興致勃勃的打聽她的穿越情況,“我爹現在是濟南府的知府,三個兄弟,我老小,我穿過來的時候,已經剋死了兩個未婚妻了!”
“有啥好光榮的嗎!?”裴芩幽幽道。
沈頌鳴腹誹,當然光榮了!他現代的時候家裡除了有點錢,在榮都可是小蝦米一個!鼎鼎大名的女霸王,榮都多少人都被她打過,黑白兩道的人她都敢得罪,也因爲裴家有權有勢,那些人一般不敢找她報仇,因爲找她報仇就是找打啊!現在看她在一個鄉下小鎮上,穿着青白色的普通棉布衫,他只是突然很好奇,而已。
看他明顯好奇的眼神,裴芩跳下馬車。
“哎哎!裴老大!別走啊!我是來認親的,不是來打聽八卦的!”沈頌鳴連忙跟下倆,叫住她。
“馬車裡太熱。”裴芩淡淡的白他一眼。
沈頌鳴看她額頭上細汗,湊過來,“你不是學化學的嗎?你咋不製冰啊?”這貨還拿過大獎,他們私底下都懷疑她在搞生化武器,所以那些被她打了一遍又一遍的人,輕易都不敢招惹她。
裴芩呵呵他一聲。
沈頌鳴想了想,露出恍然的神情,“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過你現在不用擔心了,你交給我,我給你掙錢!你啥都不用幹,就等着數錢就行了!”讓他念書就是要他的命,做生意他還是很在行的。
裴芩望天,“你有話最好快點說!”
“別介嘛!老鄉見老鄉,就算背後捅我一槍,我還是感激的!終於見到一個能說話的人了!你都不知道,我剛穿過來的時候,嚇死了,話都不敢說,就怕說錯一句,被人當成鬼怪上身給燒死了啊!我都快憋死了啊!咱倆好歹也算認識的人,你難道就沒有話跟我說嗎!?”雖然遇到的人是裴芩,沈頌鳴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他們可有太多共同處,能說的話了啊!
“沒有!”裴芩冷聲道。
“別這麼高冷嘛!你看你現在,白嫩清純小蘿莉啊!這麼高冷多不符合氣質啊!你……好吧!我閉嘴!”沈頌鳴看她眼刀子甩過來,自己捂住嘴,只睜着倆眼看着她。這貨穿越之後真是大變樣啊!現代的時候聽說長得像她爺爺……雖然還是有人想泡她,不過有賊心沒賊膽。現在這小模樣兒,雖然沒那麼有氣勢,看着還真是順眼很多啊!
好一會,裴芩忍不住再次扶額,扭頭看沈頌鳴。
沈頌鳴可憐巴巴一臉幽怨的看着她。這貨可不吃硬,那她肯定就吃軟了!
裴芩陰沉着小臉轉身就往鎮上走。她心裡莫名的憋着一團邪火!糾着,又不知道往哪發。
沈頌鳴沒跟她接觸過,見她走了,不知道啥情況,連忙就追上去,“裴老大!你是不是要帶我回家啊!?”
兩個小廝遠遠的看着,面面相覷,連忙趕了馬車跟上。
快步走到家門口,裴芩深吸口氣,神色已經平靜下來。
沈頌鳴一路小跑着跟她過來,“剛新蓋的房子啊?混的還真不錯!”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裴芩沒有理他,叫開了門。
裴芫和裴茜正在家裡練字,見她回來,就問她給姥姥和小姨家的糉子啥時候送,“……咱們明天要擺攤,就只有下晌送去了。”
“明天不擺攤,放假了。”裴芩說了句,倒了杯涼開水喝。
果然還是那麼任性,想了就擺攤,不想就給自己放假。沈頌鳴笑着跟進來,和裴芫裴茜打招呼,“你們好啊!”
倆人疑惑的看着他,詢問的目光看向裴芩。
沈頌鳴已經自己開始介紹自己的了,“我是濟南府的沈頌鳴,見過你們做的滑板,還有手拉車和手推車,特意來找你們長姐做東西的!”
兩人都問了好,裴芫忙去給他倒茶,想了想,又拿了盤子,裝了一盤點心拿出來。
沈頌鳴看着,擺手推了,“剛纔聽說你們煮糉子了?給我拿幾個來吃就行了!我要牛肉糉,魚肉糉,豬肉糉,順便再來倆甜的吧!”
裴芫睜大眼,一副他咋知道的樣子。
這邊吃的糉子都是直接包糯米,煮好剝出來蘸白糖,她們也是頭一次亂包。難道長姐跟他說了!?
那邊裴茜已經麻利了撿了他要的幾個糉子出來。看這個人穿戴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說不定又讓長姐做個啥東西,掙一筆銀子了。搬了家之後沒有銀子打傢俱,長姐這些天臉色都不咋好。
沈頌鳴聞着味兒,吸了吸氣,拿着筷子吃起來,“這糉子包的真不錯!真好吃!”
他的兩個小廝找過來的時候,就見他們家少爺對着糉子大吃特吃,很是沒有形象。
把幾個糉子吃完,沈頌鳴吃撐了,打着飽嗝吩咐來小廝,“把我帶來的那個箱子拿過來!”跟臉色有些黑的裴芩道,“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他之前打聽的做滑板的是個木匠,所以帶了一道木匠工具和一套順手的雕刻刀具。木匠工具他估計裴芩是用不上了,但那一套刀具她肯定能用得着。還有一堆從路上買的特產點心,都拿出來。沈頌鳴讓裴芩看箱子底下大半箱子的‘好東西’。
“紅薯!?”裴芩嘴角抽搐。
“你可別小看這紅薯,這是我從去番邦行商那裡買來的,他們叫番薯。這個時候漢人還沒有人種,我就買下來,就吃了三塊,再沒捨得吃,其餘都給你送來了!”沈頌鳴咋呼着,“你把這些番薯育上苗,今年的玉米就不要種了,全部種上番薯吧!等這東西種起來了,推廣起來,你們家到時候上表,也能得個封賞啥的!”
“……我們家沒地。”裴芩沉聲道。
沈頌鳴張了張嘴,牛逼轟轟的裴芩,穿越後混成這樣!?難到真是前世作惡太多,被老天爺發配到這來受苦了!?那他前世是幹了啥缺德事,讓他穿越過來碰見這個女霸王!?本來離的挺遠,結果還是他自己巴巴的上趕着來找她。
他爲自己以後的人生感覺到深深的擔憂。
沈頌鳴有些不情不願的掏出幾張銀票,看了看面額,遞給她,“先拿去買地,不用買太好的,番薯這東西賤,種上就能活。”
裴芫和裴茜都沒有見過銀票,見他竟然拿了幾張銀票給長姐,都莫名其妙,睜着眼不錯眼的看着。
“拿着吧!等我回去制了冰,從你分成里扣就行了!”沈頌鳴又往前遞了遞,“跟我還客氣個啥!”
他一說客氣,裴芩伸手把銀票拿了過來,看了看,挑眉。一張一百兩,一共五張。就算他爹是濟南知府,也不會一下子給他那麼多銀子敗吧!?大貪的兒子啊!?
“你別多想,這可是我自己的私房錢!”沈頌鳴看她的眼神,連忙解釋。
“我突然冒出五百兩銀子,太莫名其妙了。地你自己買,我幫你看着!”裴芩說着,卻把銀票揣了起來。
沈頌鳴嘴角微抽,“那樣功勞算你的還是算我的!?再說我也沒有多少銀子能買一片地了。”嘟囔完,就道,“你幫我整畫圖紙,我給你報酬,天經地義啊!”
裴芩只考慮了一秒要不要再把銀子還給他一張,然後果斷打消想法。
裴茜一陣激動,五百兩銀子啊!她們家一下有了五百兩銀子!?能買一大片地,連地主都能做上了!羨慕眼紅死老裴家的人!
沈頌鳴雖然不想走,但聽她們就姐弟四個,他對她們來說,一個陌生男子,留宿肯定影響不好,就和裴芩說好明兒個碰面,帶着倆小廝去鎮上找客棧住下,順便打聽裴芩的事。爲啥他一問她穿越過來的情況,威風凜凜的女霸王卻是那副表情,他真是太好奇了!
結果吃飯的時候,給小二扔了幾個賞錢,那小二就繪聲繪色,從方氏和裴芩娘幾個在老裴家當牛做馬被全村欺辱開始講到裴宗理帶了有錢人家小姐生了倆兒子回來逼死方氏,就剩裴芩姐弟四個,拼死拼活擺攤掙錢,如今終於靠着王家和常員外家的資助蓋了新院子,小日子過了起來。
沈頌鳴聽完,終於能理解裴芩爲啥那副表情了,那不是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有點苦大仇深啊!這是啥破爛奇葩事兒,都趕她身上了啊!幸虧他聰明,沒有一直追問,不然何止一頓打啊!
在客棧裡規劃了老半天,決定明天一大早去找裴芩。
而裴家姐弟幾個,也都興奮激動的不行,把銀票看了一遍又一遍。
“行了!都早點去睡吧!明兒個不用擺攤,但事情更多。”裴芩把銀票收起來,給已經有些發芽的番薯潑了兩遍水。
第二天一大早,裴文東拎着糉子剛去找封未,沒多會,天剛亮起來,沈頌鳴就起來,大搖大擺的過來敲門。
裴芩昨晚沒睡好,打着哈欠起來。
精神抖擻的沈頌鳴看她面無表情沒睡醒的樣子,心裡咯噔一聲。這貨不會有起牀氣吧!?她的起牀氣不會是打人吧!?他這是又自動送上門找打了!?
裴芩讓他自己進屋坐,從茅房出來,洗了臉,收拾好,這才精神了。
沈頌鳴這才鬆了口氣。
裴芫和裴茜麻利的到廚房去做早飯,還問他吃了沒有。
“我起來就過來了,沒有吃。”沈頌鳴就是過來蹭飯的,裴芩這貨打架厲害,手藝也是很好的,心血來潮就開着她那小跑車去擺攤,搞的一大片的女生往上湊,還有人直接喊老公。她擺攤賣啥,她們就買啥。之前有人不服氣,他跟着去吃過燙麪包子和豆皮餅,還挺好吃,不是靠那些女生吹噓的。
裴芩洗了手,燙了面,油渣切碎,和韭菜調了餡兒,包了燙麪韭菜油渣包子。
沈頌鳴聞着味兒,覺得來對了,吃飯的時候,他自己攬了整整一盤子。
裴芩都沒吃飽。
沈頌鳴以爲她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就算打架幹活兒需要能量,也吃不太多,所以一盤燙麪包子吃完,把竹筐裡的包子又搶吃了倆。見她眼神看過來幾次,還有點莫名,他可是剛給了她五百兩銀子,不會蹭頓飯就看他不順眼,想打一頓吧!?
裴芫看長姐吃的東西,知道她沒吃飽,轉身拿了點心過來。
沈頌鳴愣了下,忍不住臉上一紅,腹誹裴芩。他又不知道她那麼能吃,還以爲那倆包子沒人吃了。而且,吃那麼多,沒長二兩肉!
裴芩不喜歡吃甜食,塞了兩塊點心,就出去,找了太平鎮的里正,送了幾個糉子,打聽買地的事,回來又把鹹鴨蛋和糉子裝上,領了裴芫去方家村和馮家莊。順便再看看方家的酸筍做成了沒有。
“我這馬車反正也不用,送你們過去吧!”沈頌鳴笑着示好。
這麼一輛馬車給她們用,太打眼了。裴芩還是租了輛驢車,把東西送過去。回來的時候,方婆子給她們包了一兜,十個鵝蛋,一塊過年煮的臘肉,一筐子酸筍。
酸筍還沒出味兒,頭一次的滷水不太好,不過能做成,沒有壞很多,賣出去也能掙些錢。方立看着十幾口大缸,已經在擺譜了,“回頭也和酒樓簽了紙契,以後就直接把酸筍賣到酒樓去!等冬天的竹筍上來了,就多收些上來,把酸筍做大!”
裴芩露出個笑,這些酸筍能做出來,也要歸功於方婆子和餘氏婆媳,跟方立還真沒啥太大關係,他也就收了些竹筍而已。
方家也要割麥子,裴芩沒有多待,打了招呼,去馮家莊。
馮家沒有人,全部都下地了,她們回太平鎮的時候,路過馮守興家的地,都在地裡割麥子。裴芩把東西給他們留下。
方慧非得拉着她們上家去,“就算不吃飯,喝口茶再走啊!家裡前些日子醃的鴨蛋快成吃了,昨兒個馮波還說給你們送些去呢!”
“別了,小姨!茶樓的掌櫃的給我們送了幾十個,正愁咋吃完呢!所以纔給你們包幾個。”裴芩招呼過,說家裡還有活兒,不讓送,趕着驢車離開。
隔壁麥場裡翻麥子的媳婦子笑着跟方慧道,“你這外甥女還真是好能耐啊!自己在鎮上買了宅院,蓋了新房子!連驢車都趕的這麼溜!人長得還齊整!”
方慧笑的一臉燦爛,知道她話多,沒跟她多說,轉身回去繼續割麥子。
晚上煮了糉子,吃着好幾種口味,馮婆子一臉滿意的跟方慧誇,“這芩兒還真是手巧!這糉子包的好看,還這麼多東西包到糉子裡,之前咱們可都沒想起來。沒想到還挺好吃的!”
“芩兒這娃兒能幹又懂事,難得的是識字算賬都會!兩個妹妹也都在教識字算賬,文東已經送到學堂了,以後也錯不了的!”方慧也笑的很是滿意。雖然是喪母長女,還有幾個小的拖累,但有能耐,總比別人強很多的!
“別人掌櫃的給她們了幾個鴨蛋,她們還不捨得吃給咱們了。咱也得給她們送點啥吧?”馮波拿着糉子,吃着問方慧。
“給她們送點菜吧!她們沒有地,吃點啥菜都要花錢買!”方慧沉吟。
“那好!反正咱家菜園的菜多,也吃不完,以後多給她們送幾次。”馮波說着,有點不好意思的笑。
馮婆子和方慧幾個都笑起來。
裴芩也笑了起來,還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孫里正放出風,趙員外聽她要買地,當即就說他想買的一塊地,有五十多畝,正嫌小,問合不合她意,要不要買下來。她讓孫里正打聽的就是三五十畝的地,哪那麼正好就有這麼一片地等着她!?
“人家趙員外示好,不過想借你過個橋,王家和常家都不是傻子,他要是有啥算計,人家也不會讓他白白算計,趙員外估摸着也知道,你也不損失啥,反正也正好要用到,就先買了吧!”沈頌鳴聽着覺得挺好,讓她買下來。
裴芩聽他一說,當即就拿了銀子,準備把那五十多畝地買下來。
孫里正去告訴她,她沒有及笄,要買地只能寫裴宗理的名字。
“臥槽!老孃買地,幹啥寫他的名字!?”裴芩當場就罵了娘。
孫里正咳了兩聲,跟她解釋,楚國律法規定,女子置私產,除非嫁人,否則得滿十五,也就是及笄。
裴芩是十二月的生辰,還有大半年不滿十五。可現在總不能把買的地真寫了裴宗理的名字。那她還不如把裴宗理的脖子給拗斷了!
“那還是寫我的吧!我好歹也有個功名,掛我名下,你們還不用交稅糧!”沈頌鳴在一旁道。
聽他是有功名的,一口官話兒說的那麼地道,孫里正連看了他好幾眼,目光詢問的看着裴芩。這個人一看就不是他們太平鎮的,幾十畝地寫他的名字,可不可靠!?
看他懷疑的眼神,沈頌鳴忍不住想白他。他都不可靠,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個對裴芩可靠的了啊!而且買地的銀子還是他給的呢!有啥不可靠的!?
裴芩上下打量他,打量的沈頌鳴要瞪眼了,這次勉強點了頭,“那就寫他名字吧!”扭頭又問,“你叫啥名兒?”
孫里正一個趔趄,差點倒地。
沈頌鳴一張俊臉黑了又黑,“貴人多忘事嗎?我叫沈頌鳴!沈,頌,鳴!”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看她再記不記得住。
裴芩點點頭,“沈頌鳴。”
孫里正好歹也是聽着她們姐弟的事蹟過來的,心裡也憐憫她們姐弟,見這情景,當下就把裴芩拉到一邊,語重心長的勸她要多張點心眼兒,別被人騙了,不想寫她爹的名字,就寫到她姥爺家去。方老秀才那個人,不會佔她們姐弟的田地,等明年裴芩及笄了,再過戶過來就行了。
等他勸了半天,裴芩打斷他,“買地的銀子是他給的,讓我家幫他種藥材。”
孫里正一張臉僵了半天,嘴角抽了又抽,啥也不說了,說是等地裡的麥子割完,立馬去幫她去辦地契。
沈頌鳴直接叫了賣地的人,帶着裴芩去了縣衙門。濟南知府的名帖一亮,裴芩就見這些時候正忙稅糧的縣令大人急忙忙就過來了。
辨認了下,沈頌鳴發現不認識,一番交涉後,是他大伯的門生,沈頌鳴說是買點地,過來辦地契過戶。
裴芩坐在一旁喝着茶,吃着點心,不到小半個時辰,紅契和白契都辦好了,那叫一個效率。
走的時候,吳縣令還要留沈頌鳴吃飯,被他推了。
出來裴芩問他,“你大伯的門生?”
沈頌鳴猶豫了又猶豫,小聲小心道,“我大伯是文淵閣大學士沈弼,去年剛入閣。”不會知道他家背景之後,看他更不順眼吧!?
裴芩仰頭看了看天,“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沒有想打他就好!沈頌鳴和她回到太平鎮,到地邊看了下那五十多畝地,七兩銀子一畝,不是上等田,但多上點糞,好好養上兩年,再轉手賣就能賣八兩,她準備種了番薯其餘的都種上黃豆,已經足夠了。
孫里正沒想到他們那麼快就把地契辦下來了,想着沈頌鳴說他好歹有功名,就猜想他是哪個世家的少爺,去衙門辦事才那麼快。
趙員外也有點訝異裴芩的速度。
次一天就是端午了,家家門前插了艾草,有的掛上幾顆大蒜,或者石榴花的。
孫婆子割了不少艾草,提前給她們送來些,掛在門前。
裴芩又包了不少糉子,給孫鐵柱家送過,孫里正也送了幾個,趙員外家。左右前後的鄰居也給她們送了糉子吃食,裴芩也還了鹹糉給她們。
其餘的都搬到集市上賣。
一吆喝是鹹糉子,還是各種肉糉,甜糉子也有不同的餡兒,不少人感興趣,買兩個回家嚐嚐。
一個集沒到頭,她們那一堆的糉子就賣完了。
沈頌鳴看着嘖嘖不已,裴芩這貨可真適合擺攤,渾然天成一樣,怪不得擺攤賣啥都能招攬到人!
早早收了攤回到家,沈頌鳴跟着她們一塊過來蹭飯,有點小不敢催促裴芩,就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喊熱。
裴芩寫了個配方給他。
沈頌鳴看寫的挺詳細,立馬臉上笑開了花,伸手準備抱她一抱,張開胳膊想到她是誰,想到剛見面那一頓摔和胸口補的那一腳,立馬停住,“那我明兒個就趕緊回去了!你記得要種番薯啊!先育苗,然後剪成一節一節的,插在地壟上,一根秧子能剪好幾顆,一顆番薯能種一大片的!”
裴芩點頭,記在紙上。
沈頌鳴又給她出了幾個賺錢的主意,全被裴芩無視了,那些她早先就想過,能做卻不是現在能做出來的。現在的她,買地都得寫裴宗理那個渣渣的名字,只能先小打小鬧着。
次一天送走了沈頌鳴,那傢伙很是不捨,把他收信的地址留給裴芩,說是他回到濟南就給裴芩寫信,一定要跟他通信。
鄒興見他終於走了,鬆了口氣。也沒好問裴芩幫他畫了啥圖紙,之前沈頌鳴說是機密,那肯定是不能說的,只知道裴芩得了一筆錢,幫着沈頌鳴種東西。
裴芩對外說是藥材,反正那番薯看着就不像能吃的東西,他們也想不到能吃。
孫婆子也有些擔心,怕裴芩是碰上了壞人,讓她多長個心眼兒。
裴芩沒法跟他們解釋,只說她幫忙畫了圖紙,對沈頌鳴很有用,他才讓裴芩幫忙種東西。買地花了三百五十兩,還有一百五十兩銀子在她手裡,不會受騙。
當天下晌,一個老漢趕着一輛驢車還拉了不少東西過來,到了鎮上就打聽裴芩,找到門,說是驢車上的黃豆種豆,還有幾匹素色棉綢細棉布的料子都是沈頌鳴沈少爺讓他送過來。
“真遇到了貴人了!?”裴茜不確定的說着,就開始往家裡搬東西。
那老漢讓她不用搬,裴茜還以爲他要跟她們收錢。老漢笑着讓她挪挪地方把驢車趕家裡去,“這頭驢子和這新打的架子車,都是沈少爺買的,讓送給你們家使的。”還有封給裴芩的信。
裴芩打開,就是滿紙熟悉的簡體字,還有好幾個錯別字,說啥知道馬車給她嫌打眼,看她那麼喜歡驢,就送她一頭毛驢,以後要出門可以騎着毛驢代步了。種豆他順便幫她買好了,直接種就行了。這些都是認親後的見面禮。其餘布匹那些零碎的,都是蹭飯的謝禮。讓她一定要保持和他通信,不然他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找不到,會憋死的。
“你妹的才喜歡驢!”裴芩忍不住笑罵了聲,還是把信收了起來。
裴芫有些擔心,那麼多銀票給她們了,還送這些東西,也幾十兩銀子了,長姐跟他寫畫了啥東西!?不會是啥不得了的東西吧!?
裴茜高興過,心裡也有些懷疑,等那老漢走後,看着屋裡堆的東西,還有院子裡的板車和牲口棚的毛驢,就問裴芩,“長姐!你到底給了他啥東西,那個沈少爺又是給咱銀子買地,又是送這些東西的!?”
“打聽那麼多幹啥,等着收錢就行了!”裴芩白她一眼。
“你是不是又教了他做啥東西,能掙很多錢!?”裴茜是懷疑她又把值錢的東西便宜賣給別人了。要是有,她們自家做,不是能掙更多錢嗎!?
“瞎想個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些東西不是我們這升斗小民能做的!”裴芩一把推開她的小腦袋。
“那個沈少爺,他是啥人?”裴芫追問。
裴芩聳了聳肩,“他老子是濟南知府!”
兩人都睜大了眼,她們見過最大的官就是里正了,連縣老爺都沒見過,知府大人,那得是多大的官!?手底下可管着好幾個縣令啊!
“當官的人掙錢就是好掙!”裴茜忍不住嘟囔,五百兩銀子雖然多,但要是她們自己做了掙錢,那肯定就不止五百兩銀子了!
裴芩白她,“當官的人要是沒能力沒本事,也當不了官,當上官會死的更快更慘!”
“貪官是要殺頭的,嚴重的砍一家人的頭!”裴芫點頭道,這個她聽人說過。
不過這麼說完後,姐弟幾個還是很高興,起碼衣裳料子不說,家裡多了一頭毛驢,有了驢車,她們再上哪去,也不用租借人家的驢車了。
就是突然多了一頭驢,它得吃東西,姐弟幾個又多了一個每天割草鏟糞的活兒。
端午後,天氣一下子炎熱起來,地裡的麥子也都一片金黃,有心急勤快的已經在地裡割了不少。
收了麥子要交稅糧,只有身上有功名的人才可以免稅,裴宗理之前有功名,但死後戶籍都消掉了,如今恢復了戶籍,但功名跑了小半年,搭上不少銀子,卻一直沒有恢復成。
老裴家今年還是要交稅糧。
倒是裴芩,沈頌鳴買下地的時候,麥子還沒收,等割了麥子,要交稅糧了,沈頌鳴身上卻有秀才的功名,可以免五十畝稅糧。五十三畝地,吳縣令給他算的五十畝,正好不交稅糧。
裴芩讓那家人收了麥子,把地給她翻一塊留着種番薯,攏成一條條的地壟,本來要上交的稅糧,打好麥子分她一半就行了。
楚國的賦稅還是挺重的,別的地方裴芩不知道,汝寧府這邊賦稅她問了下,就忍不住想罵娘。別的不管,單她們交稅糧的還分丁稅和地稅。就是誰家人多地少,就按人頭交稅。要是誰家人少地多,就地交稅。說白了,就是哪頭大交哪頭。
那家一聽不用交稅糧,裴芩只收他們上交稅糧的一半,說是打完麥子就給她們把糧食送到了家裡來。
大晌午熱的很,裴芩帶着裴芫裴茜只擺一會攤,賣涼麪和撈麪和拌粉,賣完就回家。
天熱起來,又是農忙,糖炒花生也賣的少了,若不是她們炒的花生別人炒不出那個味兒,可能賣的更少了。
收完攤回家,看裴芩在搗鼓番薯,裴芫和裴茜也幫不上啥忙,拿着籃子就出去拾麥子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各家的麥子都差不多割完了,里正就會發布可以拾麥子的消息,不少村裡的小娃兒就拿着籃子筐子出去拾麥子。裴芩姐弟幾個一直很勤快,每年拾麥子都能撿一麻袋的麥穗,打了糧食也有一斗。要是朱氏滿意,還能給她們吃一頓白麪饃饃。
今年家裡沒了方氏和裴芩姐弟,一下子少了幾個勞力,雖然裴宗理和錢婉秀回來,帶的還有丫鬟婆子,但都是不下地的。
裴芩都在鎮上蓋了一院新房子,朱氏一個春上都心裡憋氣,見了啥不順心的都要指桑罵槐一番。錢婉秀就說,拿出銀子也蓋一座新院子。
所以朱氏不敢說讓她下地幹活兒的話,就把陳氏趕到地裡去,要不是孔氏懷了身孕,連孔氏也被她勸地裡幹活兒去了。
裴宗理十來年養尊處優,哪裡還能幹得了農活兒,就讓裴老頭和朱氏都別幹了,花幾個錢僱人把活兒幹了。
朱氏一邊心疼錢,一邊到處誇裴宗理孝順。
陳氏卻在想二房手裡到底有多少銀子!?大兒子趕考給了三十兩,老二自己恢復功名在縣衙打點的估計也不少,這還要給他們蓋新房子。他們手裡肯定不止百八十兩銀子!
想想陳氏心裡就火燒火燒的。老二帶着妻兒回來,那是發達富貴了。裴芩那個該死的小賤胚子也掙了不少銀子。就只有他們一房,現在沒有銀子,連大兒子也沒有考中功名。他們整個長房被壓的死死的喘不上氣。
所以,在外面聽到鎮上傳來的消息,裴芩要買地,還買不小一片,有說三畝,又說十畝又說三十畝的,陳氏一聽立馬回家就跟朱氏說了。那個該死的小賤胚子憑啥買地!?剛蓋了房子,她哪來的銀子買地!?而且她也想着,二房既然有錢,那就都拿出來買上地,歸到一塊,他們大房也該有份兒。
錢婉秀搖頭,“她是未嫁女,不滿十五及笄,買地要寫父母爹孃的名字。”
朱氏一下子坐起來,“方氏那賤人死了,她要買地,那就得寫老二的名字了!”
“估計要寫到方家人名下去了。”錢婉秀抿了下脣。
“她敢!就算她們現在滾出後山村了,老二也是她裴大丫的爹!她買地就得寫老二的名字!”朱氏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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