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山行宮,祈福之後是宴席,穆知許位置就在鎮北王府的下首,甚至比榮國公府的女眷還要靠前。
榮國公夫人心裡雖然有些不滿,但也不敢表現出來,這可是皇上親自過問的。
“皇上駕到,淑妃娘娘駕到……”
聽到唱和,所有人烏拉拉的起身,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泰安帝帶着淑妃走向高臺,那日被刺殺,徐淑妃的表現很讓泰安帝滿意。
“衆卿平身!”泰安帝神色不錯。
除了刺客,都是好消息,他確實應該高興。
君臣其樂融融,穆知許卻沒多注意別人,顧凜說今日國師也會來。
白日祈福時,國師就沒露面,還真是神秘。
“國師大人到!”
來了。
穆知許心神一動。
普天之下,也只有國師有這個膽子,敢在皇帝后面到來。
在場所有人神色都是一肅,目光齊刷刷的落在大殿入口處。
男人一身廣袖長衫,漫步走來,好似走在雲端,雲霧繚繞。
他年逾三十,面上卻沒留下多少歲月的痕跡,雙眸古井無波,似乎對世間的一切都沒什麼在意。
他眼裡的東西不是冷漠,是……無慾無求,沒錯,無慾無求。
真是有意思,一個人怎麼可能無慾無求?
穆知許有些愣神,她沒發現自己捏着酒杯的手指略微收緊。
國師大人的這雙眼睛……有些熟悉。
“知許。”穆知許上首,就是靖安郡主夏侯卿,她發現愣神的穆知許,低聲提醒了一下。
穆知許眼神微閃,回過了神,對上夏侯卿擔憂的眼神,她輕輕一笑,“沒事。”
鎮北王府女眷也只有夏侯卿,鎮北王妃幾乎足不出戶。
而夏侯崢,年初就出去了,還未回來。
“國師,這就是搖光。”泰安帝的聲音突然裡響了起來。
大家立刻豎起耳朵,聽清楚後,更加沉默了。
國師大人竟然也對搖光郡主好奇?
穆知許擡頭,和對面的顧凜對視一眼,纔看向上首,此時她看國師的眼神已經平靜無波。
不得不說,國師確實有些出乎穆知許的意料,至少年紀和長相,讓她驚訝。
在場能和國師一比的,也不過唯有顧凜而已。
“北斗七星做封號,不錯。”穆知許心思轉動時,突然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來。
她看向國師,星眸微動,“多謝國師大人誇獎。”
她一聲驚醒了衆人。
國師竟然會誇獎別人!這搖光郡主可真是……
這下更不會有人質疑她的郡主之位了。
泰安帝也有一點意外,“哈哈哈,朕當初就覺得搖光這封號她能擔得起。”
宴會結束得很快,因爲泰安帝和國師離開得比較早。
穆知許和顧凜並肩穿過舉辦宴會的大殿,明月和寒星跟在他們後面。
“阿許,大婚的事情……”
“你不是說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要風風光光的迎娶我過門嗎?”穆知許歪頭,清冷的輝月灑落在她肩頭,寧靜而柔美。
顧凜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大婚的事情他原本想等年後的,那時候阿許滿了十七,也差不多了。
誰知道會被皇上突然提起。
“突然覺得早點大婚挺好的。”穆知許輕笑了一聲,說道。
顧凜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也無聲的點頭。
“對了,國師那裡……”
“咱家見過侯爺,見過郡主。”顧凜的話被拐角匆忙過來的太監打斷。
兩人看過去,這人經常跟在夏公公身邊。
“什麼事?”
“回侯爺,國師大人有請兩位。”
國師?
兩人心裡有些疑惑,顧凜眉頭蹙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看向穆知許。
他白日裡去尋國師時,國師還說沒時間見別人,這突然來請……
兩人幾乎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宴會上的事情。
國師應該是衝着阿許來的。
“走吧。”穆知許拉了一下顧凜的手,讓他稍安勿躁。
只要一遇上她的事情,面前這人早就忘了冷靜自持。
“郡主,侯爺請!”
穆知許放開顧凜的手,跟上了前面的太監。
國師住的地方,離皇上的宮殿很遠,在西北角,步行了半個時辰纔到。
穆知許……
“國師大人說只能侯爺和郡主進去。”宮殿門口,一早就等在這裡的護衛板着一張臉。
穆知許回頭看向聽竹和寒星,“你們在外等着。”
想到侯爺與郡主的身手,兩人沒有遲疑。
跟隨黑衣護衛進了宮殿,七繞八繞的,來到了一間素雅的待客廳。
仙風道骨的國師大人早就在此等候了。
穆知許和顧凜對視一眼,“國師大人安好。”
泰安帝都要禮遇的存在,他們也不會不知禮數。
“嗯,坐吧。”國師放下手裡的茶杯,揮退了黑衣護衛。
不知爲何,顧凜敏銳的察覺到了國師話裡隱隱藏着的嫌棄。
嫌棄?
“不知國師大人有何要事?”顧凜不客氣的提起茶壺,給穆知許倒了一杯茶,之後纔給自己倒。
國師目光淡淡,“無事。”
無事你找我們來喝茶?
穆知許嘴角微微一抽,不過還沒說話,國師的聲音就繼續響了起來。
“就是知會你們一聲,別查了宋家的事情,那小子的毒是我下的。”
穆知許:??!!
顧凜:???!!!
兩人豁然看向彷彿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的某個國師大人,“爲什麼?!”
“不爲什麼,想下毒。”國師依舊一派雲淡風輕。
穆知許神色冷了下來,她冷笑,“傳言悲天憫人的國師大人,原來是個道貌岸然的虛僞之徒。”
“我從未悲天憫人。”國師依舊面不改色。
眼裡一點怒氣都沒有。
穆知許眼神深了一些,“十八年前,芳華樓的蘇輕舞在國師府中毒,是你下的!”
她用了篤定的語氣,雙眸緊緊的盯着國師,想要看看他眼神有什麼變化。
但很遺憾,國師眼裡依舊古井無波。
“不是。”國師搖頭。
“呵,醉紅顏和紅顏醉出自同一人之手,藥方只需要顛倒即可。”穆知許冷笑。
“就算如此,也不能證明是我。”
“她可是在你府裡中毒的,你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