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恆是匆匆離開鍾家山的。
吳雪得到消息時一愣,往回還能住個三五天,這次才住了兩夜就走了。
走的時候居然連自己都沒有說一聲。
吳雪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悶聲哭了好一會兒,然後又對着銅鏡努力讓自己擠出笑臉。
她不能讓大嫂和姐姐她們看到自己過得很難堪。
其實,現在的日子已經算是好的了。
有吃有喝還有奴婢伺候,她還奢求什麼呢。
男人的心有沒有變,女人是第一時間能感知的。
她不是那麼笨,只是不想讓自己變聰明。
因爲她知道自己無力去改變什麼。
能過這麼多年舒心的日子,已然是不錯了。
好日子大約到頭了。
只是,真正到了那一天,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坦然面對。
“沒事的,我能的。”吳雪對着銅鏡裡的自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當年大嫂這麼艱難不也過來了嗎?我學不了大嫂的一半,學一點也就夠了。”
吳雪從房間裡出來,爲了避免親人們看出什麼問題徑直去了廚房,交待廚娘們做些嬤嬤和大嫂喜歡的飯菜。
出來時,見邱秋正在和兒媳婦明月雲下着棋。
旁邊坐着小禾小稞在觀棋,她們還當着狗頭軍師說要怎麼怎麼走。
琴棋書畫,已經開始進入了吳家。
“小禾,你和你大嫂殺一局。”邱秋下棋純粹是看着明月雲無事才特意陪她的,可是自己那點本事真是不夠明月雲看,一會兒功夫就丟盔棄甲了。
原本就沒有心思下的,索性就讓賢。
“大嫂,你可得讓着我一點兒。”小禾笑眯眯的坐在了明月雲的對面:“我要是贏了你,回京都可以吹一番了。”
這丫頭真是臉皮厚!
邱秋無語問蒼天,就這樣的性子,落到什麼樣人家才能過好呢。
看着吳雪朝自己扯了一個笑臉,邱秋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了。
這是一個什麼事都裝在心裡面,報喜不報憂的人。
這種人最麻煩,有苦有難不說容易鑽牛角尖。
不出事就好一齣事就鐵定完蛋。
“也是月雲脾氣好,什麼都讓着她,這丫頭還蹭鼻子上臉。”爲了轉移吳雪的注意力,邱秋笑着給她談起小禾的糗事。
“小禾最小,當大嫂的當然會讓她。”吳雪對邱秋道:“當年您不也一樣處處讓着我們嗎?說起來,現在的孩子都挺有福氣的,我們當年可是窮得天天爲生計而發愁。”
“誰說不是呢,過日子只會越過越好的,要往前面看。”邱秋趁機開導:“我們那時候窮,我就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吃飽穿暖;你大哥無影無蹤,我想的是不是他甩我就是我甩他,他不要我我還不稀罕……”
“噗呲”一聲,小穗在邱秋身後笑出了聲:“娘,您可真勇敢。”
難道怪自己有脾氣有底氣敢去威脅蘇啓民,原來都是深得老孃的真傳。
“笑什麼笑,老孃當時就是這麼想的。”告訴小穗也無防她以後要經歷的不比自己少:“老孃長得有手有腳,能掙來自己吃穿,還怕沒男人要。”
注意了,邱秋在這兒並沒有推崇不婚主義,因爲這個時代不允許。
又或者說,人生本就是一次修行,就像關嬤嬤,一生未嫁,也沒有生兒育女,年紀大了卻還是有點孤寂。好在,還有自己。
再說了,就像花妞一樣,沒有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在森林裡尋到了能給她遮風避雨的那個好男人。
一個男人不能給你幸福,不代表沒有好男人,慢慢尋慢慢找,總會有好的出現的。
“娘,這話要是被我爹聽到了會怎麼樣?”小穗知道爹孃的感情好,故意打趣道。
“能怎麼樣,他除了緊張還是緊張。”歐陽旭風那個小心眼的男人,連羅篼都要擔心,當然是怕自己將他甩了。
“娘,您是這個!”小穗豎起了大拇指:“我要向您學習!”
“你會比娘過得更好的。”女人過好的資本就是自己有本事,小穗比起自己什麼都不差的,更有自己爲她鋪橋搭路。
“對了,大嫂,小穗是不是要訂親了?”吳雪突然問道。
啊?
以爲吳雪早知道了。
也是啊,這個時代又沒有廣播電視新聞播報,又是地處偏遠的鐘家山,她不知道小穗被賜婚的事也正常。
“原來我們小穗有這麼大的造化。”聽聞小穗是準太子妃身份的時候吳雪激動了:“大嫂,我們是不是要先行國禮啊?”
“現在不用,又是在自己家裡,這些虛禮都是做給外人看的。”邱秋淡淡一笑:“說出來大家都會覺得是福氣,其實,她以後面臨的事更復雜一些。”
也對啊,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什麼的。
“所以啊,這人的心結得自己給自己解。”邱秋嘆口氣道:“小穗從小性子就直,我替她擔心,她倒是不急。後來我想通了,我急也沒有用處的。”
吳雪是個聰明人,她知道大嫂繞來繞去都是開導自己的。
“大嫂,乾脆以後我跟着你一起去京城定居。”與其在這兒和田玉恆鬧得不開心,不如帶着女兒去京城。
大姐和小妹都過得很順心,自己帶着四個女兒去京城,有邱秋照拂,也能過上好日子。
何苦爲了眼前不相干的人和事讓自己堵心呢。
“行啊,只要你樂意。”走出去,前面就是一片豔陽天。
所以說,什麼事都要靠自己去解決,別人頂多是幫你引引路指一個方面而已。
得到了邱秋的同意,吳雪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是啊,自己又犯傻了不是。
沒有男人她一樣會過得好好的。
這些年,吃的是嫁妝住的是大姐的房子,都沒有靠着田家生存,她也就圖田玉恆是個好男人。如果男人不再好了,那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邱秋見她的笑容發自內心的後覺得自己終於讓她想通了。
萬幸啊,有事的時候自己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