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拆我們房子的人又來了,”包租婆展開獅子吼神功,一聲大吼,兩臺麻將桌一共八個人聞言霍然站起來,用一種非常不友好的眼神齊刷刷盯住我們兩個,
我猛然一驚,看來傳聞果然是真的,村民們對於拆遷改建的事情很有意見啊,我一句話剛問出口,結果立馬就成了這個家庭麻將室裡的公敵,
緊接着,一羣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大嬸們手裡端着茶壺,提着鳥籠或者手裡捏着一把青菜突然從四面八方快速圍了過來,
我頓時覺得頭皮一陣發麻,nnd想不到這麼快就被包圍了,走投無路,現在想離開的話還得看人家的臉色,
“你們是哪個地產公司的,”包租婆厲聲喝問道,
“我們,不是地產公司的,我們是大學生,就是想做個調查收集點寫論文的材料,”林孑然撒起謊來都不帶眨眼的,馬上謊稱是在校大學生出來做調查,
一羣大叔大嬸們將信將疑:“你們真是在校大學生,不是哪家房地產公司的,”
“不是,不是,我們都不是地產公司的,”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撒謊,雖然已經被林天浩內定爲天建地產的總經理和執行副總,但是我們這不是要到下個星期一才能走馬上任嗎,因此我們現在嚴格來說確實還不能算地產公司的人,只能算無業青年,哦不,現在社會普遍已經承認了職業玩家這個行當,我和林孑然都應該算榮耀的職業玩家,
一個手裡端着茶壺面目慈祥的大叔指着林孑然說:“要說你是在校的大學生,我們還是相信的,”他接着指向我,“但是這小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大學生,大學生哪有這麼皮膚這麼黑的,我看他更像是街上的混混,專門幫人家幹拆遷的吧,”
接着他又重新指向林孑然:“至於你,跟這種幹拆遷的小混混一起,自然是地產公司的白領了,不可能是在校的大學生,”
大叔一個瀟灑的回頭,得意洋洋的看向身後的大叔大嬸們,很是爲自己的精準分析而感到得意,
我內牛滿面:“我說大叔,我就是長得黑點,怎麼就不像大學生,怎麼就成幫人家幹拆遷的混混了,咱不就是從小家裡窮,寒暑假回家都要下地幹農活嗎,這樣招誰惹誰了我,”
大叔眼神很好,立即指着我手上的傷疤反駁:“你手上的傷疤哪來的,跟人打架被西瓜刀砍的吧,就這樣還大學生呢,”
“這不是那年收水稻的時候不小心被鐮刀割的嗎,”
其實,那是在工地上不小心被鋼筋劃傷的,
大叔似乎信了,“這麼說是我冤枉你了咯,那實在對不起了,”
“沒關係,誰讓我長得黑呢,”我貧嘴道,
“不對,老夏,我覺得你說的沒錯,這小子確實不像大學生,眼神不對,我們家孩子經常帶同學回來,窮苦家庭出身常來的也有好幾個,他們的眼神裡哪有包含那麼多滄桑,”包租婆說道,
“對,我也看他不像,”
“我也覺得是眼神不對,”
……
很多人跟着起鬨,其實真正能看得出問題來的哪有這麼多人,很多人都是跟着瞎起鬨的,不過人的潛意識裡都有一種從衆心理,跟着附和起鬨那是必然的,
突然,人羣外冷丁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老大,怎麼是你們,”
接着,就見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努力分開人羣擠進來,高鼻樑上架着一副近視眼鏡,一臉稚氣未脫的樣子,
我努力回憶了一下,終於記起來這是天涯公會的一個成員,弓箭手職業,實力還可以,在天涯公會弓箭手軍團裡面也是管理上百號手下的百人長,遊戲id應該是叫“羊小楊”,
當時我還專門問過他這個id的由來,他給我解釋是“羊城的小楊”,
有熟人那就好辦多了,我來不及想這傢伙爲什麼現在不是應該出現在學校的教室裡,而是出現在這裡,悄悄鬆了一口氣回答說:“我們,想到這裡做個調查,但是看起來好像大家不大歡迎我們啊,”
“兩位老大現實都是地產公司的白領,”羊小楊問道,
“現在還不是,”林孑然回答,顯然她也不想欺騙公會裡的兄弟,
“下星期一去上班,”我補充道,
周圍的一幫大叔大嬸羣情激奮:“果然是地產公司的,”
羊小楊也感覺到了四周氣氛緊張,立即向包租婆介紹道:“媽,這是我在遊戲裡的公會盟主和副盟主,”
包租婆臉上瞬間堆起笑容,對我和林孑然招呼道:“原來是你們兩位啊,怎麼不早說,有事坐下慢慢說,仔啊,去搬凳子,”
我和林孑然迅速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難道我們在遊戲裡的威名已經影響到大叔大嬸一級的人物了嗎,
然後就聽包租婆向衆人介紹:“安仔就是跟他們玩了這個遊戲之後才突然變得這麼活潑的,”
衆人恍然大悟:“我就說以前都不敢見人的,怎麼讀了大學之後怎麼突然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猜想羊小楊過去大概有自閉症,不敢後來自己好了,當然功勞肯定不是我們的,因爲我雖然是他的盟主但是從來沒跟他一起組過隊,但是在當前這種特殊的情況下,人家把這份功勞算到我們頭上來,我也不會拒絕,只要一會兒他們能說出自己對城中村改造真實的想法來就行,
“小老弟,你們既然是安仔的朋友,那我們不妨把話說在前頭,你們要來家裡做客我們是熱情歡迎,但如果是想來拆我們的房子的話,那就不要怪我們不給你們好臉色,”一個提鳥籠的大叔說道,
“也別爲難人家,年輕人出來打工不容易,該配合的時候還是要配合一下,別讓人回去沒法跟老闆交差,”包租婆說道,
看來她兒子公會老大的身份在這裡還是挺有用的,包租婆現在已經開始幫我們說話了,
我微笑道:“大叔大嬸,你們別緊張,我們真不是來拆你們房子的,雖然我們兩個下週一就要開始正式上班了,但是我們公司自己那個爛尾樓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呢,哪有心思和能力來拆你們的房子,”
“如果不是爲了這片地,那你還來調查什麼,”大家顯然不相信我說的話,
“老大,你這謊撒得不高明啊,連我都不信,你們不想拆也架不住你們老闆想拆吧,”羊小楊在一旁說道,
包租婆向兒子投去讚許的目光,羊小楊現在都會深入的思考和分析問題了,她焉能不滿意,
“內個,不好意思,下星期公司重組,我是總經理他是執行副總,所以在公司內部我們說話應該還是算話的吧,”林孑然指着我介紹說,
大概因爲我們都是羊小楊在遊戲裡的公會老大的緣故,大家這次倒是沒有對我們的總經理和執行副總身份表示懷疑,不過仍然懷疑我們來這裡的真實動機,
還是那個問題:“如果不是爲了這片地,那你們來這幹什麼,”
“可能大家不信,但是我說的是真的,我正在幫秦市長寫一份材料,所以想過來聽取一下大家的意見,”我正色說道,
衆人一齊看向羊小楊:“安仔,你們這個公會盟主還認識秦市長,”
“我們老大私下裡跟秦市長喝過酒,”羊小楊回答,
其實我估計他這話多半也是道聽途說來的,當初在新光杯的慶祝酒會上,秦市長當面力挺我很多人都看到了,不知道多少人暗地裡猜測和調查我跟市長大人到底什麼關係,
“那我們今天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能寫上去,”一些人試探性的問,
“我儘量,”我並不敢承諾太多,誰知道他們一會能說出什麼話來,萬一有人說要打到政府,難道我也敢寫到材料裡面去,
“要不多叫點人過來,大家各抒己見,”我突然變得有些貪心,
“老大,其實用不了那麼多人,村裡大部分人的意見都是一樣的,我都能給他們總結出來,”羊小楊說道,
“哦,那你先說,”
“第一,房子可以拆,但是拆掉我多少平以後就得補給我多少平,”
“第二,要有獨立房產證,房子可以自由買賣,當然賣房子的時候還需要補土地出讓金的肯定不行,”
“第三,各家祠堂不能拆,整體搬遷都不行,老祖宗看好風水的地方不能隨便亂動,”
“第四……”
羊小楊一口氣說出了十多條要求,接着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補充了一些,基本上都是之前網上爆出來過的一些問題,其中有很多是屬於獅子大開口可以想辦法協調的,不過也有很多說無法協調,必須得通過強制手段才能解決的,
現在國家不讓上強制手段了,所以不光是這個村,很多地方的城中村改造項目都推不下去了,
我微微蹙眉:“你們說了這麼多,我只問一句,如果一定要改,但是政府不直接參與,讓經濟合作社牽頭成立開發公司來改,所有村民都當股東,你們剛纔提的那些問題還是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