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存着的一小罐子金桔蜜餞是陶莞自己醃漬的,加的糖一半是糖稀一半是蜂蜜,平時幾個孩子愛吃,但甜的吃多了嗓子容易生痰就沒讓他們多吃。陶莞見平時舅舅來都是飲茶,這次便思量着用金桔蜜餞泡點果茶來代替,若再灑幾點桂花幹,味道就更加清馨滋潤了。
陶莞從土洞裡取出罐子,掃了掃上面的灰塵,打開蓋子一看,裡面還是蜜油油的小金桔,用手指蘸了點糖放在嘴裡一吮,甜到了心坎裡去。接着她又燒好了一壺熱水,準備妥當了才把幾件東西端到了前屋。
李德仁坐在屋裡都已經喝了三杯茶,這會見陶莞還端着水進來,笑道:“瞎忙乎,你舅平日裡又不缺茶喝,這都已經喝飽了丫頭還端茶來。”
何花睨了眼陶莞,微笑着對李德仁說:“李哥,你別說她瞎忙活,這丫頭新鮮玩意多着,向來就喜歡鼓搗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就看看這丫頭給你鼓搗來什麼好東西吧。”
知陶莞者莫若何花,陶莞不露齒輕輕一笑,把手上的盤子放到了桌上就取過茶碗把泡好的茶倒進了茶碗,爲了讓茶顯得好看又從罐子裡夾了二枚對半切的小金桔放在裡面,一時之間茶碗裡湯色明麗,金光蕩蕩。
李德仁往茶碗裡一瞧,還真是新鮮玩意,接過茶碗放在鼻下一嗅讚道:“這桂花清香裡夾雜着蜜桔的甜絲味兒,從來不曾見有人這樣泡茶。”說着小啜了一口,似回味無窮又飲了一口方說道:“阿莞的心思都體現在這小東西上了,也不知哪家有福氣能娶了我的阿莞。”話間彷彿帶着試探,又帶着幾分深意。
何花樂道:“李哥你可得好好說說這個丫頭,多少上門的親事都被她推了。”
“哦?怎麼不曾與我說起。”
何花道:“去年媒婆來說了三門,男方家境是一個比一個好,可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做爹媽的左右不得了。”何花說笑着斜眼瞧了下陶莞,又道:“真不知要挑一個什麼樣的,這會過日子知冷知熱就行了,我們家也就這情況,沒那心思攀高枝,只要對閨女好我還能不應了?若是有中意的人家也請李哥幫忙瞧瞧。”
陶莞嗔道:“何姐是巴不得我早日潑了門,嫌我這大姑娘吃家裡的白飯了。”
“你這丫頭,又開始瞎編排了,咱傢什麼時候不給你吃不給你喝了。”何花也不顧忌李德仁在場便與陶莞說起笑來,平日怎麼來今日還怎麼來。
李德仁看了也是開懷,對何花道:“若我真瞧準了人,你與姐夫沒二話?”
“李哥瞧準的人哪裡能差,再說了,我們阿莞是你嫡親的外甥女,你對她的疼愛只怕不輸給我們這做父母的,要是真有合適的人也得拜託李哥好好勸勸這丫頭,她推了親事多少也是不放心這個家。”
說到陶莞不放心陶家,李德仁此行也正是爲了這事而來。前兩日李昀回家時臉色不大好,伺候他的小廝又沒跟在身後,馮氏一瞧還以爲碰着什麼事了,一問司君去哪了,李昀回道是去找大夫了,馮氏嚇得更是沒了主意,還以爲自己的兒子身子出了毛病,剛準備對他一陣說道,要他平日別熬夜看書什麼的,李昀便說是陶莞的奶奶出了事,吐了好多血。等晚間司君回來,一家子坐在一起問話才知道陶莞奶奶得了癆病。
李家人聽說陶家老太太得了癆病,想到的不是這老太太身體如何受得,最先都是體諒起陶莞,心疼她又要跟着吃苦了。馮氏心軟,不樂意自己喜歡的外甥女被拖累就又跟丈夫提起了要做親的事,李德仁當然還是老脾氣,堅決不同意,但聽馮氏娓娓道來,說這老太太的癆病要把陶家拖慘,以陶莞的性子哪裡狠得下心在老太太去前出嫁,要是老太太再活個三年四年的,陶莞可就真要拖成老姑娘了,李德仁禁不住說,心下也是微微鬆動。
磨嘴皮子的功夫是馮氏拿手的好戲,於是這兩日天天在李德仁耳邊唸叨,又把陶莞從小沒娘、之前遭盡後孃虐待的事拿出來說,她見李德仁還是半吊子沒怎麼表態就放下狠話,說他是見不得外甥女過好日子非要把好好的丫頭往火坑裡推見死不救,晚間還同李德仁鬧起了分牀,李德仁一是被說得心裡泛起了酸茬,二是實在拿馮氏沒有辦法,想了一夜還是服了軟。
馮氏見他鬆動了就趕緊催他來陶家說說這個意思,打打擦邊球,試探試探陶家人的意思,順便去看看陶家的老太太給些梯己錢,叫老太太拿了錢買補品吃。
現在李德仁聽何花話裡的意思是隻要是他幫着說的親事,她與陶大友夫妻二人都沒什麼意見,心中的那塊石頭也放下了,就估摸着要起身回去好好跟馮氏商量着怎麼上門提親。
李德仁起身撣了撣衣褶子,含笑道:“今兒來是看老太太的,老太太的事昀兒那日也說了,我放心不下來瞅瞅。”說着從衣兜裡拿出了一個疊好的布包對何花道:“這是給老太太買吃的錢,你收下吧,也別跟我客氣,原該的。”
何花接過布包,手不經意地掂量着,覺得沉甸甸的,估摸着起碼得有三四兩銀子,其間還混着些銅錢。可當着人家的面也不好直接拆了布包往裡面看個精準,就笑着回道:“李哥大老遠趕來就已經夠有心的了,哪還用得着這些。”
李德仁知她仔細,也不與她多客套,把何花遞過來的手又擋了回去:“你做什麼,這是我與老太太買吃的錢,不是給你的,你只管收下,老太太不要你再還我不遲。”
陶莞心裡一笑,這錢要是到她奶奶手上,她奶奶只怕樂呵得老黃牙都要掉了,哪裡還曉得還回去。
他們二人推搡來推搡去,何花終究還是把錢收下了。
“李哥,下回來你就別客氣了。”見李德仁要動身回去,何花出門相送。
陶莞跟在一邊,想起李德仁似乎喜歡喝剛剛的金桔蜜茶就捧來小罐子準備讓他帶回去,她急急忙忙回屋取過蜜餞罐子對李德仁說道:“孃舅,這個是我自己做的,你平日泡着喝,裡面有蜂蜜潤肺的,要是欣欣他們愛吃你再與我說,我再給你們醃漬一些。”
李德仁不推辭,幫着陶莞整了整衣角,打量着她道:“好嘞,我瞅着欣欣他們一準愛吃,你就多做些,回頭我讓你表哥來拿。”
陶莞含笑道:“讓府裡的小廝來取便好了,他前幾天來過一趟,曉得路,表哥平日忙哪裡有功夫來。”
李德仁笑笑,這日後多的是功夫,不怕的。就算沒功夫,也得騰出時間上門來。他在心裡想着,面上回道:“你們別送了,這路不好走,我定了時辰讓人來接,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加緊腳力,你們回屋吧。”
李德仁前腳剛走,陶大友後腳就扛着一袋子的蜜桔進來了。
他把扛着的麻袋放到地上吁了口氣道:“小舅子走了?”
何花忙回屋給他倒了一碗水,“快喘口氣。”又往地上瞅了眼,見麻袋裡滾出的幾個蜜桔就問:“哪來的那麼多桔子?”
陶大友嘿嘿一笑:“是大壯他二伯家種的,今年收成好,送了好些給大壯,前幾日大壯收了咱們的人情這會子讓我去拿些桔子回來。”
何花一拍他的肩嗔道:“讓你拿些回來可不是抗一麻袋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家去偷去搶了。”說着又蹲下來打開麻袋仔細瞅起桔子。
“真的?這麼多桔子。”陶莞話裡也是滿滿的驚喜,想起自家那幾個愛吃桔子的小鬼,便思忖他們有口福了,這麼多桔子得吃到猴年馬月呀。
“還有小金桔!”何花打開袋口,驚道。
“啊,快與我瞧瞧。”剛剛李德仁還讓她多做一些蜜餞,這會子便有原料了。陶莞也蹲下來往袋子裡面看,果然大小不一的蜜桔還裡面混雜着許多個頭圓圓的小金桔。
何花道:“阿莞快把小金桔拾掇起來,再醃漬些蜜餞給你舅舅送去。”
陶莞抓出幾個小金桔放在手裡,上面還帶着新鮮的嫩葉哩,喜道:“嗯,我這就去拿盆子來裝上,洗了拿去醃漬。”
等她挑好了一大盆的小金桔還剩了好多出來留着現吃。
陶莞端着木盆走到井邊,搖了兩桶井水上來讓金桔放在水裡泡,起身又拿了一個乾淨的大木盆出來,準備把小金桔一個個洗乾淨拿來盛放用。
她蹲在井邊洗着金桔,冬天井水還有些暖,也不會太凍手,心情出奇地好,還哼起了歌。
“陶莞、陶莞。”
有人在叫她,陶莞擡起頭往籬笆外一看,見是個青年,且有那麼幾分面熟,在腦子裡想了想便記起來是元宵那日和周繼一同坐在她後面的青年。她站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串,一面朝他走去一面往屋裡瞧了瞧,壓低聲音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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