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桃覺得身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五臟六腑都好像在發燒一樣,不是很疼,但真的很不舒服。她很懷疑風箏那一掌,已經將她可憐的內臟都震碎了。
不過她知道,她應該沒有死,至少她的腦子已經慢慢清楚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她熟悉的空間,或是又沒人跟她商量商量,就很沒有節操地把她穿到別處去了。
話說她真的很不喜歡那種一個靈魂到處亂穿的故事設定,難不成作爲食物鏈最高層的人,已經發展到可以沒有生老病死的境界了嗎?這不科學。
“她怎麼樣?”她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冷漠,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還帶着點兒森森的寒氣。讓她一瞬間就想到了陰曹地府,看來她雖然腦子還算清楚,卻可能已經不是有生命的生物了。
“死不了,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手下留情,只用了半分內力啊!”一個還算溫暖的手在她額頭輕輕摸了一會兒,方纔回答。
是風箏!這拉着長腔故作嬌媚的聲音,楊桃已經太熟悉了。只是剛纔分明就是風箏給了她一掌,卻怎麼好像在抱怨別人呢?
楊桃隨即給自己的疑惑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想來是因爲風箏看她很難得的並沒有掛掉,忽然想到了他借給她的銀子,才決定把她救回來,又怕她醒來之後,因他將她打傷,用那銀子抵押誤工費醫療費精神損失費什麼的,所以正很無恥地爲她的受傷找替罪羊。
只要她不是他傷的,那她就必須還他銀子!這風箏的小算盤,還真是打的嘩嘩一個響!
但現在的情形至少可以說明一點,她並沒有回去,也沒有到處亂穿,應該是還在這個她從來沒聽說過的地方和不明所以的朝代。
雖然她真的很想回自己空間,但怎麼也得讓她帶着她剛剛賺到的銀子啊!話說那可是她在這地方掙的第一桶金。如果還沒來得及花就走了,她多少會有些遺憾。
感覺有個冰冷的手指,按在自己的手腕上,楊桃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風箏究竟是什麼人,想幹什麼,爲什麼忽然出手打她!她很清楚關於銀子那一段不過是自己胡亂的想象,這傷了她又把她救過來的劇情絕不簡單,沒準兒跟原主的身世有關!
她能說她不想當那個原主嗎?她在小山村裡活得好好的呢!
“她體內有毒。”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她此刻已經甦醒了。”
“什麼?”風箏慵懶的語氣中透過一絲驚訝。“有毒?她一個小丫頭,誰會給她下毒?難道……”
“沒有危及性命,這毒顯然還沒有下完。”那聲音冰冷地打斷風箏的話,卻沒有回答風箏的問題。
中毒?誰會給她下毒?聽起來還是一點兒一點兒下的!這是想讓她在不知不覺中中毒身亡的節奏嗎?
楊桃這一驚非同小可,遙想剛纔她還覺得自己在小山村裡活得順風順水呢,怎麼會有人害她?不不,應該不是在山村。她自來到小山村之後,一直都是在自己家吃飯,而她家的飯。又大多數是她做的。即便是別人也有機會下毒,但奶奶和裴逸凡,並沒有謀害她的理由啊!
若是那樣,當初像帥哥乘以二那樣任她自生自滅,不是更簡單嗎?
等等!她曾經跟風箏暗香路大黑裴逸凡到鎮上的“飄香樓”吃過飯,聽風箏語氣中的驚訝不像是裝的,那麼,應該可以排除風箏下毒的可能。排除了風箏就似乎可以暫時排除暗香,那麼……
楊桃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帥哥乘以二和清倉大甩賣?她早就覺得他們沒道理的熱情有些蹊蹺。這麼一想,倒是極有有可能的。
只是他們其實本質上應該不是衝着她來的,而是她這可憐的小身體的原主。她能告訴他們那丫頭已經不在了嗎?現在替她活着的,是一個很熱愛生活,不想輕易就壯烈犧牲的頑強的生命。
楊桃只是想想,當然很明白她是不能隨便說這個的,不然大家會覺得她是借屍還魂。肯定把她當妖精看待,那她就慘了!
楊桃慢慢地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風箏那面無表情的臉。
見楊桃竟然睜開眼睛,風箏眼中立刻閃過一絲殘酷和狠厲,兩根手指就對着她飛快地衝了過來,楊桃一驚,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往旁邊一扭頭。
一陣冷風從臉上掠過,隨即又覺得眼前一熱。楊桃本能地覺得風箏是衝她眼睛來的,很想讓自己往旁邊“滾”一下,無奈她只是稍微一動,就覺得渾身針扎似的疼。看來她是在劫難逃了,小臉兒因疼痛和驚嚇,而變得越發慘白。腦中所有的分析和想象,瞬間隨着室內冷熱交替的風聲飛到了九霄雲外,無影無蹤。
“丫頭,沒事兒了。”聽屋子裡的風聲終於停了下來,楊桃感覺被人緩緩地抱起來,輕輕地擁在懷裡,手還很溫柔地安撫着她的背。
那懷抱很溫暖,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楊桃立刻覺得心裡安定了不少。只是剛剛的驚嚇太恐怖了,楊桃在瞬間只想着怎麼護住自己的眼睛,沒顧得上害怕,如今覺得安全了,她的眼淚,終於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那人不動,也不說話,只是輕輕地拍着她。待她終於哭夠了哭累了,慢慢地睜開眼睛,立刻看到一片被她的眼淚浸溼了的鮮紅,是她還算熟悉的顏色。她慢慢地離開那人的懷抱,順着那紅色向上望去,果然看到了風箏那張妖孽的臉。
“丫頭,不哭了?”風箏見她擡眼看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目光清澈地看着她,既不嬌媚,也不冷冽。
楊桃果斷意識到自己認識了一隻怪胎,或者說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喜歡分別扮演不同的角色,時而妖嬈魅惑,時而冰冷淡漠,現在又在她面前扮演純情少年了。
但這些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沒被他折騰死,就說明她還有活着的希望,只要有哪怕一絲希望,她也不允許自己坐以待斃。楊桃此刻滿腦子都是怎麼想辦法離開風箏,什麼中毒不中毒的,早就不在她的思維範圍之內。
那都是她以後要琢磨的問題,而只有擁有了現在,纔可能有以後。
現在她不是暫時十分的害怕風箏,而是決定永久性地離這怪胎遠一點兒。只是這怪胎換衣服的速度夠快的,她明明記得剛剛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穿的還是那一襲黑衣啊!
等等等等!楊桃的腦子飛快地轉着,也許剛剛那人,和風箏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呢!
楊桃覺得現在的情況有點兒混亂,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如果那人不是風箏,就說明風箏不是怪胎,是那個人想殺她,而風箏救了她。
要是這樣,她能活命的機會貌似就大多了。
“那個,風箏,你不是出去雲遊了嗎?”楊桃小心翼翼地問,身上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眉。
“是啊!這不是思念你和路大黑,尤其是你那位逸凡哥哥,提前回來了!”風箏又開始對她拋媚眼,並將她小心地放在牀上。
恢復了正常的風箏讓楊桃的心安穩了許多,她決定暫且不理風箏和裴逸凡的事兒。當前的情況她也無心再去保護裴逸凡,總的來說她並不具備爲了別人的安危可以不顧自己性命的偉大情操,還是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安全了再說吧!
“風箏哥哥。”楊桃又做出很乖很天真的模樣,聲音卻小小的,想起昏迷前那熟悉的一聲“大哥”,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剛剛那個人,是你大哥?”
“啊——”風箏拉長了聲音,臉上閃過一絲遲疑,貌似有什麼顧慮,但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是啊!”
“你大哥跟你是雙生兄弟嗎?居然跟你長得一模……”
楊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風箏用手捂住了嘴巴。楊桃的大眼睛盯着風箏,風箏臉上露出警告的神色,立刻激發了她無盡的想象力。
沒錯!那個人一定是風箏的孿生哥哥,只是那怪胎不喜歡有人看到他的真面目,因此她纔會兩次涉險,第一次差點兒被他打死,第二次差點兒被他挖去了眼睛。
我呸!他以爲他是《天龍八部》裡的木婉清啊,第一個看到她長相的男人,要麼殺了他,要麼嫁給他!人家木婉清可是個女子,又只有她一個人,那怪胎有風箏這麼個招搖的孿生弟弟,想不讓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兒,可能嗎?這分明就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純粹腦殘的思維方式。
但看着風箏臉上露出難得的嚴肅,楊桃知道,自身安危還是很難說的,只能很有自知之明地三緘其口,將自己豐富的想象壓在心底,只是,腦中又浮現了那張跟風箏一模一樣的臉。
話說,她是曾經想過如果風箏不這麼妖嬈,不這麼需要讓人仔細認真地分析才能弄清楚性別,如果他氣質能孤傲一點兒更男人一點兒,那就更完美了。
對!她是這麼想過。可是老天也不能如此這般地誤解她的心意啊!嗚嗚,她是喜歡外冷內熱的男人,可是,卻不喜歡想要她命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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