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是一個瘦瘦弱弱的,有些乾癟的姑娘,見到人的時候,微微抿嘴,不大愛笑。
而即使今天是汪氏大喜的日子,汪氏穿的衣服,也是一件舊衣服,這衣服原本的紅色,由於漿洗,已經變得發白,而有些暗處,隱隱的,還有細小的補丁。
當汪氏被接進夏家屋子的時候,看着瘦弱乾癟的汪氏,不少人都不由暗暗搖頭。
這汪氏,也太瘦了一點,簡直像個骨架子似的。
而且啊,有哪一家的新娘子會穿着帶補丁的舊衣成親呢?
事實上,即使汪家不要聘禮,按理說,夏二虎應該給汪氏做一身衣服啥的,不過夏二虎本是就老實,不管房氏的要求多過分,對他如何,他都對房氏言聽計從,所以,即使他想到了應該給汪氏作一身衣服,只怕在沒有房氏點頭的情況下,這事他也做不成。
於是,在各種或譏諷,或同情,或厭惡的目光下,汪氏和夏二虎開始了拜堂。
汪氏家裡送親的人有點多,除了汪氏的父母,汪氏的幾個兄弟姐妹並堂伯家裡的兄弟姐妹都來了,這些人的臉色都很差,帶着菜色,而在看見特意留出來給女方酒席的那一桌子飯菜,這些人在看見以後,就沒有再錯眼過。
在人羣裡,房氏看向汪氏的身上,厭惡之色一閃而過,在看向汪氏那一棒子窮親戚的時候,臉色越發陰沉。
哼,她就這種這種白送的,死皮賴臉耍賴上來的媳婦,絕對不能娶,嘖嘖,看看那一堆的累贅,哪家姑娘成親,一大堆的孃家兄弟來送親?
這媳婦本就生的一臉刻薄像,可不能連累我兒子啊。
這樣想着,房氏看向汪氏的時候,臉色越發陰沉。
當然了,考慮到是白送上門的,她到底沒有立即開口說什麼。
在一旁,等把新娘送入新房以後,酒席便開始進行了,里正安排了汪氏的孃家人坐在了首位旁邊的賓席處,不過,由於只留了一桌子的酒菜,準備的飯菜明顯不夠,里正就給夏世康說道,“酒席不夠,快去準備吧。”
夏世康愣了一下,叫住房氏,道,“房氏,酒席不夠,快去準備好酒菜,好開席了。”
房氏愣了一下,臉色一變,道,“叫我幹啥?你直接去廚房不行啊?”
“老孃們不想活了是吧?還不快去?”
房氏見夏世康陰沉沉的,不敢多說,只好鑽進了廚房。
廚房裡,陳家媳婦和李家媳婦正在幫忙做菜,還有幾個媳婦正在洗碗,洗菜,切菜等。
看見房氏走進來,幾人對看一眼,都只當沒有看見房氏,只默不作聲自己幹活。
房氏擺出一副主人的樣子,道,“還少一桌酒席,大家抓緊的,趕緊做一桌子出來。”
一旁的陳家媳婦嘴一撇,道,“嬸子,就只有這麼一點肉而已,都煮完了,做酒席得拿肉呢。”
“拿啥肉啊?從別的碗裡拿一點出來,不就能勻成一盤嗎?”
村子裡有賣肉的屠戶,如果現在拿錢去買肉,房氏纔不會答應呢。
房氏可不想自己的錢便宜那些外人。
聽見房氏的話,一旁的陳氏等人臉色一僵,不由露出譏諷的笑容來。
嘖嘖,這和人之間,還真是不能比較呢,看看,夏小蟬家裡辦酒,人家飯菜足夠吃,肉更是吃都吃不完,大家都還能打包帶走,而房氏辦酒席,最初不給肉就罷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肉,一桌也只有幾片肉而已,就這樣,她竟還要分薄?
陳氏就道,“嬸子,這肉已經切到最單薄了,再單薄下去啊,一人一塊肉都分不到呢。”
房氏聽了這話,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絕對是打臉啊,誰家辦酒席,連一人一塊肉都吃不到啊?
房氏怒了,冷哼道,“那是你刀工不到位,不會切菜還來混禮錢,真是不要臉。”
陳氏聽了這話,大怒,道,“哼,見過吝嗇的,沒見過這樣吝嗇的,沒錢就不要辦理酒席嘛,這辦理酒席了,又這樣一幅嘴臉,算個啥?房氏,你會切肉你自己來,老孃不幹了。”
陳氏一帶頭,在一旁,好幾個媳婦身子一扭,高聲道,“老孃也不敢了,一轉身,一下就離開了。”
而看着空蕩蕩的廚房,房氏一下傻眼了。
當然,只是一瞬而已。
下一刻,房氏眼睛一亮,忽然就高興了起來。
哼,走就走,有啥了不起,反正菜都切好了,不就是煮上嘛?耽誤多點時間啊,這些人走了,自己可不用再給紅包錢了,自己這次可賺了。
想到這裡,房氏越發的得意了。
不過,一個人要置辦一個酒席,嘖嘖,有那麼容易嗎?
在平時,家裡的飯菜都是夏小蟬姐妹二人做的。
等夏小蟬等人離開了,就是陳氏做飯。
於是,房氏去房間把人給陳氏叫了出來,道,“陳氏,你快去做飯,別見天就纏着爺們在屋裡,你那大腿裡兩塊肉就那麼癢?就沒見過男人?”
這話把陳氏說得臉上一陣青白,道,“娘,我還有一個奶娃要照顧啊,哪裡有時間?再說了,不是有幫忙的人嗎?你叫他們幹活就成了。”
“什麼幫忙的?早就跑了,別廢話,趕緊來幹活啊,村子裡的人還等着吃飯呢。”
“好吧。”
陳氏無奈,只得起身前去幹活了。
不過,她慢吞吞的,做得很慢,開玩笑,憑啥她要幹活?她幹活能落得啥好處啊?反正收的親戚的禮金,全部都是房氏收着,都是房氏在偷偷吃用,她纔不想幹活呢。
於是,大好的吉時,硬是拖到下午三點多,纔開始擺酒席。
當然了,最先上菜的,是涼菜,一桌一小碗,這是之前的媳婦們做好的涼拌豆芽。
不過,在涼菜過後,隔了老半天,卻再也不上菜。
不少人早就餓得狠了,直接拿出蒸好的高粱,也不管有沒有菜,先大口大口吃着。
等吃飯,對着夏世康鄙夷一笑,扭頭離去。
大部分的人都已經下定決心,等以後房氏再辦酒席,他們是再也不會來了,沒得白白送禮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