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房氏家去以後,一個轉頭,就把陳氏和汪氏的金釵,布料,以及點心收走了。
汪氏不敢和房氏反抗,只能眼巴巴看着,連個不字都不敢說。
一旁的陳氏則不滿的道,“娘,我懷孕正辛苦呢,你可不能收走我的東西,我夫君是長子,你的孫兒還需要我補充營養呢。”
說着話,眼睛卻朝着夏明珠房間看。
房氏心裡一跳,惡狠狠的瞪了陳氏一眼,道,“你個生不出孩子的婆娘,見天的就知道好吃懶做,吃吃吃,好吃鬼投胎啊!”
罵罵咧咧中,到底眼睜睜看着陳氏拿走東西,轉身關了房門不理她。
汪氏見了陳氏的動作,眼睛一亮,對着房氏道,“娘……”
結果話還沒有說完,房氏巴掌一揮動,一個巴掌就響亮的甩到汪氏臉上剎那汪氏的臉就浮腫了起來。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是不是就盼着老孃早些死啊?等老孃死了,你就能霸佔老孃的東西了,是不是?真是個不孝順的玩意,天老爺啊,你怎麼不把這些不孝的東西趕緊收走?”
“嗚嗚,我沒有,娘,我沒有……”
“我管你有沒有,就你這樣一個賠錢貨,你心裡怎樣想的我不知道嗎?你要乖乖聽話,還能給你一口吃的,否則,便休掉你。”
說完狠話,房氏扭頭離開了。
在房氏離開以後,汪氏捂住半邊腫大得像饅頭的臉,不由自主,她嗚嗚哭泣了起來。
不過,即使她再怎麼哭泣,也沒有人看她一眼。
到了午點,夏大丫帶着陳氏新生下的女兒夏二丫走了回來,看見哭哭啼啼的汪氏,夏大丫惡狠狠的道,“吃白飯的哭喪個啥?沒得浪費我夏家的糧食,家裡都被你哭窮了,等二叔回家,叫他休掉你,哼!”
夏大丫從小在房氏和陳氏的影響下,說話也學着兩人的樣子來,此番罵人的話說出來,倒是和房氏的樣子有六分像了。
汪氏嚇了一大跳,想起房氏的厲害之處,她到底收住了哭泣聲,朝着廚房走去。
快午飯了,她如果還不做午飯,只怕一會兒房氏有的折騰她。
不提汪氏哭哭啼啼去廚房做飯,在另外一邊,夏小蟬的日子卻過得正好。
在進行了一系列的禮儀以後,由着丫鬟扶着她回房,她開始吃飯。
飯菜很精緻,滿滿的一桌,夏小蟬剛剛坐下,小傻子就走了進來。
夏小蟬笑着問他,“餓了嗎?快吃飯吧!”
小傻子眸光一動不動,細細看她,越看,眸子越發深邃,竟無法移開目光似的。
夏小蟬面容有些紅,道,“看什麼看?問你話呢”
話好像在責怪他似的,卻含慎含薄怒,一顰一笑,自有一份動人心魄的驚豔。
他聲音好像夢境深處神靈的呢喃,“蟬兒,你真美,我何其有幸!”
說着話,情不自禁,便靠近她,且攔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抱入懷抱裡,嘴脣也一點一點湊近她。
他的吻溫柔又隱忍,好像在品嚐什麼絕世佳餚似的,細細的,輕輕的吻,永無至今的呵護和寵溺,讓一個極度缺乏愛的女人,太容易沉醉。
屋子裡的丫鬟早已走得一乾二淨,伴隨他細密呵護的吻,漸漸的,她整個人都飄了起來,有一種吃着柔軟甜蜜棉花糖似的滋味。
在她有些欲罷不能的時候,再一次的,他輕輕放開她,他眸子漆黑幽深,一時,竟變得像一個陌生人似的,她竟無法看透他。
在她有些心慌的時候,他倒是說話了。
“蟬兒,我記憶恢復了一些。”
“什麼?”
他頓了頓,好像無盡的哀傷似的,道,“我親孃早死,親爹娶我娘之前,就有着寵妾,寵妾生下兒子,因害怕我佔了家業,對我多有刁難,我……沒有我的那個哥哥優秀,你會不會嫌棄我?他們都叫我小傻子,我……我是不是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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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話,他幽幽嘆息,在夏小蟬還在震驚中,他轉身,身形落魄又蕭瑟的轉身離開。
夏小蟬本以爲自己的成年禮上,以小傻子的好奇,他肯定會糾纏自己想要做什麼的,她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從了小傻子,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在成年禮第一晚,小傻子竟和她沒有睡在一張牀上。
這一晚,夏小蟬心情很複雜,心裡有些空蕩蕩的,她想,原來小傻子這樣可憐,而且還自卑,以後自己要對他好一些纔對。
帶着這樣的想法,天快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過,等天剛亮,她就起牀,打算在餐桌前等等小傻子。
但是,她沒有想到,當她來到餐桌前,平時每天都等在這裡小傻子,竟沒有在餐桌前。
夏小蟬隨口道,“老爺呢?”
“主子有事和熬侍衛一大早就外出了。”
“外出?什麼時候回來?”
“夫人,主子歸期未定,大概要好幾日吧。”
夏小蟬愣了愣,眸子沉了沉,便垂首吃飯。
一時,滿屋的寂寥。
等吃完飯,覺得家裡空蕩蕩的,夏小蟬便決定出門走走。
在帶着兩個丫鬟出門的時候,忽然,夏小蟬心裡一動,道,“昨天我的成年禮,夏家沒人來?”
以房氏等人的性子,不應該啊,哪怕不爲別的,總要鬧得自己不高興,爲自己添了堵塞纔是啊。
說到這個,一旁的丫鬟小梨一笑,道,“夫人,房老夫人昨天老了呢。”
“哦?我怎麼沒聽到一點風聲?”,這房氏那麼好打發的嗎?如果真那麼好打發,自己也不會一再的和房氏糾纏了。
小梨道,“夫人,你是不知道呢,她們本來一定要進屋來的,說是你的親人,可是主子早已吩咐了,不能在你大喜的日子讓你有一點的不快的,所以,便拿話堵住了她。”
說着話,小梨在一旁惟妙惟肖的學起了昨日房氏說的話,等說完,夏小蟬愣了一下,片刻,嘆了一口氣。
“所以,你們主子吩咐在衆目睽睽之下,給了她們鍍銅金釵,上好綢緞,名貴點心?”
“是啊。”
想起村子裡婦人圍觀下房氏的吝嗇,到時候,這要傳出去,房氏的名聲肯定被人質疑,而自己孝順的名聲也傳了出去。
他這般……都是爲了她。
夏小蟬心情酸酸澀澀,忽然變得很複雜。
小傻子現在越來越深沉成熟,一點也不像一個傻子,這一點夏小蟬早已有所擦覺,不過,她到底在習慣了他給的溫暖以後,便眷戀着,不捨得放手。
身邊總有一個人陪着,日子纔有了盼頭,即使她在堅強,依然渴望溫暖,依然會朝着溫暖靠近。
他的這番貼心的吩咐,又哪裡看出像一個傻子呢?
夏小蟬頓了頓,道,“你們主子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這……這……聽說,是時好時壞。”
“怎麼個時好時壞法?”
“這個時好時壞,就是有時,主子身子是好的,有時,腦子卻沒有恢復。”
夏小蟬聽了這話,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這也解釋得通小傻子爲何時不時在她跟前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聽了這樣的答案,不知道怎麼的,夏小蟬心裡鬆了一口氣。
即使他清醒,他依然惦記自己,關心自己,維護自己。
而他沒有完全康復,那麼,他依然留在自己身邊。
夏小蟬只要一想到有一天他徹底離開自己,從自己的生命裡完全消失,即使堅強如夏小蟬,心裡也有一種撕裂的疼痛。
接下來的時候,夏小蟬明明如平時一般挖野菜,採野果,日子過得也還算寧靜,但是,心裡卻空蕩蕩的,好像殘缺了一口似的。
到了夜裡,這種情況越發的明顯了。
經常到了大半夜,她翻來翻去,就是睡不着。
她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和小傻子相處的情形來,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事實上,雖然是自己救下了他,但是某種程度上,是他救贖了自己。
一個在陰暗世界長得,從小沒有得到過一絲一縷關懷的女人,眼底深處,不過留下的都是深深的戾氣罷了。
是他的天真陪伴和依靠,慢慢打開自己的心扉,讓自己學會了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