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汪氏跟着一個野男人逃跑以後,房氏的謾罵聲便沒有停止過。
等房氏收拾家裡,當發現被撬開的衣櫃以及丟失的銀子,心裡更是怒極,罵道,“哎喲喂,我的銀子哦,這個殺千刀的……,這個天生養不熟的……,這個天生下賤的……”
不論她怎麼謾罵,這房氏跑了就是跑了,這家裡的活兒也沒人做了,每天起牀餵雞餵豬,洗一大家子的衣服,掃豬圈,做一大一家子的飯菜……
房氏嫁到夏家以後,幾乎沒吃過什麼苦,她嫁過來沒多久,譚氏就做主分家了,而分家以後,她家裡的活兒則都由夏世康忙碌着,等夏小紅兩歲的時候,她便指使夏小紅跟着割草撿柴洗衣做飯,等再大點,這些活兒更是全部落在了夏小紅的肩膀上。
夏小紅嫁人以後,活兒又有夏夏歐嬋做,夏小蟬離開以後,吳氏又被她奴役,這多年沒做活兒以後,一旦再次幹活,房氏心裡就格外煩躁,大感吃不消。
房氏平時在村子裡,最喜歡吃飽喝足,去大榕樹下和一堆懶婆娘吹牛,言談之間,她故意說出自家如何如何有錢,吃的用的如何好,自己孃家如何有錢有權,以此等人恭維她。
村子裡的不少婦人挺鬼的,對着房氏一通吹捧,故意做出和房氏關係很好的模樣,等房氏一高興,這些婦人就朝房氏要東西,房氏在這樣的吹捧之中,根本沒法拒絕人家,於是,明明很肉疼,但是爲了做出一副大款的模樣,東西便不斷給了出去。
東西給出去以後,房氏又很心疼,便加倍的苛刻家裡人,以前是虐待夏小蟬姐妹,現在是苛待兒媳婦,陳氏不是個簡單的,房氏因拿捏不到陳氏,便只好拿汪氏開刀。
本來汪氏一直都是小綿羊一隻,卻哪裡知道會偷走房氏所有值錢的家當跟着男人私奔了?
總之,房氏一家子不但面子丟盡,還丟失了一家子的錢財,且夏三虎竟然連秀才都沒考上,一時,村子裡議論紛紛,各種譏諷嗤笑不時傳來,房氏和不少村子的人吵了好多架,奈何她現在沒有錢,根本沒有人吹捧她,一時,大家都痛打落水狗,房氏的日子分外的不好過。
“喲,二虎,你這還是不是男人啊?你老婆竟跟着一個不三不四的男人跑了啊,嘖嘖,是不是你沒滿足人家啊?”
夏二虎一走進村子,臉色一下僵了,結結巴巴的道,“張嬸子,你說啥呢?”
張氏眼睛擠了擠,道,“二虎,莫非你不是因爲你婆娘跟着野男人跑了纔回家的?”
“不是啊,我娘託信說沒錢了,我……我送錢回來呢。”
說完這話,後知後覺的道,“什麼?我婆娘跟着野男人跑了?汪氏跟着人跑了?不可能!我……我對她那麼好,我家裡吃好穿好,她咋會跟着野男人跑?”,
一旁的張婆子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道,“你覺得你對張氏好啊?這被婆婆打小產,真的是對她好?見天的幹着苦活髒活兒,卻吃不飽穿不暖,還天天捱罵,嘖嘖……”
被張婆子點出真相,夏二虎張口結舌,臉色一陣青紫,分外不好看。
張婆子哼笑一聲,皮笑肉不笑的道,“二虎啊,你家裡一直不是你賺錢養家嗎?現在婆娘跑了也好,等你娘再給你找一個黃花大閨女啊,你可有福啊。”
夏二虎心裡發苦,也顧不上張婆子的言語,急匆匆跑回了家裡去。
等夏二虎進家門一看,整個家裡靜悄悄的,院子裡一陣惡臭傳來,薰得人幾欲作嘔,地上堆滿了雞屎爛菜葉子,幾隻雞焉噠噠在一旁趴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夏二虎踩着滿腳的雞屎走進去,等堂屋,發現屋子裡更是凌亂,鍋碗瓢吃完飯以後根本沒有收拾,都全部丟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地上,各種柴火,雞屎啥的也滿地都是,一走進屋子就傳來一種很燻人的味道傳來。
“娘,娘,我回來了。”
聽見聲音,在後院拉屎的房氏急匆匆跑來,道,“二虎,錢呢?快給老孃。”
“哦!”
夏二虎應了一聲,把自己最新賺的二十多個銅板,全部交給了房氏。
房氏數了數銅板,一下放入衣服兜子,道,“怎麼這麼少?二虎,你有沒有藏私?”
“娘,我都給你的啊,怎麼可能藏私?”
“都給我的?你們一個個的,跟個討債鬼似的,老孃我天天操心你們的吃喝,累都累死了,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哄着我老婆子?”
“娘,我真沒有!”
房氏冷哼一聲,道,“既然回來了,就趕緊把豬圈先掃掃,豬圈堆了太多的豬屎,蚊子太多了,老孃現在都沒法在茅坑拉屎了,二虎啊,你快去清理清理。”
房氏說完話,又道,“三虎心情不好,最近也熬瘦了,正好有錢了,我去買塊肉給三虎補補身子。”
說着話,拿起一個籃子扭着身子就朝屋子外走去。
從頭到尾,房氏都沒有提一下汪氏,也沒有問候一下夏二虎吃飯沒有,在外面有沒有受委屈。
夏二虎其實已經餓得狠了,這外邊幫人做工,老闆恨不得把人當成豬狗,好讓人沒日沒夜幹活,夏二虎最近是縣城的碼頭幫人運貨,乾的都是體力活,每日天不亮就起來幹活,午飯卻吃的是一些餿飯黴米,沒有一點的油水,日子相當不好過。
以往,夏二虎每日回家,汪氏話不多,卻偷偷給他藏着吃食,他回家後總能吃一點油水的食物,即使吃不到什麼好的,也能填飽肚子,這一次回家,不知怎麼的,他心裡壓抑着洶涌澎湃的怒火,但偏偏沒有地兒可發泄。
眼看着房氏要走得遠了,夏二虎壓抑的聲音,忽然顯得平靜,“娘,汪氏呢?”
聽見夏二虎提起汪氏,房氏忽然有些心虛。
不過片刻以後,想起汪氏偷走了自己所有的錢財,她的臉色立即變得很陰沉,道,“汪氏?別提那個小賤人,兒啊,那個小賤人偷了我們家的錢財跟着野男人跑了,你就當沒這個人吧。”
夏二虎開始還抱着僥倖,但是現在,臉色卻分外的不好看,道,“娘,你……自從她小產,你說的,只要我多賺錢,你就不讓她幹那麼多活,也會讓她吃飽,娘,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
“我做什麼?我會做什麼?夏二虎,你這是被野女人勾了魂嗎?好啊,你竟敢和老孃嗆聲了,你長本事了啊,你等着,看老孃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