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夏明珠生下了女嬰,夏明珠的生活待遇明顯下降了。
以前每天都能吃到一個蒸蛋,但是現在嘛,別說蒸蛋了,飯菜都吃不飽。
即使是冷菜殘羹,房氏也會不斷的謾罵。
房氏說話是很惡毒的,夏明珠聽着這些謾罵聲,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因生孩子消耗了太多的元氣,夏明珠的臉色慘白的像個鬼一樣,分外的難看。
嬰兒太小,晚上還要餵奶,陳氏是不願意照顧的,也因爲這個緣故,夏明珠除了喂嬰兒吃喝,還要在月子裡就着冷水給小孩洗尿布。
嬰兒屎尿弄在褲子上是經常的,每天面對這些骯髒的東西,幾天下來,夏明珠又是噁心又是憤怒,但是偏偏卻毫無辦法。
也因爲這個緣故,她對小嬰兒的恨意越發深了。
都是她,都是這個孽種,都是這個孽種拖累了她。
這一日,夏明珠又拖着頹廢的身子在屋子裡洗尿布,在院子外,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
“好心人,求求你們賞賜一點吃食吧,求求你們看在我大着的肚子的份上,求求你們了。”
夏明珠聽見這話,原本一臉的不耐煩,只想喊那流民趕緊滾掉,不過下一刻,她眸子一沉,下意識就朝着屋子外走了出去。
這屋子裡靜悄悄的,房氏等人都出門去了,家裡只有她和陳氏兩人,陳氏看她受苦正高興,自然不會理睬她。
夏明珠來到門口,一下就看見了屋子外面的女人。
那是一個挺着巨大肚子的孕婦,肚子尖尖的,看肚子的大小,起碼有八個月以上了,只是女人隨着大着肚子,臉色卻並不好看,身上穿得也很破爛。
夏明珠看了女人一眼,意味不明,道,“你一個人?”
“姑娘,求求你了,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吧,嗚嗚嗚,我不吃飯沒什麼,就怕餓着我肚子裡的孩子。”
夏明珠道,“夫人,你從哪裡來呢?你孩子的父親呢?”
說起這個,女人一下掉落下來眼淚。
“家裡只有我一人了,孩子的父親,他……他……他在戰亂之中,已經死掉了。”
夏明珠聽了這話,嘆息一聲,道,“也是一個可憐人,既如此,便進屋子來吧。”
女人走進屋子,夏明珠在廚房拿了一碗的冷飯殘羹給她喝,女人喝下以後,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夏明珠道,“家裡貧窮,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暫時住下來,當然,只能住在這個地方。”
她帶着女人來到豬圈一旁隔板出來的房子。
這房子是夏二虎的房間,夏二虎收拾一番以後,倒也勉強能住,不過,這個女人住在這個地方的話,只怕夏二虎就沒地方住了。
“這是我二哥住的地方,你既然住這裡,稍後我二哥就去和我三哥一起住吧。”
“姑娘,多謝你了,你的大恩,我們母子沒齒難忘。”
“你別多想,一個孤身女子挺難的,而且,我先說到前面,我最多隻能收留你到生下孩子而已。”
“這樣已經很感激了。”
等夏明珠走出去的時候,房氏已經回來了,房氏回來以後,手掌一揮動,就給了夏明珠一巴掌,兩人鬧騰起來,夏明珠哄了她親孃進房間,兩人在房間裡低聲說了一會兒話,等再走出來,房氏這纔不再鬧騰。
到了晚上,這自稱周氏的婦人,便也認識了夏家所有人。
晚上,因爲好客,夏家特意做了一盆子的骨頭湯,夏家人好久沒有沾油腥了,都埋頭吃肉。
而在一旁,這夏明珠特意舀起一塊肉,遞給了那孕婦。
孕婦捧着這碗湯,眼睛都溼潤了,只覺得自己運氣好,遇到了好人。
一家人吃完飯,便各自回房了。
而這婦人在一個時辰以後,因肚子實在太過疼痛,這才驚動了夏家人。
房氏去查探了一番,道,“大妹子,你快生了,宮口已經開了兩指了,你躺在牀上等着吧。”
“啊?我怎麼會快生了?明明離預產期還有大半月啊。”
“我怎麼知道你快生了?快躺好,我去燒水煮雞蛋。”
這一晚,這女人生孩子異常的艱難,在天亮的時候,女人才生下了孩子。
孩子生下以後,幾乎立即的,房氏就抱起孩子檢查起來。
等看到孩子是一個男孩,她這才鬆一口氣。
此時,夏明珠端着一碗雞蛋湯走進來,她眸子黑漆漆的,帶着幾分陰沉,道,“大姐,你生孩子辛苦了,快喝點雞蛋湯補補吧。”
婦人感念她的收留之恩,並沒有多想,當即就喝下了那雞蛋湯。
而過了沒多久,婦人生了孩子的下身,忽然大出血,怎麼止都止不住。
等到了天亮以後,婦人身子一歪,一下就死掉了。
在夏明珠的臥室,夏明珠抱着那個男嬰,眸子一臉的陰沉。
兒子,她夏明珠生下的,只能是兒子。
夏家收留一個孕婦,孕婦生下一個女嬰後死掉了,夏家收留了這個女嬰這件事,並沒有在村子裡引起任何的波瀾。
倒是陳氏終於爲老夏家生下一個兒子這事,讓村子裡的人議論了一陣子。
夏小蟬知道消息的時候,還挺詫異的,在前世這個時候,陳氏可沒有生孩子啊,陳氏的兒子,是明年纔出生的呢,怎可能現在就生了呢?
因想不通,她也沒有多想,什麼不相干的人而已。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在六月底,這一天本來是一個豔陽天,村子裡如往常一樣平淡溫馨,不過,在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情況下,這一日,村子裡竟一下衝進來一大羣帶着兵器的流民。
這些流民的衣服上,都沾染着鮮血,因有武器,這些人的面容在寒光閃閃的屋子的照應下,顯得分外的猙獰。
這羣流民進了村子以後,二話不說,就一家一家搶奪糧食和錢財,村子裡周婆子因心疼糧食,和那流民起了衝突,結果流民一個手起刀落,一下就解決了周婆子。
當週婆子的鮮血濺落滿地,周婆子的兒子悽慘的哭聲也跟着傳來。
不過,流民卻看也不多看一眼,拿起了糧食和錢財,轉身就離開了。
流民的頭目,是一個臉上有着刀疤,一臉兇狠的中年男子。
在男子的號令下,村子裡的人被一個一個趕了出來,在村子裡開始集合。
在男子還沒有說什麼,人羣裡,立即有人尖聲道,“咱們村子裡最富的人都沒有來呢,要知道大人做大事,也是我們村子裡最富貴的人牽頭啊,這最有錢的人都不牽頭,我們這些窮人錢少啊。”
那頭目聽了這話,眸子一眯,立即道,“村子裡誰最富?”
那尖銳的聲音立即道,“這還用說?大人啊,你看看啊,這村子裡修得最好的房子的,是那一家,那家的姑娘的親爹,是京城裡的大官,可有錢了,聽說那姑娘也美貌呢……”
這人說着話,村子裡的人都麻木的看向這人。
如果夏小蟬在這裡,一定會吃一驚,因爲這個舉報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