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蟬的小院。
夏小蟬抱着兩個孩子進了內室,開始給孩子餵奶,折騰了大半天,兩個孩子已經很餓了。
在她的示意下,汪幽靜和蘇婆子守在了房門跟前。
所以,當熬星語走過來的時候,這兩人攔住了他,道,“王爺,主子吩咐了,不讓任何人進去。”
熬星語臉色一變,冷笑一聲,看着這幾人,道,“莫非你們想攔住本王不成?”
汪幽靜道,“哼,我可不是你家下人,是姐姐讓我攔住的,誰也不讓進去。”
熬星語對汪幽靜的神色好了很多,道,“汪姑娘,你父子二人救下本王妻兒,本王自有重謝,只是你們帶着本王的妻子出逃,關於這一點,本王絕不會姑息。”
汪幽靜道,“王爺?可是,夏姐姐明明嫁的是她撿到的小傻子吳名啊,和你有何關係?”
熬星語臉色一沉道,“本王的妻子自有本王寵着,自有本王心疼,裡面還有本王的親子,莫非我還會讓自己的孩子吃虧不成?”
夏小蟬在裡屋不悲不喜的道,“熬星語,你說我是你的妻子,可有冊封文書?”
熬星語聽她這麼一說,倒是鬆了一口氣,道,“蟬兒,原來你是在乎文書,你放心,聖旨和冊封手冊稍後就到,以後,你就是我的王妃。”
他遲疑了下,面露了爲難之色,這王妃冊封聖旨,當然不僅僅是冊封一個王妃那麼簡單。
不過,目前爲了哄好人,熬星語也值得忍耐下來,暫且把夏小蟬哄好再說。
夏小蟬聽了這話,怔怔看着懷抱裡的孩子,良久沒有說話。
而在這時,小梨和小桃前來稟告,“夫人,是否把王爺的行李搬進主臥?”
夏小蟬身子一僵,片刻,垂下眼簾,道,“好,搬進來吧。”
說完這話,她只覺得內心撕裂一般的痛苦,身體的所有力氣都被用盡,一時,她成了乾癟的皮囊,再也沒有了任何靈魂。
汪幽靜遲疑了一下,道,“姐姐,把王爺放進來嗎?”
夏小蟬已經喂好了奶,且整理好了衣服,當下,只道,“好。”
不放進又能如何?如果真的要回到那個地方,即使不爲她自己,也要爲她的一雙兒女。
是的,即使心被人斬碎被人蹂躪,她卻沒有任何的選擇,她只能空洞的活着,且一定要活得最久。
曾經的所有纏綿,現在想來,都成爲了笑話,只剩下千瘡百孔,以及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伴隨珠簾被捲起,迎着夕陽,他高大的身軀出現在她眼前。
他依然英俊,因權勢,此時的他不止英俊,更是帶着一種藐視天下的霸氣氣度。
氣度這種東西,和貴氣一樣,都是生活品質以及長期的底蘊養成,此時的他,極度富有魅力,夕陽一縷光芒把他籠罩,他看起來像是神靈下凡,竟說不出的讓人着迷。
可是,誰知道這美好之下,又掩埋着什麼?
看着夏小蟬的眼神,熬星語心裡一痛,此時,他心裡帶着一種恐懼。
就好像他最重要的東西,即將從他指尖縫隙溜走,而他毫無辦法。
他是戰無不勝的戰神,是英雄,也是大統正位繼承人,這天下,但凡他想要的東西,只要他一個眼神,自有人給他送上前。
他有他的驕傲他的尊嚴,可是此時卻拿這種絕望的感覺毫無辦法。
他頓了頓,只想立即把她揉入自己的身子,不,她是屬於他,從頭到尾,她應該都是屬於他。
“蟬兒!”
他的聲音飽含了神情,帶着幾分顫抖,好像害怕把她驚跑似的。
夏小蟬擡頭看了看他,終於點了點頭,道,“王爺,民婦因懷抱孩子,請恕無法向你行禮了。”
這話好像一根刺,一下扎入他的骨血,讓他痛得有些不能呼吸。
曾經耳鬢廝磨,長髮糾纏的兩人,終於還是生疏了。
從此,他是王爺,她……不再是他的妻。
或者,她願意任職妻子這個職位,但是,也僅僅是一個職位而已。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你在我眼前,卻已經離萬山萬水。
他嗓子沙啞,努力壓抑,“蟬兒,你非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她規規矩矩,好像戴着一個面具的蠟人,“王爺誤會了,民婦不敢。”
行禮搬進來,只是給下人看,共處一室,只是爲了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看,一個轉眼,她竟學會了算計他了。
只是,要她做出一副奴顏屈膝去哄他的樣子,她卻完全做不到。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他再也不顧得,在她把兩個孩子放在一旁的小牀以後,他強壯的臂膀一下摟住她,整個人一下對着她的嘴脣惡狠狠的親了下去。
夏小蟬先是一愣,還沒有來得及掙扎,下一刻,嘴脣一下被他親得正着。
剎那,她眼前出現了很多的光影,無數曼妙的女子好像在她眼前重複她和他的曾經做過的所有動作。
掙扎來的如此的劇烈,她雙手拍打他,用力推拒他,最終一狠心,她一腳朝着他雙腿之間就踢了過去。
他睜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伴隨他的驚呼,他一下跌倒在地上。
從來沒有在和女人親密的時候,會遇到這樣的待遇。
熬星語陰沉沉看着她,眉頭深鎖。
夏小蟬毫不畏懼,道,“不要碰我,我嫌髒!”
熬星語一臉的愕然。
他堂堂一個嫡出皇子,有可能問鼎那一個位置的天之驕子,想要什麼樣女人沒有?
女人對着他,從來都是溫柔小意,任由他爲所欲爲。
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竟對他這樣的狠。
他擡頭,居高臨下看着她,沉沉的道,“嫌棄我髒?晚了,夏小蟬,你已經生下了我的種,現在嫌棄我髒,早就晚了。”
夏小蟬心裡比黃連還苦,深知和他吵下去毫無辦法。
只是,雖然已經做好委屈自己的打算,到底過不去那一關。
但是,如果因爲他的態度而讓自己和兩個孩子的日子過得不好,夏小蟬卻並不願意。
她爲他付出那麼多,憑什麼最終卻因他還要被人加註羞辱和痛苦?
夏小蟬閉了閉眼睛,深深呼吸,良久,直到確認情緒壓抑下去,她低聲道,“王爺,民婦一個人懷孕生子,險些就死掉了,我等啊等啊,等着我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可是,他已經死掉了……王爺,民婦要爲亡夫守節,請恕民婦無法服侍你。”
夏小蟬語氣雖平淡,但字字卻敲擊在熬星語的心坎上,擊起了熬星語的愧疚和自責,又說明了她曾經的深情,以及現在無法接受她的緣故。
她放軟了自己的身段,但不把自己作得很低賤,也算暫時達到了目的。
熬星語果然滋味複雜,一擡頭,眸子怔怔看着她,動情的道,“蟬兒……”
熟悉的房屋,熟悉的人,熟悉的語氣,夏小蟬知道,她應該掉淚了。
她輕輕眨動睫毛,挺翹的睫毛上梨花帶雨,因有六七分的真,這樣似哭非哭的模樣,真的讓他心兒都快被人捏碎了。
夏小蟬哽咽道,“王爺……如果需要……人服侍,我便讓小桃進來……服侍,我……我……我照顧……孩子。”
既然他真有這個心,肯定也不會在心愛的女人和孩子跟前和別的女人鬼混,何況他根本沒有那心思。
他僵了一下,道,“只要你跟着我回京,好,好,一切都由你,今晚,我就睡一旁的軟榻。”
說完話,一轉身,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了出去。
花落無痕,情過空餘恨!
滿腔的惆悵,終究再也無法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