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夏小蟬再沒有見過熬星語。
夏小蟬坐月子,身邊有個小嬰兒嗷嗷待哺,在忙碌之中,日子好像也沒有那麼難過。
這一天,夏小蟬吩咐宮女前去御膳房取燕窩,結果過了片刻,宮女芽兒雖然回來了,手裡卻空空的。
一旁的莊嬤嬤臉色一變,道,“芽兒,怎麼回事?不是叫你取燕窩嗎?怎麼什麼也沒有取回來?莫非偷懶了?”
芽兒臉色慘白,諾諾道,“回嬤嬤,奴婢沒有偷懶,奴婢去了御膳房以後,等了片刻,結果做飯的嬤嬤說張美人要吃一碟子芙蓉糕,御膳房現在不得空!”
聽了這話,不只是莊嬤嬤,夏小蟬的臉色也跟着變了。
夏小蟬頓了一下,道,“以後,咱們的吃食都在咱們小廚房做吧。”
熬星語以前那麼寵愛夏小蟬,在吃食上,自然不會虧待她,也因此,夏小蟬的寢宮是有小廚房的。
夏小蟬吩咐下去,莊嬤嬤立即吩咐人前去做吃食去了。
夏小蟬本以爲這件事會這樣過去,不過沒有想到的是,到了下午,張美人竟嫋嫋繞繞,前來給皇后請罪了。
張美人走進中宮以後,微微福了福,嬌滴滴的道,“娘娘,臣妾最近睡得晚,陛下憐惜臣妾太過勞累,所以準了臣妾前去御膳房要一些點心,倒沒有想到竟耽誤了娘娘的吃食,娘娘,真是對不住了。”
夏小蟬心裡冷笑一聲,道,“來人,給我掌嘴!”
“是!娘娘!”
夏小蟬話音一落,一旁的莊嬤嬤立即走過去,只聽“啪啪”數聲,對着那張美人就惡狠狠揮動巴掌,不過片刻,張美人臉就腫大得跟個饅頭似的。
張美人臉色慘白,愕然擡頭,“娘娘爲何……這般羞辱臣妾?嗚嗚,陛下,救命啊!”
夏小蟬淡淡的道,“你來本宮這裡,不就是爲了讓本宮生氣,讓本宮對你做點什麼嗎?現在,本宮的所爲,張美人可滿意?”
張美人一臉憤恨和驚愕,還沒有回過神,此時,外間忽然傳來通報聲,“陛下駕到!”
張美人聽見這個聲音以後,身子軟軟的跌到在地上,一副小白花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悽悽慘慘的哭泣道,“陛下……救我!”
那聲音萬轉千回,好像受了天大委屈。
熬星語眸子黑沉沉的,只見他一動不動盯着夏小蟬,在夏小蟬不由垂下頭的時候,他這才冷冷的道,“怎麼回事?皇后,張美人年齡小,不懂事,如果出了什麼錯,好好教導就是,何必大打出手?”
夏小蟬垂下眼簾,手指也跟着有些顫抖,“莊嬤嬤,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陛下吧。”
“是,娘娘!”
接下來,莊嬤嬤就說了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情,當然,她沒有一言的增減,只是陳述事實。
這張美人不過區區一個美人而已,便敢調叛皇后的威嚴,如果夏小蟬不打回去,只怕日後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的委屈。
熬星語如果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這張美人的謀算,這女人不過持寵而嬌,仗着皇帝的寵愛,想要更進一步,羞辱皇后而已。
熬星語聽了這番話,卻不但沒有責罵張美人,反而淡淡的道,“就這點事就掌嘴張美人?皇后,這事過了。”
夏小蟬聽了這話,手不由握緊了拳頭。
一旁的張美人則一臉欣喜,譏諷衝着夏小蟬笑了一下,非常的得意。
“陛下,嗚嗚,你可要爲臣妾做主啊!”
熬星語淡淡的道,“皇后罰禁閉;兩月,兩月內好好反省,不準走出中宮。”
說完話,率先走了出去。
張美人急切站起來跟在熬星語身邊,心裡樂開了花。
陛下幫着的人可是她張美人,皇后被罰了禁閉,這皇帝的寵愛,且不是隻給她和另外那位?她一定要趁着現在這個機會懷上孩子才行。
只要她一步步走上去,到時候,那個位置到底由誰來做還不一定呢,畢竟陛下還年輕,不是嗎?
張美人的盤算,夏小蟬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卻可以猜測得到。
當年她不願意進宮,不就是爲了避免面對這樣的事情嗎?可是事到如今,她竟還是落得這樣的境地。
這還不過剛剛開始而已,這些人卻已經開始踩她夏小蟬。
心裡的傲氣臉面和尊嚴被人這樣羞辱,是個女人都受不了。
夏小蟬心裡自然也憋屈,但是,也許是痛得麻木了,對於被關緊閉,她竟有一種毫不在乎的感覺。
甚至覺得,這樣也好。
和這個世界分開,這樣,她能感覺離他遠一些,能夠——沒有那麼心痛。
小糰子在知道皇帝關了皇后緊閉以後,臉色非常的難看,她想也沒想,便去求熬星語。
“父皇,父皇,你怎麼能那樣對母后?父皇,你快下旨改變主意吧,你這樣會讓母后心碎的。”
熬星語怒道,“看看,你母后都把你教導成了什麼?來人,把公主帶下去,如果公主執迷不悟,關緊閉一月!”
聽了這話,小糰子眼淚立即掉落下來,她怔怔看着自己的親爹,眼裡的痛苦和絕望,讓看過她眼睛的人都不忍。
不過,凡事也有例外,熬星語只揮了揮手,小糰子就被帶了下去。
另外一邊,因夏小蟬被關了禁閉,自然不知道小糰子的遭遇。
帶着孩子留在寢宮,每天讀書給孩子聽,陪着孩子在院子裡走走看看,時間很容易就打發過去。
孩子還小,每天大部分時候都在睡覺,而這個時候,卻是夏小蟬最難熬的。
尤其深夜,當孩子睡着,夏小蟬只覺得無邊的寂寞和失意把自己包裹,夜,那麼漫長,而自己,在睡不着以後,竟那麼的痛苦。
這一晚,夏小蟬實在睡不着,看了看孩子以後,她一個人起了身,來到中宮裡的花園散步。
這一晚的天氣不怎麼好,雨滴答滴答的,夏小蟬一個人在一處涼亭站着,靜靜聽着雨聲,只覺心裡無限的悲涼。
“人生若只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
卻道故人心易變。”
不由自主,詩句脫口而出。
只是她還沒有唸完,此時,一個聲音忽然在一旁的芭蕉林傳來。
“娘娘,夜深露重,還請娘娘早點回去歇息。”
夏小蟬一轉頭,就看見一個英俊挺拔的身姿站在不遠處默默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