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在門口看了紅繡一會兒,便走進了廚房。
“繡兒啊,這麼大清早的,忙活啥呢?”說着,李母便接過紅繡手中的活。
“娘,我突然睡不着才早起的。”紅繡看着李母忙活,自己也就遞個盤子搬點碗的,就提出了自己一直很嚮往的問題,“娘啊,我們家啥時候趕集去?家裡的調料什麼都沒有了……”好吧,紅繡承認是很想親眼見見古代的集會,雖說原主的記憶中有集會這個概念,但是任是一次都沒去過,幾乎都是待在家裡,繡活也是李母領來待原主繡完再送去了,最多在春忙秋收的時候給李父他們送送飯,實在是太宅了好嘛。
“過兩天吧,等你爹他們把裡的活幹完了,我們就去鎮上。還有你啊,都快嫁人了,也該置辦置辦衣服了,這次去就買些紅布,你現在手受了傷,嫁衣娘給你做,你可千萬別和人家說,哪有嫁人不自己繡嫁衣的。都是那毒婦……算了也不說她了,繡兒,把這端出去,叫你爹爹吃飯了,你嫂子割草也回來了,叫她快點喂完豬再來吃飯。”李母說着話,手上的活卻不慢,在紅繡端着稀飯出去了,李母用手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又裝了點醃蘿蔔纔出門去。
紅繡放下盤子就出去叫大傢伙吃飯。來到豬棚裡,看見王氏正在餵豬,便打了聲招呼:“嫂子,別餵了,快來吃飯吧。大哥他們都在吃呢。”
“繡姐兒,我餓會沒事,豬仔可餓不得,就指望這它們多長長肉,快點長大,前幾天公公說等豬仔大了,大壯也到年紀去村東邊的李秀才的私塾裡上課呢。”王氏說着話,眼睛裡滿是笑意,繼續喂着,“繡姐兒,你說我們村哪有幾個能去秀才那裡上課的,最多就在李童生那上課學。聽說在李秀才那上學的很多都是隔壁的村子的娃呢,到那上課一年可得交二兩銀子的束脩。省些用都夠一家人半年的花銷了。大壯可真會投胎,有了這麼好的爺爺呢……。”
隔壁村子是比較富裕的村子,因此也捨得讓孩子去上學,長點知識,可是李家村的經濟狀況就一般,只有幾個家境不錯的,譬如李家,李仲李季當年也上過幾年學,但可能不是這塊料,沒學出什麼名堂來,但是也會識得幾個字,李季還是鎮子裡的賬房先生呢,這陣子還是農活忙的時候特地請了假的。
“仲兒媳婦,你在和繡兒嘮叨啥的,快點餵豬,豬仔大了,大孫子也該去秀才那裡上學了。繡兒,過來吃飯了。”李母的大嗓門打斷了王氏的話,這音量,鄰居肯定聽的到。再一仔細聽李母的重點加在了大孫子,秀才,上學這三個關鍵詞。紅繡一下子悟了,農村老太太有點虛榮炫耀的心理,在正常不過了。況且這是到秀才那裡學知識呢,和目不識丁的人就不一樣了,一下子就讓人高看起來了。哪像現在,大學生都找不到工作呀……
王氏雖然被說了一句,但是沒有什麼不高興,依然笑眯眯地繼續餵豬。嘖嘖,這精神,紅繡你也得好好學。
“娘,我這就來。”說着,就奔向李母一起去吃飯。
盼望着,盼望着,春忙的日子過了,趕集的時候也要來到了。這天,李母和王氏一大早就起牀,一個烙了些餅準備在路上的時候啃啃,一個記掛着餵豬。折騰了一會一行人決定出發去鎮裡。
李母、王氏、紅繡去鎮子裡置辦些紅布等嫁妝,而李季則是去鎮裡復工去了。李家雖然有條牛,但是是用來幹農活的,有的時候還租借給村裡人,並不用來趕車。因此,大家都是坐着李車把式的牛車去鎮裡。每人去一趟大概兩文錢,還會在鎮裡等着大家回村,還是很方便的。
去鎮子裡的人家還是很多的,村裡沒有什麼雜貨鋪,很多時候要去鎮子裡買些東西。紅繡一家來的早,李母給她挑了一個好位置,擔心紅繡第一次坐牛車不習慣。紅繡沒坐多久,一些人就陸陸續續來了。
“呦,這不是李家的那個千金小姐嘛,怎麼沒坐轎子,和我們這些粗人坐牛車了。車把式,你可要小心趕車,把李家千金震壞了,你可看李家不把你家都推了。”
紅繡看着面前說話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胖婦人,略微無語。這是張家村嫁過來的李二蛋的媳婦張翠花,以前和紅繡的前二嫂算是閨蜜,臭味相投,兩人都掐尖要強,這次張氏因爲虐打小姑子被休回家去,過得不好,張翠花很是爲張氏感到氣憤。張翠花比張氏好命,雖說家的李二蛋家底沒有紅繡家豐厚,但是她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又因爲張翠花娘家兄弟多,有些閒錢,她在李二蛋家裡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和張氏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好嘛,自然變得越來越囂張。
“你這個小娘皮……”李季看見張翠花這樣說自家妹子,心中很是憤怒,但是又不好打女人,李季以前就看着張翠花不順眼,一直攛掇張氏和紅繡鬧。
紅繡拉住李季,對張翠花這樣的人一點好感都沒有,這樣的女人,和她沒有道理可講,體格又那麼健壯,自己打又打不過。紅繡暗暗咬了咬牙,腦子裡的小人早就把張翠花揍得她媽都看不出來,面上依舊雲淡風輕,“二哥,理她做啥,免得拉低自己的檔次。”這話說的甚是冷豔高貴。
根據裝逼守則第三條:在絕對武力前面,拒絕一切找死行爲,但是露怯是萬萬要不得的。
李季雖然聽不懂什麼檔次的,但是覺得好厲害的樣子,也就聽紅繡的話,沒有繼續和張翠花說啥,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張翠花看着李季的兇樣,脖子一縮,“哼”了一聲,就交了錢,坐在牛車上了。李母斜了眼張翠花,繼續和旁邊的李大娘嘮嗑:“大妹子啊,我就說找媳婦要看清楚吧,你看,我找的大媳婦眼睛看的準準的,現在是又賢惠又孝順,關鍵是給我老李家生了兩個大胖孫子。”王氏挨着我坐,這時候適時的對着李大娘笑了笑,應了李母的景。李母話鋒一轉,“可惜呀,我相看老二媳婦的時候沒看好,招了那樣的貨色進家,把家裡整的亂七八糟,還差點害着了我家繡兒呢。我看那張家村東村的風水不好,養出了那樣的女兒,不是禍害人家嘛。(張翠花和張氏就是東村的)
紅繡扯了扯李母的袖子,李季還在這兒呢,別讓他心裡不痛快。李母還在眉飛色舞地說着,完全沒有感覺到。倒是李季發現了,笑着和紅繡說:“小妹,咋還和我生分了呢,那張氏本來就不是好東西,要不是看在香姐兒的面子上,早就讓她滾回孃家了。”
張翠花倒是個義氣的聽着李季說這話,忙爲她的好友說話:“李季,你咋這樣說,張小花(張氏)咋對不起你了,要不是爲了生香姐兒,怎麼把身子都傷了,那丫頭片子纔是討債的。送走那丫頭片子,小花肯定能說。”
這話,神邏輯呀。
李季恨恨地看着張翠花:“我就知道又是你這賤人挑唆的,難怪張氏自己女人都下的了那樣的狠手。”
“我可是爲了你們好。你現在把香姐兒送走,再把小花接回來,來年肯定給你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張翠花作死地繼續勸說,紅繡都快壓不住李季的拳頭了。
紅繡對張翠花的話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吐槽。王氏適時地打了個圓場,“繡姐兒,你都沒做過這個牛車,我剛剛切了一片生薑,等會含着就不會暈了,我第一次坐牛車吐得我腸子都快出來了呢。”說着把薑片給紅繡。
李大娘看着這邊的“戰況”,說了聲:“大嬸子,你家大媳婦真真是賢惠的,繡姐兒養的可真水靈。有些人呀,手長得那麼長,都伸到別人家的炕頭上了,你們可得小心些啊”李母看着張翠花也不想說什麼,怕人家說一家人欺負個小輩。
衆人自是知道說的是誰。也是,誰會樂意不相干的人管到自己家來,大家迎合了聲,瞥了張翠花一眼。張翠花心裡雖是生氣的想撓牆,卻不敢再說什麼了。
“都坐好了,要去鎮裡咯!”車把式吆喝一聲,牛車便晃悠悠的向鎮子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