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趁着此次陪着兒子趕考的機會,瞧着他精神頭和往常無二,也就拉着他滿縣城的逛,當做是長見識了。
雖然只是個縣城,但是因爲這個縣城也是許多閣老的老鄉還有天然的地理因素,發展的着實不錯。縣城以高大的城樓爲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鋪子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看相算命、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大的鋪子門首還扎“綵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叫賣的小販,有身負揹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偶爾還能見到騎馬的官吏,乘坐轎子的大家眷屬,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
李仲去不了高大上的茶樓酒店,也進不了裝飾的金碧輝煌的金鋪首飾店,他們在門口遠遠的瞧上一眼,時不時的發出嘖嘖的聲音,少不了被一些自語高人一等的人鄙視。他們也不在意,甩甩頭髮就去小販處吃些餛飩豆花,滿足的不得了。
“爹,這裡還真是熱鬧,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些個東西。真是稀罕。”大壯刨着碗裡的豆花,手舞足蹈的朝着李仲說道。
李仲把自己碗裡的兩個混沌放到他的碗裡,“多吃些,你好好學,這次沒考好,下次努力唄,你瞧着,和你們一起考的人,鬍子都老長了。咱家努力讓你和你弟弟都讀上書就是不想讓你們一輩子都是泥腿子,你爹我也就這樣了,你們可得光宗耀祖,出人頭地,買城裡房子,娶城裡媳婦,生城裡娃。真成了,你爹孃我們,立刻死了都甘願。”
大壯心裡酸酸的,在家裡,李仲還真沒有這樣一大串一大串話的和自己說,自己闖了禍,動不動就是抄起棍子往身上揍。老實說,他真的有想過認真學,把劉瑜比下去,可自己真的學不來啊,有啥子辦法
大壯低下頭,不說話了。
李仲嘆了口氣,搓了搓大壯的頭,“得了,好好吃,趁着時間再逛逛,再晚些宵禁了可不興出門了。”
“嗯。”大壯甕聲甕氣的應了聲。
吃過飯後,他們也沒有去河道碼頭那裡逛,在街市買了些小吃食和玩意兒帶回去給劉璟他們。
而劉璟這頭準備把劉瑜送回客棧,路上卻出現了意外。
事情是這樣的,劉璟牽着劉瑜好好的走在路上,路過一酒樓時,天降橫椅,得虧劉璟反應快,拉過劉瑜往旁邊一躲,這一躲是躲過了那椅子,卻直迎隨後摔下的酒罈等物,劉璟應激反應就是將劉瑜護在身下,自己被砸個正着,這一砸把劉璟直接就砸蒙了。
你想想看,根據重力加速度,酒罈從三樓往下落,這可是酒樓啊,可不是像如今商品房每層高度三米頂天了,這個高度,再加上初始速度,還有啊,那是會碎的罈子,任劉璟再耐打,這一砸也只有落個頭破血流的份。
血一流,周圍本是看熱鬧的不知誰先喊了一聲,“殺人啦——”轟的一下,聲音就鬧開了,樓上打架的兩人也停了手,遣了小廝下來查看情況。
劉璟愣愣的摸了摸額上的血,轟的一聲,倒地了。被護在身下的劉瑜直接傻了,才反應過來,就癱坐在劉璟身邊,哭喊着“救命——”
那幾個小廝一看要死人了,跑的比誰都快,立刻回去回稟自家主子了。
好心人見着劉瑜一個小小的人,看着他們的裝束像是進來趕考的,莫欺少年窮啊,他們幫着劉瑜把劉璟擡到了醫館。剩下的事情,他們是愛莫能助了,重點是,誰被這樣砸頭還能活的下去啊,這樣的事情不想沾的太多,晦氣。臨走時還提點了一聲,那兩個打架鬧事的,一個是退下來楊閣老的嫡親孫子,一個是五品巡察大人的嫡子……
劉瑜腦子一下子就炸開了,民不與官鬥啊,這下子,可如何是好現下最關鍵的還是自家大人的傷勢。
劉瑜就一個人,根本走不開,還是大夫好心,遣了一個藥童去悅來客棧告知李仲他們,自己守着劉璟,眼淚那是嘩嘩的往下掉。
大夫見到滿臉血的劉璟,第一反應就是,十有八九要準備後事了,但還是認真的給他診脈,這一診,倒是奇了,這中氣倒是沒有流失太多,還是挺足的,就是外傷嚴重,流血過多,腦子中存在淤血,這要是下死力氣治,也不是不能痊癒的,可這說下死力氣,可就意味着錢啊,大量的錢啊。
大夫先是用金針配合藥物把劉璟的血給止了,然後,將這話和劉瑜說了一遍,劉瑜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個勁的對大夫說:“老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大哥,我求你了……”
也是,一個半大小子,看着身量,不過十歲的孩子,這事哪能決定的。
不久,藥童就將面色驚惶的李仲和李大壯帶來了。
“大夫啊,我小妹夫咋樣了,咋回個客棧的功夫就成了這個樣子了。”李仲疾走幾步竄到大夫面前,急急問道。
大夫繞來繞去,只說了李仲的病情,最後才悠悠提點一句劉璟這無妄之災的事。說到底,只能說他點背啊。
“唉,大夫,你說咋治就咋治,人一定要好好的咯,這錢,我……我們會湊好,大夫……”聽着小妹夫被那麼大的人物給砸了,自己也不知道該咋辦了。按理說有血性的漢子遇到這樣的事肯定要抄傢伙去禍主那裡去討理去。可是,那麼大的官啊,自己撐死也只見過里正那樣的人物,連鎮長也就遠遠一撇啊,這,本朝的律法可是告官自己就要先被打三五十大板的,就是告了,十有八九都沒有結果的……
“我這裡有兩種法子,一種治的快些,但是得要人蔘那樣的精貴物,就是說快也要兩三個月,一種慢些,好好休養兩三年,用些丹蔘也就可以了。老夫得先說道說道,按着病人的狀況,可不敢保證一定好,傷的可是腦袋,老夫也是盡力而爲……”好吧,作爲大夫,都是這樣的說辭。
“那是那是,這……大夫,您先治着,我得回去問問我小妹一家是什麼個章程。我小妹夫能移動麼”李仲不意外的躊躇了,這事情可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弄不好兩家都結仇咯。
“這也是應該的,病人現在還扎着金針止血呢,你是想直接讓他見閻王呢,還敢移動……這樣吧,你先去尋人到家裡說說這事。”大夫撫了撫鬍子,說道。
李仲尋思着大壯和劉瑜還要在這裡等着考試結果,劉璟這般,自己這個成年男人肯定走不開的,自己在這裡哪有認識的人哦。思來想去,還是厚着臉皮,塞了點銀錢給大夫,問着能不能讓個藥童去家裡傳個情況。
大夫應允了,李仲也是知禮的,給了藥童路錢,他樂呵呵問了地址就走了。
因着醫館是不能留宿的,除了第一天晚上因着傷勢嚴重不宜移動外,第二天就得搬出去,畢竟醫館不是善堂,客棧也就定了三天,眼看就要到頭了,關鍵是掌櫃的怕晦氣,不肯續訂,氣的李仲衝着客棧吐了一口唾沫,每天100文,當自己錢多還定呢。可是,現在黨務之急就是要去找個近點的地方住了。劉璟現在可禁不起顛簸,這不,都第二天早上了,就昨晚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
李仲收着客棧裡的行李,吩咐着劉瑜大壯好好照看劉璟,自己則是急的滿嘴冒泡的在附近找房子。因着劉璟受傷嚴重怕晦氣,更是因爲人家怕得罪楊閣老和巡察大人,李仲找房子着實艱難。
好說歹說,才租了和醫館每隔幾個屋子的一個屋子一個月,付了這兩天的醫藥費,卻把身上的錢財花個七七八八,現在,就只能指着紅繡她們來這裡了,要不然啊,三個人吃飯都成了問題。
大壯和劉瑜聽着大夫的吩咐,精心照料着劉璟,劉瑜心裡愧疚的不行,要不是劉璟,自己就是躺在牀上的那個了。劉瑜平日裡雖是個臉皮薄的,這下也不管啥了,去借擔架啥的都是自己出馬,幾個人擡着昏迷的劉璟去了出租屋裡……
這天夜裡,劉小寶哭的不能自已,紅繡整夜合不上眼,抱着小寶一直哄着,劉陽和劉昊本不是平常的孩子,也就在紅繡屋子裡玩着。畢竟,小寶的聲音穿透性不是一般的強,得虧這是個農村,每家每戶直接距離沒有那麼近,要是現代的單元房,可不得被投訴。
但是這點紅繡是沒心思想了,小寶哭的太悽慘了,紅繡生怕他把嗓子哭壞了,摸摸他的額頭,應該是沒有燒啊……紅繡折騰的不行,後來還是讓劉陽和劉昊去隔壁的李嬸家,求他們幫個忙。
李嬸子來的也很迅速,哄了很久,又從家裡拿了土方子給小寶服下,小寶才終於安生睡覺了。
“劉璟媳婦啊,小寶這樣子,看是受驚了,你啊,今晚趁着他睡覺的時候,記得拿些麻油在小寶的耳後還有手心腳心塗塗,明兒還這樣,可要去鎮裡看看大夫,。”
“謝謝你了李嬸,大晚上的還麻煩你。”
“這話說得,劉璟不在家,我們家富貴可是和你家劉璟一起長大的,家裡也就你一個人,我幫點小忙咋的了。其實按我說,你婆婆心還真大,就你們這樣的也能放心去鎮裡做生意,好歹留個雲姐兒在家也能搭把手……”
紅繡乾笑了幾聲,“雲姐兒也還小,要不是小寶突然這樣,我一個人也就儘夠了。”
李嬸也不好多說什麼,拍了拍她的手,“有啥事,就叫昊子他們叫我,咱們兩家離得這麼近,出不了啥事。”
“唉……”紅繡應了聲,送走了李嬸。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份兒呈上來了。在這裡,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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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明天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