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們還客氣什麼?你今晚好好休息,拜祭父親的事,不急,等這幾日忙完了,得閒了再過去也不遲。”江勤拍了拍江鎮肩頭,笑着說道。
“嗯。”他都這麼說了,江鎮自然是點點頭,沒有什麼異議。
江家人說了一些祝福的話,便都走了。
夜深人靜。
“叔,恭喜你和我娘,終於成親了,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一家子人了!”這時候,顧寶瑛難掩疲憊的小臉上,卻滿是喜慶,笑着說道。
“寶瑛,是不是該改稱呼,叫我一聲爹了?”江鎮一聽她這麼說,也是難掩高興,嘴角勾起,很是開懷的看着她笑道。
“嗯,是呢!”顧寶瑛點點頭,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低的喊了一句,“爹!”
“哎!”江鎮當即大聲應了一聲。
“那爹,你和娘早點休息吧,今天時候不早了,剩下的東西,明日再收拾也是一樣的。”顧寶瑛掃了一眼院子裡凌亂的桌椅,說道。
“好,寶瑛,你也早些休息,今日,你也辛苦了。”江鎮說完這些,轉身去了洗了一把臉,待覺着身上的酒氣清淺了一些,便進了徐氏住的東里屋。
顧寶瑛一見到房門關上,自是也不打擾,輕手輕腳的洗漱一番,便去睡覺了。
沒多久,兩邊屋子裡的燈光,都是吹滅了。
這時候,知硯則站在他和顧羨所住的廂房屋門口,看着這一幕,又看了看頭頂的星空,那一幅天星搖動的美麗景象,不禁勾了勾脣角,微微笑了起來。
這一刻,他覺得人生是如此的美妙。
徐氏房中。
她穿着一身大紅的嫁衣,頭上蓋着鴛鴦戲水的紅蓋頭,雙手絞緊了,緊張的坐在牀沿等待着。
儘管不是第一次成親了,可她的心情,卻竟是比頭一次成親還要緊張得多。
忽然,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地推開。
接着便聽到江鎮那沉穩有力又不失輕盈的腳步聲,一步步的朝着牀邊靠近,隨着他高大身影的靠近,還有一股淡淡的男人酒氣撲鼻而來。
徐氏的心頓時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江鎮站在她跟前,似乎有些躊躇,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半晌,才找到那一杆秤,將她頭上的紅蓋頭掀開。
頓時,明亮的燭火映照之下,四目相對。
一雙溫柔深邃,另外一雙則羞答答的垂下眼睫,掩住了那一汪的柔情似水。
江鎮頓時覺得,他整個人都在這一刻,深深地失陷在那一汪溫婉可人的秋水當中了。
“你……”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發現對方說的都是同一個字,不由相視一笑,徐氏心裡的那點緊張,也一下子消減了許多。
“我剛你把頭上的簪子取下來吧。”江鎮這時候笑過之後,就又是說道。
“噯,好。”徐氏輕柔的聲音,抿脣應了一聲。
聞言,江鎮便是拉起她的手,兩人都到了梳妝檯前。
這是成親之後,江鎮特意花錢去縣城定做的,比不上過去徐氏在顧家那個梳妝檯的十分之一華貴,然而,卻是徐氏在顧家敗亡之後的那一路顛沛流離至今,所得到的最好的一件禮物。
儘管遭受了極其悲慘的命運,但上天對徐氏仍是優待。
她細白的麪皮上不見一絲皺紋,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眸中,嚐嚐含着一抹羞怯,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被她那種溫婉的氣質和瑰麗的容貌所吸引。
便是江鎮,也不例外。
他多年來一向清心寡慾,除曾經的那位未婚妻的公主,不曾將任何女子看在眼中,直到遇到徐氏。
此時,江鎮極其小心溫柔的將她頭上的簪子去掉,一點一點的散開了那如絲綢般柔順的一頭烏髮。
儘管不像第一次成婚時那樣,鳳冠霞帔的,容顏逼人,可此時,徐氏卻仍然美得驚心動魄。
“有沒有弄疼你?”江鎮手中拿着篦子,爲她梳理一頭青絲,並不時的詢問道。
“沒有。”徐氏嘴角噙着一抹輕柔的甜意,輕輕搖頭道。
在江鎮小心而又滿臉鄭重的侍弄她那一頭長髮時,徐氏也自銅鏡中,小心的觀察着他。
如今她眼睛雖還未徹底恢復,但看人已是沒有什麼太大的障礙。
她突然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江鎮時,爲他陽剛冷硬的外表和氣勢所駭,內心中總是有些懼怕他,不敢靠近,更不太跟他說話,可也感覺得到,他每當與自己說話,都是如三月的春風中,有些一貫的清冷,卻也不失那種溫柔。
那時,她只覺得這就是一個剛毅又不懂柔情的粗狂山裡漢罷了。
但誰能想到,他竟如此細心?
他甚至耐心到連她的每一根頭髮絲,都要極其細緻的呵護好。
好一會兒之後,江鎮終於爲她梳好了頭髮。
“時候不早了,我們,去歇息吧。”他低沉的嗓音,熱熱的氣息,吹在她頸後,溫厚有力的手掌,則按在她瘦削仿似柔弱無骨的肩頭。
“嗯。”徐氏嬌容上一片羞怯,低下頭去,垂了眼睫,輕輕地一聲,卻飽含接納之意。
江鎮頓時覺得受到鼓舞一般,健壯有力的手臂,頃刻間將她抱起,兩人目光交織,對視中,走到了炕邊。
他將她輕輕地放了下去,除去衣物,熄滅蠟燭,然後,動作輕柔無比的覆了上去。
兩人嚐盡一夜的美好,不時地低語,道盡彼此心意,直至相通。
……
……
徐氏和江鎮成親,算是了卻了顧寶瑛的一樁心事。
接下來,她便是將重心都放在了醫治汪大寶這件事上。
汪屠戶後來帶着汪大寶和他的姐姐一併過來,姐弟兩人都是出孃胎就成了傻子,然而顧寶瑛看了以後,卻對着汪大寶的傻子姐姐搖了搖頭:“抱歉,我無法醫治她,她變傻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形成不可逆的,只能醫治好汪大寶了。”
“無妨,無妨,若是大寶能好,也總是好的。”汪屠戶儘管心中不免失落,但還是強撐着,悔恨歉疚的目光,落在這個癡傻女兒的身上。
他這一次想着帶她過來,本就沒有抱着十成的希望,只是說,過來試試。
既然不成,那麼他也只好死心,只能是告訴自己,往後盡心盡力的對待這個女兒便是,誰讓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呢?
他始終沒有忘記,顧寶瑛很早以前就說過,大寶和他的姐姐會變傻,都是因爲他的緣故……
是他在孩兒他娘懷着孩子期間酗酒毆打,才導致兩個孩子變成傻子。
這都是他的罪,都是他該承擔的。
接下來,顧寶瑛就開始爲汪大寶施針醫治。
她其實有些好奇汪屠戶到底經歷了什麼,能夠突然之間醍醐灌頂,大徹大悟。
不過這對於對方來說,顯然是一個不願碰觸的回憶,他不願意說,她自然也不會多問。
待汪大寶這一天的醫治結束,也臨近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