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趙醬嬸的確拿了五兩銀子過來,說是彩禮,可徐氏拒絕了這門親事,那銀子,趙醬嬸也一併拿走了啊!”劉嬸想起這事,忙向老鄭頭解釋。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親眼看着徐氏收下銀子,她可沒拒絕這門親事,更沒將銀子還給我!你別是跟徐氏一起私吞了銀子,想賴給我!”趙醬婆一愣,但跟着就否認了個一乾二淨。
“你、你咋能這麼說?那銀子你明明拿走了!”劉嬸沒想到她不但不認賬,還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一下子被氣到了。
“我拿走的?你有人證嗎?沒有證據別亂咬人!”趙醬婆兇得很。
她跟老鄭頭算是徹底撕破了臉,可若不是徐氏不肯鬆口答應這門婚事,還會有現在這麼一出嗎?
此時,見着趙醬婆這態度,老鄭頭立即就猜出來究竟怎麼回事。
這見錢眼開的臭婆娘不但私吞了他的銀子,還反過來坑他,他跟她沒完!
不過,顧寶瑛若是拿不出這銀子,徐氏不就還是得老老實實嫁他?
老鄭頭想到這一點,心裡又踏實了。
這真是老天都在幫他!
“你、你咋能這樣說?”劉嬸是個老實的,碰上這種蠻不講理又顛倒是非的人,又氣又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偏偏她越是這樣,對方就越是囂張。
趙醬婆又指着她的鼻子,罵了一堆難聽的話,要不是江鎮聽不下去了一聲喝止,她大概能一直罵到天亮。
“劉嬸,你別急,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說。”顧寶瑛拉住劉嬸,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嗯。”劉嬸抹了抹委屈的眼淚,待情緒緩和了一些,便是詳細說了一遍當時的情形。
待聽到昨日江鎮答應徐氏的請求,前腳離開顧家,趙醬婆後腳就登門……
顧寶瑛和江鎮,都是臉色一沉。
女兒尚且生死不明,她就上趕着逼着徐氏嫁給老鄭頭,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五兩銀子是嗎?我會還你的。”顧寶瑛長長的吐了口氣,努力壓制住胸口那一腔怒火,迫使自己保持冷靜。
雖然她現在手裡一文錢也沒有,可那支老靈芝和那些草藥,總能賣上一些錢的。
可惜了,老靈芝這東西太難得,她本想先收藏起來,待日後用得着的地方再拿出來。
不過,還得再說服老鄭頭答應寬限她兩日……
“這五兩銀子,我先替寶瑛出了。”這時候,江鎮卻是直接從懷裡摸出來一枚銀錠,不多不少,剛好五兩,遞給老鄭頭。
老鄭頭卻不願意擡手接過去。
他心裡還在盤算着,用這彩禮錢逼徐氏就範呢。
更何況,今晚他本來一次次十拿九穩,卻又一次次,轉眼間各種算計都落空,叫他怎麼能夠甘心?
“老鄭頭,你若不接下這銀子,並還徐氏一個清白,那麼明日,我也只好帶着寶瑛,去找官府了。”江鎮一見他還想賴着徐氏,臉色冷沉的威脅道。
“呵,里正,你還真是一個熱心人,五兩銀子,說給就給!徐氏跟你真沒有點什麼私情?”老鄭頭譏諷一聲。
江鎮聞言,二話不說,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健壯有力的手臂,愣是將老鄭頭給一下提起!
老鄭頭頓時呼吸困難,臉色漲紅,雙腿則是一頓亂蹬!
“再敢胡說八道,我要你的命!”江鎮一雙冷眸寒芒射出,手上不斷收緊。
“我……咳咳!我不敢了!咳咳咳咳!”老鄭頭啞着嗓子,雙眼驚恐,雙手求饒的抓緊了江鎮的手臂。
冷冷瞥着他這副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樣子,江鎮冷哼一聲,手一鬆。
撲通!
老鄭頭腿一軟,嚇得屁滾尿流,踉蹌着落在地上!
若不是楊氏及時上前扶住他,他絕對要摔一個四仰八叉!
江鎮手一揚,將那五兩銀子丟在他身上:“該說什麼,不用我再一個字一個字的教你了吧?”
“我、咳咳咳咳!我跟徐氏、都是我瞎編的!徐氏根本看不上我!咳咳咳!都是我爲了強娶她!咳咳……她是清白的!”老鄭頭不敢耽擱,接過銀子,就是一邊劇烈咳嗽着,一邊趕緊澄清道。
“還有呢?”江鎮看了一眼楊氏,眯了眯眼,渾身有一絲危險流露出來,讓得衆人對於此刻的他,都不由生出幾分畏懼。
顧寶瑛也看呆了。
江鎮這樣,可不像一個小山村裡普普通通的里正,倒像一個久經沙場的劊子手……
“我……我後天就接楊氏過門,跟她好好過日子!”老鄭頭這會兒緩過來了,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楊氏。
那張寡淡的圓臉讓他倒盡了胃口,可形勢面前,也不得不老實認下這門親事。
顧寶瑛看着老鄭頭狼狽的從地上起來,打算離開,卻不想就這麼算了!
今天的事情是解決了,可也算是叫這羣人都跟着看了一場她家的笑話。
可是,憑什麼?
再者說,老鄭頭這人狡詐,此刻老實了,倒承認一切都是污衊,可一轉頭,沒準就又要胡說八道,再給徐氏的名節潑髒水!
“等一下!”顧寶瑛喊住老鄭頭。
“你還想怎麼樣?”老鄭頭心裡叫苦不迭,若不是這小丫頭,今晚他就算被趙醬婆坑了一場,沒準也已經跟徐氏事成了!
“大家也都先別走,我有話要說!”顧寶瑛卻不搭理他,而是喊住這羣看完了熱鬧,打着哈欠,想回家睡覺的婦孺們。
衆人只得停下,不解的目光,等着她開口。
“咱們同爲流民,流落到這裡,又住在一個大院裡,本該是榮辱與共,誰家有事都趕緊搭個手幫忙,而不是事不關己的站在一旁看戲!”她看着衆人說道。
衆人一怔,臉上流露出不以爲然的神色來。
可顧寶瑛小臉稚嫩,神情卻是一派嚴肅。
“試想一下,若今晚老鄭頭空口無憑的三兩句話,逼迫得我娘不得不從了他,明日,就會有人有樣學樣,僅憑一面之詞,就讓各位家裡的清白女兒,也被潑上這樣的一身污水,從而拿捏住她們的婚事,一生都要被毀掉!”
她這番話一出口,原本只是湊熱鬧、看笑話的婦孺們,立時臉色一變,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