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瑛也聽出來了,不過她卻暗暗有些好笑。
徐氏過去就是一團任人揉、捏的軟麪糰,如今卻是越發有幾分強勢了起來,都會出言諷刺別人了呢!
“娘,那你快去忙吧!”顧寶瑛笑眯眯的推着徐氏去了劉嬸那裡,心裡則想着,徐氏這一胎必定是兒子無疑!
不然她性格怎麼會轉變這麼大?
這孩子是一點都不捨得母親受氣呢!
“嫂子,你找我啥事?”顧寶瑛送走了徐氏,看着孫氏笑笑,給自己倒了杯水,詢問道。
“也沒啥大事,就是我家裡最近有些忙,明兒個一大早我就要跟潮哥兒他爹出門,潮哥兒的爺奶也要忙着魚塘跟田裡的事情,可偏偏我孃家侄子來家裡小住了,我就想着,請你幫幫忙,照看他一下,讓他明天先在你家裡待一天,還得拜託你明天晌午管一下他跟潮哥兒的午飯……就是不知道你明天忙不忙。”孫氏笑着解釋一通。
“明天不忙,那就讓他過來吧。”顧寶瑛心裡還記掛着新買的宅子的事情,聞言,便是不疑有他的答應了下來。
“那太好了,寶瑛,幸虧有你在家,要不然明天只怕這兩個小子連個飯都不會燒,要餓肚子了!”
“嫂子客氣了!”
顧寶瑛呵呵笑着跟孫氏說了會兒話,孫氏高高興興的回了家裡。
第二日一大早,孫義誠跟陪着要去私塾讀書的江潮來了顧家,走到大院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從山上採藥回來的顧寶瑛。
如今已入了深秋,天氣漸冷。
孫義誠見顧寶瑛穿了一件交領厚衣,外面罩了一件半舊的淺藍色摺紙花褙子,她走了這麼遠的路,此時一張如出水芙蓉般嬌嫩柔美的小臉上就紅撲撲的,額頭上甚至微微出了汗。
見到江潮,她便眼眸一亮,嬌豔的五官一下子生動起來,高興的喊了一聲:“潮哥兒。”
“寶瑛,我娘說晌午讓我帶着表哥在你家吃飯!”江潮看見她也很高興。
“嗯,嫂子昨天來找我說了。”
顧寶瑛說着,衝憨憨的跟江潮站在一起的孫義誠點了點頭,詢問道,“潮哥兒上午要去私塾讀書,要不你就先在我家玩兒?”
“哦,好。”孫義誠一見她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看向了自己,便頓時窘的有幾分臉熱,忙低下頭去應了一聲,又傻乎乎的撓頭。
姑母昨晚跟他說了,今天是給他創造個機會,讓他和顧小娘子多多相處,爭取讓顧小娘子喜歡上他……
想到這些,他黑黑的臉頰不由更加紅了幾分。
“表哥,你熱嗎?怎麼一張臉看起來黑紅黑紅的?”江潮奇怪的看着他。
“啊?這會兒是有點熱。”孫義誠心中微窘,忙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
“你們吃飯了嗎?先進家裡說話吧。”顧寶瑛招呼兩人進了院子裡。
江潮跟孫義誠在家裡吃過了。
顧家一家人則還沒吃飯,這會兒徐氏正在竈房忙活着做早飯。
顧寶瑛把放草藥的揹簍放下,將裡頭的草藥取出來,擱在院子裡搭的藥架子上晾曬,隨後就洗了手,去竈房幫徐氏準備竈房。
孫義誠和江潮說着話,眼睛的餘光卻一直注意着寶瑛的動向。
看着她從進家門一刻沒閒下來,就對她更加滿意。
他們莊稼人最怕懶惰,顧小娘子這般勤快,以後嫁給了他,一定也會這麼勤快的忙着家裡的家務活,孝敬他的父母爺奶。
他不言不語想着這些事情,彷彿顧寶瑛會嫁給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知硯從屋裡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孫義誠的目光就焦灼在寶瑛身上,不肯離開的那副癡迷樣子。
他俊臉上的神色當即就冷了幾分。
這人是江家的親戚?
怎麼這麼沒眼力,一直盯着寶瑛一個小娘子看?
“潮哥兒來了啊。”知硯跨步走進屋裡,淡淡的說道。
“先生!”江潮被他突然的出聲,嚇了一跳,忙起身問好。
孫義誠頭一回見江潮對人這麼恭敬,也跟着嚇了一跳。
不過等他看到來人是那天靈堂上一箭把江洋那廝給釘在牆壁上的那位年輕男子,心中不禁也起了幾分敬畏,看着知硯的目光裡,都帶着幾分羨慕。
怎麼會有人這麼厲害、這麼有膽量!!
當時他都嚇的不敢上前!
這時候,江潮已經纏着知硯說話。
“先生,你的射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你上次用的那張弓,是我二爺留下來的吧?那張弓我都拉不開!你竟然能用他把江洋那廝的肩膀都給射穿了,還把他牢牢釘在牆上!你太厲害了!先生,要是你這兩天有空的話,也教教我射術吧?我保證認真學!”
他跟倒豆子一樣,一開口,好半天沒停下來,嘴裡還帶着幾分討好的意味,全然忘了當初他是怎麼看不起知硯,說知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根本幫不上寶瑛的忙云云。
知硯好笑的看着他,等他終於說完,才道:“你真想學,也不是不可以教你,不過,你得先自己練練臂力,每天清早提兩大桶水繞着村子走一圈。”
“等你能每天清早提着兩大桶水,繞着村子走上五圈不喘氣的時候,我就教你射箭。”
他這麼一說,江潮聽了,臉上就有幾分垮掉。
只見這小子撓了撓頭:“啊?這麼累啊……我能行嗎?”
“力氣都是練出來的,手臂會越練越有力,不然你連弓都拉不起來,還學什麼射術?也就能學着握個毛筆了吧?”知硯不客氣的說道。
他這話可就是有點看不上江潮,覺得他吃不了苦,是個文弱的人了。
“哦,你說的對!那我明天早起試試!”難得江潮這種爆炸脾氣的,聽了這樣的話居然也沒生氣,還極爲認真的思考了一番之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孫義誠見江潮沒一點不服氣,心裡暗暗驚奇。
知硯則心中不悅的掃了他一眼。
這時候,寶瑛在竈房喊了吃飯。
“你去扶着顧羨出來,他如今能走了,只是走得慢,你要小心扶着他,我去幫寶瑛盛飯。”知硯交待了江潮兩句,就進了竈房。
“顧先生真的能走了?太好了!我去看看!”江潮一聽,自是高興的答應下來,說着,去了顧羨的屋裡。
孫義誠見此,便也跟着他去攙扶顧羨。
等扶着顧羨過來,就見知硯已經陪着顧寶瑛在擺飯了。
徐氏笑着坐在主位上。
知硯手裡拿了筷子,一雙一雙的分好遞給顧寶瑛,顧寶瑛則在各個位子上擺放好。
本來是一件極爲普通的事情,可兩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一般,卻有一種說不出來默契。
這時候,不知道知硯說了什麼,顧寶瑛擡頭衝他甜絲絲的笑了一下,知硯則目光溫柔的望着她,還擡手颳了下她的鼻尖,惹得顧寶瑛嬌嗔的瞪他一眼。
兩人之間是如此的親暱……
孫義誠看着這一幕,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