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來帶路!”一人當即興沖沖的跳出來道。
邢師爺自然點頭應允。
不過,爲了不被人所詬病,他特意吩咐幾個衙役,分別跟着知硯和這個熱心的村民,一道去叫人過來。
南溪村跟清河村比鄰,而顧家跟鄭家就在一個村子裡,那離得就更近了。
因此,不到半刻鐘,錢氏跟周氏就紛紛被人帶到。
兩人臉上都是懵的,又帶着幾分自然而然的忐忑,顯然並未有人告訴她們究竟是何事。
幾個衙役一回來,更是立即就向邢師爺稟告道:“一路上,並未有人向周氏(錢氏)透露有關本案的一個字!”
這樣,便可叫所有人都知道,這案子審理的公正性,也免得有人故意叫屈,說官府跟原告勾結。
邢師爺滿意的一點頭,隨後便開始問話了!
“你們二人就是錢氏跟周氏?你們跟顧家,還有李家都有什麼關係?”他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看着兩人詢問道。
“是,民婦是錢氏,乃是清河村的一個給人說親牽紅線的中人,跟顧家同住在一個大院裡。”
“民婦周氏,是南溪村李家棺材鋪李褔的兄嫂,李娘子的大伯孃。”
錢氏跟周氏紛紛恭敬的自我介紹道。
雖然像是錢氏,來的路上知硯連一個字都沒跟她多說,她事先根本不知道是楊氏出事,可一到了老鄭頭家裡,看着楊氏被人綁了,形容狼狽的跪在地上,還有顧寶瑛跟南溪村李家人在此,她便立即想到了什麼。
而周氏本來就知道這是一個局,此時也不過是假裝不知罷了。
“錢氏,周氏,這楊氏指認你二人,說顧羨跟李娘子的婚書,是你們交給她的,可有此事?”邢師爺並不透露這婚書是假的,而是如此問道。
錢氏聞言一怔。
這官爺怎的這樣問?
難道顧家人真那麼大本事,告官告到楊氏吃虧?
不應該啊,婚書白紙黑字的,便是官府也得認,可楊氏現在卻像是落到了下風……
還未待她想好該如何作答,便聽得身旁那周氏不可思議的揚高了聲音,道:“這怎麼可能!我根本就不認識楊氏!”
“你胡說!”
楊氏一聽,當即揚起頭來,兩隻眼睛不敢置信的死死瞪住她,“當着官爺的面,你怎能說謊?!那婚書明明就是你給我的!”
周氏聞言,擰着眉頭仔細看她,彷彿要仔細辨認她是何人似的。
“娘,她就是楊氏!”這時候,李大郎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雖說小聲,卻也叫在場人都聽到了,可見周氏事先的確不認識楊氏。
“什麼?你就是楊氏?”
周氏一聽,大爲震驚,隨即就義憤填膺的質問斥責道,“你這人好狠的心!竟然拿了一張不知道哪裡來的婚書,就逼迫我二弟將女兒嫁給你那個兒子!我今早聽二弟說起此事,真是覺得令人髮指,天底下怎會有你這種畜生一般的母親!這十里八鄉的只要仔細一打聽,誰不知道我家囡囡病着,你卻非要配給你那個可憐的兒子,你還是個做母親的人嗎!”
她說話有所保留,沒直接說顧羨是個殘廢的。
不過村子裡誰人不知道,顧羨雙腿殘廢?
並且因爲楊氏過去嫌他是個拖累,差點要將他丟在外頭凍死,後來顧寶瑛出面,顧羨跟楊氏斷絕了母子關係,改認徐氏做母親了。
這楊氏,在兒子最落魄需要關懷的時候,只想着擺脫他這個累贅。
可如今卻突然要插手起兒子的婚事了,用的又是這等假造婚書的齷齪手段,給他配的還是一個有瘋病的,這必然是不會安得什麼好心了!
此時周氏一說,圍觀的村民們,便也都感到氣憤的點着楊氏唾罵起來。
“你、你怎可出爾反爾,矢口否認?”
楊氏沒想到周氏竟然會倒打一耙,也是氣得不行,“當初明明就是你說,你惱恨兩個兒子都一心只掛念着李娘子,分走了對你這個母親的孝順,且你跟李褔關係極差,見不得李娘子繼續待在家裡,於是便與我共謀,說要把李娘子嫁給我兒子,並且把李娘子的婚書偷了出來交給我,現在,你竟然翻臉不認人?”
“邢師爺,就算這婚書真是假的,那也一定是周氏假造!”
“這周氏假造婚書,可跟我沒關係啊!”
楊氏說着,就像邢師爺砰砰磕頭,力證清白。
顧寶瑛聞言,就是冷笑一聲:“別的不說,邢師爺,楊氏如今說這婚書是偷來的!不論這婚書是真是假,她偷婚書的行徑,卻是自己說的,更不用說,這婚書實實在在,還是假的,足以見這惡婦品行的卑劣!恐怕當初正是因爲她動過偷婚書的心思,卻失敗了,纔會又找人假造了婚書!”
“不過這周氏跟李娘子家關係如何,斷不能聽楊氏如何編排,他們關係如何,南溪村的村民們,纔是最清楚的人!”
她的話冷靜而有條理。
“不錯!”邢師爺聽了,並不覺得她僭越,反而賞識的目光看她一眼。
“官爺明鑑!民婦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消去打聽一下,便知道民婦因爲生了兩個兒子,一直想要個女兒,對李娘子一向是視若親生女兒一般疼愛的!民婦絕不怕被人查問這一點!”周氏也當即表示。
“既如此,那你現在就去南溪村打聽一下,周氏跟李家二房父女兩人的關係,究竟如何!”邢師爺當即點了一人,吩咐道。
“是!”那衙役應了一聲,便立即又往南溪村趕去。
這周氏暫時沒什麼要問的了,邢師爺把目光轉向了錢氏。
錢氏登時緊張起來。
“錢氏,我們可是好姐妹,你一定要爲我作證,那婚書根本不是我假造的,就是你從顧寶瑛手裡拿來給我的!”楊氏滿懷希冀的望着錢氏。
周氏翻臉,她此時唯有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錢氏身上。
“哼,我可不記得錢氏曾來找我要過什麼婚書!”顧寶瑛看她一眼,當即冷冷否認道。
這句話,彷彿給了錢氏某種提醒。
錢氏當即腦中醍醐灌頂!
她終於明白了,此前顧寶瑛爲什麼那般自信,要將顧羨的婚書交給她,叫她再交給楊氏,爲什麼又說,要一次就讓楊氏徹底消停下來!
這可是假造婚書的重罪啊!
若是楊氏一口咬定,那婚書是從她手裡過來的,而她再一承認這婚書的確是她交給楊氏的,這豈不是,假造婚書的罪名,就會落到她頭上去!
錢氏深吸一口氣,算是前前後後,都想明白了。
她看向楊氏的眼神,頓時也就沒那麼友善,變得冰冷起來。
“楊氏,我真是想不到,我把你當做好姐妹一場,可你卻在這種時候,將我攀咬出來,污衊我拿過什麼婚書給你!”錢氏一開口,那聲音,那六親不認的話語,頓時就叫楊氏感到一陣如遭雷擊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