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徐氏眼睛瞎了,兩手抹黑什麼也看不到,顧寶瑛喝了楊氏給的一碗毒湯,半夜毒發一命嗚呼,徐氏救女心切,就抱着女兒,在楊氏的惡意引導下跳入了河中,還被人誤會說她心狠,自己不想嫁給老鄭頭,想不開了就要帶着女兒一起死。
可以說,若當時不是馮氏救下徐氏,這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所以,這是馮氏對於顧家的恩情,也是顧寶瑛告誡自己,一輩子都不可以忘掉的。
而對於馮氏來說,正是因爲她種下的善因,從而結識了寶瑛,後來她才能夠有勇氣從趙家離開,跟趙二和離,過上新生活。
她們彼此之間,可以說恩情義重,這種羈絆,已經不單單是恩情,而更像是親人了。
不單是顧家跟馮氏之間,顧家跟劉嬸兒之間,亦是如此。
大家都是孤零零的在這世上,原本誰的日子都極爲的艱難,但正因爲她們抱成團,在一起互相幫助,這日子纔會越來越好過,越來越有盼頭。
說起往事,幾人心中都很有些觸動。
一頓酒酣飯飽,次日,衆人便要離開清河村了!
夜深人靜。
顧寶瑛安頓好徐氏睡下,自個兒卻是到了江鎮的靈位前,認認真真的給他上了三炷香,並磕了三個頭。
她跪在那裡,盯着那靈位上的名字想了一會兒事情,隨後,纔是起身回房間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剛吃完飯,江興跟江潮、獵戶張奇就各自駕着驢車來到了顧家家門口,他們要送顧寶瑛一家,以及劉嬸兒、馮氏往縣城去。
“這是我們院裡的鑰匙,往後我們不在,這宅子,就有勞里正幫忙看着了。”顧寶瑛說着,遞給了江興一串鑰匙。
“放心,你們的院子、屋子我會定期過來打掃的,你們什麼時候想回來住,便只管回來!”江興接過鑰匙,當即就是保證道。
一旁,江潮則有幾分悶悶不樂,在那裡原地轉着圈,突然跑到顧寶瑛跟前站定,眼睛紅紅的,道:“寶瑛,非要去縣城嗎?就不能不去嗎?”
寶瑛擡手在他腦門上不客氣的敲了一下:“不去怎麼行?我大哥跟知硯都要去科考讀書,他們都是極爲聰明的讀書人,難道要在這山裡待一輩子?”
“可是,你們一走,我們就見不着了呀?”江潮鬱悶的捂住額頭上,這話說的是,委屈極了。
“怎麼見不着?沒準我們什麼時候,就會回來看看的,或者你們去縣城了,就到我家裡坐坐,這不就見到了?再說,等明年我孃的孩子生了,你們一家難道不該去我家看看?”顧寶瑛好笑的看着他。
江潮聽到這些話,心裡才覺得好受一些。
可一想到要分開,卻又是難受,他沒再說話,只悶悶的站到一旁,心裡獨自發苦。
“寶瑛,明年孩子出生,可一定要通知我們,這是二叔的孩子,我們兩家人是永遠的親戚。”孫氏這時候一聽這話,便是眼睛微微一亮,她拉着顧寶瑛,往她手裡塞了一隻荷包,“這裡頭有一些銀子,不多,是給你們的程儀,可不許不接。”
“那就謝謝嫂子了。”顧寶瑛聞言,便也不客氣什麼,接下了荷包。
這時候,金四爺派過來接李娘子的馬車也過來了。
那駕車的過去常來接顧寶瑛,此時便恭敬的對她道:“車上還有空位,請顧小娘子幾位坐這輛車吧?”
“也好。”顧寶瑛點點頭。
這輛馬車很是寬敞,幾個人擠一擠,還是能坐下的。
於是顧寶瑛便拉着徐氏、劉嬸兒、馮氏坐上了馬車,劉嬸兒還偏不要上去,說帶着小虎坐驢車就好,讓寶瑛她們坐馬車。
“劉嬸兒,這一路上都要吹着冷風,小虎是男孩子,捂得嚴實一點,讓知硯大哥抱着他就好,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坐馬車,又不是坐不下。”顧寶瑛笑着道。
“是呀,快上來吧。”這時候,李娘子也撩開車簾,笑吟吟的對衆人說着,臉上還帶着幾分羞澀。
“看吧,李娘子都這麼說了,以後你們住在一個院裡,剛好趁路上多說說話,認識認識。”顧寶瑛又勸說道。
“那好吧。”劉嬸兒見話都說到這份上,再退讓就顯得不好了,便答應下來,給小虎把腦袋圍的嚴嚴實實的,才放心下來,跟着寶瑛她們上了馬車。
於是,就是徐氏、馮氏、寶瑛、劉嬸跟着李娘子一起坐在馬車的車廂裡,知硯則抱着小虎,跟顧羨一起坐在驢車上。
幾輛車子一起發動,離開清河村,奔往縣城去了。
離開村子的時候,顧寶瑛撩開車簾,看着這熟悉的一草一木,低矮破舊的房屋離自己越來越遠,想起這一年來所發生的事情,心中是說不出的感慨。
她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到這個陌生的古代農村,擁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和一段新的人生。
不管未來如何,她都將一往無前的繼續走下去。
遠方的,即是前路。
顧寶瑛放下車簾,眼中是更爲堅定、無所畏懼的神色!
……
……
快到晌午時,一行人終於到了縣城。
車子先送李娘子去了聞姨娘那邊,聞姨娘早得了消息,一聽人來了,便高高興興的坐在輪椅上,讓丫鬟推着她,出來非要見寶瑛和她哥哥顧羨一面。
聞姨娘如今還不能走路,不過上個月中時,雙腿已經隱隱有了知覺,叫她心中充滿了希望。
她從一開始接受顧寶瑛的治療,就一直聽顧寶瑛說起顧羨的事情,也知道顧羨如今已經能扶着東西走路了,自然也就好奇這位傳說中的寶瑛的哥哥,到底長什麼樣。
對此,顧寶瑛卻有幾分好笑,沒讓她見着:“這大冷天的,一路上冷風吹得人頭蒙,我哥他們還坐在外頭的驢車上,凍得不行,今日可不方便見你,等改日我們家中安頓好了,再來見你。”
“好吧。”聞姨娘一聽,覺得有道理,雖還有些遺憾,卻也沒有要求着非要見面了。
她只遠遠地看了一眼,那驢車上坐着兩個年輕人,雖然都是頭上蒙着厚實的頭巾,臉上亦是捂得嚴嚴實實的,可露出的一雙眼睛,卻都是清秀好看。
不過等顧家的人一走,她就又拉着李娘子問道:“婉瑜,你見過寶瑛的哥哥長什麼樣嗎?”
婉瑜是李娘子的閨名。
“這,表姐,我也只模糊的見過一次,不過應當是長得一表人才的。”李娘子想不到聞姨娘一張嘴就問一個男子的事情,不禁有幾分面紅耳赤。
“嗯,我看着也是。”聞姨娘沒有注意到李娘子紅了臉,而是點着頭,招呼丫鬟帶李娘子去客房休息。
另一邊,沒走多遠,也就到了顧寶瑛在縣城買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