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下注的,他可是頭一個。
“嘿,穆老弟,你要是嫌你手裡這銀子燙手,不如送我啊?”一個絡腮鬍子的漢子勾住他的脖子,摟住他瘦猴兒一般的身子,笑着揶揄道。
“哼,我就愛跟你們反着來!萬一最後是那小神醫贏了呢?我豈不大賺?”這姓穆的男子,叫穆呈的,臉上滿是無所謂的說道。
“嘿你,那要萬一輸了,你豈不賠錢?還是趕緊去把銀子放右邊去!”這漢子好心勸說道。
“唉,不了不了,買定離手嘛!”穆呈卻擺擺手,又從這漢子手臂底下鑽出來,打算離開。
這時候,卻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跑過來,手裡頭一塊碎銀丟到了那左邊。
她這麼一手,又是叫不少人目露稀奇的盯着她。
穆呈也盯着她看。
而這小丫頭也不是旁人,卻是春桃,被顧寶瑛吩咐着過來下注,只聽她此時脆生生的道:“我們家姑娘說了,她要押自己贏!”
“你們家姑娘……你這意思是,剛纔說書的說的那個小娘子,就是你們家姑娘?”穆呈反應極快,十分繞口的道了這麼一句,詢問道。
“不錯。”碧桃見這穆呈長得一副尖嘴猴腮的,不像什麼好人,應了一聲,就飛快跑了。
“唉,等等!”穆呈想喊住她問幾句話。
然而,那碧桃卻只當他是個壞人,他越是喊,她便越是跑得極快,一溜煙兒的就沒了人影。
穆呈氣得直拍大腿!
茶鋪子那裡賭局繼續着。
另一邊,金四爺悠閒的坐在自己的小閣樓上,喝着顧寶瑛叫人送來的臘八粥。
沒一會兒,阿海從外頭進來,把茶鋪子裡說書、設賭局的事情說了一遭。
“那說書人是寶瑛找的?問清楚了?”金四爺道。
“問清楚了,顧小娘子使了二十兩銀子,僱了那說書人,叫他照着她寫的本子說,又叫那說書的設了賭局,還要那說書的一定要下注,賭她輸,不過顧小娘子家的小丫頭後來卻跑過來,說顧小娘子叫她下注賭她贏!”阿海稟報道。
“呵呵,這丫頭。”金四爺一聽,樂了。
“這麼一來,若顧小娘子贏了,那她也能贏不少賭注呢!”阿海也跟着笑,覺着這顧小娘子,實在是太聰明瞭,竟然想出這麼個法子來,“如今外頭議論紛紛,都在說這嶽墨書院幾個學子跟顧小娘子打賭的事情,想必那幾個學子知道了以後,要被氣到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嗯,寶瑛想要的不也就是這個?你去咱們這兩家賭坊裡吩咐下去,也去下注,也就跟茶鋪子裡頭的下注方式一樣,然後再找個跟那春桃年紀差不多大的小丫頭,以寶瑛的名義下注,就說她給自己下注,賭自己贏,再另去找人,在縣城裡頭所有的茶鋪子、酒樓裡都找說書人說這一段,然後跟着下注。”金四爺很快吩咐道。
“是。”阿海一聽,就明白這是四爺要爲顧小娘子造勢了,立即退出去行事去了。
接着,金四爺又叫了阿鬆進來。
只聽他吩咐道:“……去找福澤書館的掌櫃,讓他在書館裡好好宣揚宣揚,就說,那顧小娘子跟嶽墨書院的幾個學子打賭,顧小娘子的兄長,卻是準備明年考入霽澤書院的……”
阿鬆一聽,就明白過來。
“小的這就去辦!”
“嗯,去吧。”金四爺衝他擺擺手,阿鬆退了出去。
有了金四爺這波推手,原先顧寶瑛只是想借着那一間茶鋪子裡說書的契機,好好爲自己的醫術宣揚宣揚,再賺筆小錢,然而這天之後,整個勢頭卻都不一樣了。
滿城都是爲了湊這熱鬧,而有多出來的好多處下注的。
另有這小娘子醫術雖高,卻神秘的很,至今未曾露面,不知姓甚名誰。
接着,便是到了這小娘子以兩位哥哥跟嶽墨書院的幾個學子,以鄉試考試名次爲賭,賭的卻還是那樣大,若這一次落第,則永不能再參加科考,若考上了但名次落後,則須得給對方當一個月的奴僕!
這小娘子醫術究竟厲不厲害,暫且不說。
光說這以鄉試名次爲賭,那是真的賭的夠大、夠狠!
然而問題是,這對賭的其中一方,是嶽墨書院的學子啊!嶽墨書院,在整個州府的名氣,可是蓋過了縣學跟州學的!
對賭的另一方則是無名氏,名不見經傳的,誰也沒聽說過……
偏偏這時候,那福澤書館又放出風聲來,說這另一方的兩人,要在明年考入他們霽澤書院!
而這霽澤書院這些年勢頭正盛,又跟着嶽墨書院,那是鐵打的競爭關係……
如此一來,這賭約就更加博人眼球了!
有人就說,這場賭約如今已經不僅僅是幾個學子之間一時年輕氣盛而爲,而是嶽墨書院跟霽澤書院之間的對賭。
嶽墨書院在跟霽澤書院的競爭當中,始終是領先一籌的。
可要是這兩人真考入了霽澤書院,並且下次鄉試在名次上勝出,那豈非嶽墨書院要在一直以來的優勢地位當中,狠狠地栽個大跟頭了?
那豈不就是告訴所有人,霽澤書院強於嶽墨書院了?
但這種論調一出來,就另有人反駁了:“這嶽墨書院參與賭約的幾個學子,誰知道到底是有極其有把握的大才子,還是墊底的草包?萬一是霽澤書院買通了幾個草包,故意要坑嶽墨書院呢?”
然而這種質疑一出來,沒多久就被打臉了。
因爲有人把參與對賭的幾個嶽墨書院的學子名號給透了出來,其中最有名的兩個,一個是連年科考卻屢屢不中的吳尤,另外一個,卻是嶽墨書院如今最被先生們看好的高贊。
吳尤且不說了,他死讀了那麼些年書,決不能說是草包,只能說是運氣差一些,每次都是隻差一點。
高贊卻是從小就很會讀書的。
那嶽墨書院的先生們不止一次說過,要說這幾年所有的學子當中,下次下場鄉試最叫他們放心的,便是高贊,說高贊肯定一次就能考中。
更不用說,高贊還是高家的子弟,高大娘子的堂弟。
除此之外,他年紀不大,今年才十七歲,十七歲就能讀書讀到讓書院的先生們如此稱讚的,也絕對稱得上是個“才子”了,另外他模樣長得也很有幾分俊朗,可以說方方面面,都是頗受矚目的一個人。
這樣的一個人,卻答應跟兩個無名無姓的人對賭?
然而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麼人,打哪裡來的,卻一直沒有人能夠打聽出來!
就在整個事件都在縣城裡頭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高贊卻支使着自己身邊的小廝,叫他去一家茶鋪子裡下注。